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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莲花三顾

(上回说到:萧熬的妹妹——萧婵,在烟柳楼招待过了千仞,并邀千仞在曲雅阁内听戏。歌舞升平当中,千仞以及他的暗卫营,似乎藏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谋……)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一片一片的月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洒在屋檐,洒在河边,洒在耸入夜空的古街,洒在藤葛垂垂的墙头。青石铺就的小路上空无一人,任凭月光漫照,泛出点点银光。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曲雅阁中娓娓传来的戏曲声与街角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

两道身影如鬼魅般从低矮的屋檐上急晃而过,自然也不会为人所注意。

而这两道身影所移去的方向,豁然是此刻正值莺歌燕舞的烟柳楼。

不一会儿,两道身影齐齐落在烟柳楼的屋檐斗拱上,靴子与瓦片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与曲雅阁内的曲乐声相比显得极微不足道。其中一人体格俊朗健硕,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高大伟岸,英气逼人;而另外一人身材却是显得风姿绰约,玲珑可爱,看上去婀娜的女子体态却也显露出淡淡的杀气。二人身着夜行服在朦胧的夜色中摸索潜行着,在窗前停住了脚步。

这扇窗子对应的是一处客房。此地虽说是客房楼,但整栋楼却像是拔地而起一样,如瞭望塔般直指云霄,威严地耸立在夜色下的邢阳城中,静静窥视着黑暗中的神秘,显得极其惹眼和突兀。而实际上,在这一楼层中只有这么一扇窗,也只有这么一间客房——烟柳楼天字一号房。

能享有这般待遇的人,自然只有烟柳楼总理事萧婵的主子——千仞。

那男子轻轻推开窗子,屋内却好像包含着比外面更胜数倍的寒气,刺骨感顿时爬上了那名男子的脸庞。

“不愧是左相府的大公子,不愧是千仞,杀气竟然也这般刺人身骨。”那男子嘀咕着,带着那女子悄无声息地潜入屋内。

屋子深处更是漆黑一片,窗外的黑暗竟好像比不上屋内的这般浓重与深邃。但即便是在黑暗中,也依稀能感觉得到屋内的确极其宽敞,规模宏大;凭着窗外的夜色能够看清窗边的少许陈设,但单看这些用金块珠砾、鼎铛玉石制成的桌案茶盏,屋内装潢的奢华便可想而知了。

当然二人并没有什么心思参观。屋内的那人显然已经睡下,安静的令人感到窒息。二人蹑手蹑脚的在黑暗中摸索着,每迈出一步之前都需仔细考量,连呼吸都放得极其和缓,像是行进在陡崖边,但凡踏错一步都将跌入万劫不复当中。

在黑暗当中,那名女子显得有些胆怯,轻轻的跟上前抓住了那名男子的衣角,男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她安心。只不过不知为何,此刻屋内的寒气又甚了数分。

房间似乎像没有尽头一般,入眼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终于,那男子摸索到了一处床沿。两人都停了下来,借着极其微弱的光亮注视着床上那个隆起的人形。男子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散着寒光的剑刃朝着床上那人的脖颈袭来。

那男子还略带着激动,拿着剑柄的手也微微颤着。终于,他没有再做犹豫,顺着床上那人的脖颈,深深划了下去。

“嚓嚓嚓嚓嚓……”

二人皆是一愣,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刀划在人的皮肤上怎会发出这种声响?刹那后,那男子像是突然在梦中被惊醒一般,内心一惊,赶忙朝自己的剑刃看去……

“不好!”那男子惊呼一声。刚刚划过千仞皮肤的剑刃,竟是没有留下一滴血迹。“中计了,快走!”那名女子还依然云里雾里,男子已经抓住女子的手,转身欲去。

然而那名男子也只是身形一晃,便发现为时已晚:窗户边已豁然出现一个人影。清贵风流的身形和令人发怵的寒气,那名男子的脸上顿时攀上了惊愕的神情。

矗立在窗前的千仞轻咳一声,屋内四处顿时亮起灯光。天字一号房内豪奢的陈设映入眼帘。偌大的房间内,勾丝雕花的帷幔、镶金嵌玉的桌案、狐毛貂皮的地毯、闲情逸致的名画,皆是市井小民没办法攀到的贵气。然而此刻,令那二人感到绝望的并不是屋内贵气的装潢,而是那一众众身着轻铠、腰间佩剑的隐卫。在他们腰间,无一例外都悬挂着“千”字样的隐卫符。

那二人遭千仞暗卫营的隐卫们层层包围,势单力薄、凶多吉少。那男子还想再做挣扎,然而手中的剑正欲顺势抬起,萧熬与萧婵便迅速从人群中闪出,打落二人的佩剑,将他们制服在地,令动弹不得。

“困兽之斗,垂死挣扎,无济于事。”千仞一字一顿地吐出来三句话,神情漠然地看着二人,如同注视着死人一般。

那两人的皆用黑纱遮面,虽看不清容颜,却仿佛依旧能透过面纱感受到二人脸上的愤懑,与当初在酒楼里如出一辙。

“二位,久别重逢,别来无恙啊!”千仞脸上的冷漠神情一闪而过,代替的是一脸和蔼友善的笑容;千仞本就桀骜英俊的脸庞上,此刻挂上了一脸笑容,看上去更加地醉人心脾、令人倾倒。然而此刻也只有萧熬萧婵明白,在那样皮笑肉不笑的神情之下,掩藏的是怎样的阴森可怖。

“呸!谁稀罕与你久别重逢?”跪在地上的那名男子厉声呵斥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抗拒着千仞的“善意”。

萧熬萧婵的脸色皆是一沉,敢用这般口气与千仞说话的,除了左相与左相妃外再无第三人。二人不禁抬眼看了看千仞,发现千仞脸上的笑容却一丝也未曾褪去,对刚刚男子所言毫不在意。“哦?”千仞挑眉,装着疑惑和戏谑的神情问道。“若二位不愿与我重逢,又何故在此?”

说话不经意间,千仞腰间佩剑出鞘,只一挥剑,二人脸上的面纱随剑气而落,二人的容貌第一次被千仞所看清。

男子面容俊朗有神,五官的线条如雕刻般棱角分明,嘴角边浅浅的伤疤在这样的脸上却不显得突兀,留下的是往日的痕迹;斜飞的英挺剑眉下,细长而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中不时透露着耀目的精光,就连千仞在与他目光对接时,都隐隐感觉到刺痛。

而他身旁的那名女子,却像是天庭的仙女清丽出尘,唤起翩翩惊鸿。精致的面容映在白皙似霜的脸颊上看似吹弹可破;一两缕青丝散乱地垂在额前,与脸上出现的薄汗相映衬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两腮微微泛起若隐若现的扉红,像是不与世俗争妍斗奇的荷花瓣,楚楚动人,着实玲珑可爱。

而更显眼的,则是女子右耳根后的那一朵莲花印记,在烛灯的映衬下栩栩如生。

千仞何等的定力,此刻却也是愣了神,呆呆的竟似是看痴了。那女子察觉到了千仞迎面而来的目光,有感应的微微抬眉,便对上了千仞那清澈的眼眸,两腮的桃红迅速蔓延到了耳根,占据了原本白皙的脸颊。此刻那女子害羞到把脑袋偏向一边的模样,更是显得娇艳欲滴了。

此时的千仞也回了神,轻轻咳嗽几声缓解了刚刚的尴尬,继续逼问那男子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们还有什么目的?”

那名男子虽然此刻被萧熬制服在地,却仍然挣扎着扭动身子,几欲挣脱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索性便以倨傲无礼的箕踞之态坐在地上,表达着对千仞的极度轻蔑。

“我们,当然只是来取你性命的!”那男子眼神坚毅,似是背负了怎样的重担一样,大言不惭地一步步着挑战千仞的底线。此时萧熬萧婵的脸色已是极其难看,屋内的不少隐卫的佩剑已经半出鞘,使得屋内的光线似乎都亮了数分,杀气腾腾。

千仞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但也只是不为人知的一晃而过,便不再看他,微微转身,偏头朝那女子,脸色添了一分并非恶意的亲切,语气温和道:“好久不见了。”

那女子的面容攀上了一丝红晕,隔着面纱不为人所见,嘴唇轻颤着,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身旁的那男子帮着答了话:“我们根本不会稀罕能与你这家伙见面。”

千仞长舒了一口粗气,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但表情依旧是那般,透露着亲切的和缓,并未搭理男子的无礼讽刺,继续笑脸与女子攀谈道:“这可是第三回了啊。”

然而那名男子继续不合时宜地插嘴道:“若不是为了要取你这条命,我们根本没必要三番两次的来找你这家伙。”

千仞本就不耐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怒容,低头揉了揉眉心,男子身后的萧熬立刻意会,朝着男子的后颈,手起掌落。只听男子嘴中闷哼一声,便被萧熬一掌击晕过去。

“二哥!”那女子惊呼出声,愤愤地盯着千仞,质问道:“你、你对他做了什么?”

千仞耸耸肩,如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想让他闭嘴而已。”千仞与那女子四目相接,只见她眼神中透露的尽是担忧和恼怒,如同一只担惊受怕又极欲反抗的小猫,让千仞只觉得好笑。

见那女子许久不出声,千仞又发问道:“自本少上次戏弄百姓……”千仞顿了顿,又改口道:“从马车那次开始,你……和你身边这位,便一直是在针对我吧?”

那女子哼唧一声,偏过头去。千仞失笑,摆了摆手吩咐萧婵退下。

那女子甩开了萧婵的手臂,从地上站起了身子,道:“从听到你千仞的名号开始,我就想方设法要除掉你了……”

“除掉我?”千仞不禁嗤之以鼻,脸色尽显不屑。“就凭你们俩这三脚猫的功夫,想要对付本少和本少的千氏暗卫营?你可清楚我是谁?我可是左相府……”

“呸!”那女子突如其来的唾弃令千仞都是一愣。“你在外人看来,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左相府大公子,天压不倒,地挡不住,其实无非就是依着你那暗卫营里的精悍力量,才敢为非作歹、无所忌惮罢了!”

“我!?”千仞顿时心生恼怒,刀一般的杀气不断向那女子袭来。但此刻那女子却是凌然不惧,直面迎着千仞的锋芒,从骨子里透出倔强和不屈。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疑虑占据千仞心头,一时间千仞竟有些罔知所措,恶狠狠道:“你这丫头莫要忘了身份尊卑!你可知,就凭你们方才这几番话,本少就有权定了你们的罪状?!”

“哼!”此刻那女子竟是对千仞白眼相向,语气显得更是有些变本加厉道:“不,我所指并不仅仅是你,而是整个齐国皇室!”

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在齐国地界,大庭广众之下辱骂齐国皇室,无论出于何意,皆谓之谋反叛国、大逆不道,定要受诛族弃尸之刑;若是有人将今日之事泄露于皇室,这女子今日可不止是罪加一等,而是灭族之罪!

听到此,千仞连忙呵止道:“住口!小丫头片子不懂王法,这种话岂能随意……”

“有什么不能说的!”那女子看似也是来了脾气,将千仞的话顶撞回去。

“想当初,七国曾立带砺山河之誓,捭阖纵横,彼此为盟。我们当初以为天下就此安定,可结果呢?你们这些朝堂之人为一国私利,强征民丁,召兵买马,又是连年的狼烟不休。江山、江山、江山!你们的眼里只有江山!百姓嗷嗷待哺、荡析离居,农田寸草不生、赤地千里!这些,都可曾入了你们的眼?”

千仞起初那和蔼模样此刻已尽是被怒容所替代,冰凉的杀气似寒刃般向四周扩散去,在场众人直感到面颊皲裂般的疼。但即便如此,千仞也是被驳斥得哑口无言,只得冠冕堂皇地支吾道:“这……就算你所言不虚,但这又与我何干?”

“哼,如今齐、秦两国分庭抗礼,我们原以为能稍有安定之日,暂有喘息之时。然而你们这些有权势的公子哥,不思于民政,不虑于国事,整日吃酒享乐、玩世不恭,还对百姓横征暴敛、丰取刻与,取之尽锱铢,却用之如泥沙!你说,与你何干啊?佹得佹失、悖入悖出,这就是你们的所作所为!”

此时的千仞早已是怒不可遏,暗卫营中内力尚浅的隐卫被千仞的杀气逼得节节后退,更有甚者已是面容扭曲痛苦,不断作呕状。那女子此刻也是感觉昏昏欲倒,不停极力压制着体内的血液不往喉管上涌,脸部已是被胀得通红,看似极度不适。

然而千仞却不会斟酌其他人的情况,冷笑一声道:“你莫要糊弄本少。本少虽然无心干政,但据听说朝堂之上,有不少宦官权臣屡次向齐王进谏,提倡改革民政,整理朝纲。对此,你又能怎么说?”

“整理朝纲?可笑!”若不是被千氏暗卫营包围,那女子看势便是要冲上前抓住千仞的衣襟好好质问一番。

“齐国朝堂,可还有朝纲一说?贤臣如有骨鲠在喉、有口难言;小人却是沆瀣一气、顾影弄姿。看似是在变法改革,实则就是打着这样的名义,在继续维护那些人的利益而已吧!将腐朽之制奉为圭臬,最后也只是隔靴搔痒、无济于事!齐国朝堂,哪里还有甘棠遗爱之说,哪里还有旰食宵衣之举?有识之士蒿目时艰却要受鼎镬刀锯之罪,奸佞小人贪赃枉法却是整天穷奢极欲!你们,你们算什么肱股之臣,算什么国家栋梁,不过是些俗夫民贼、城狐社鼠!我,我……”那女子说着竟是快要哭出来一般,言语中尽带委屈。片刻间,那女子不知从身上何处又抽出一把短匕。千氏众隐卫立刻纷纷戒备,但见那女子却是将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干什么?”千仞也立刻警惕起来,手已是暗自地放在了腰间。

“你们,你们等着吧,齐国已是倒悬之厄,迟早会分崩离析、化作灰烬的。我,我……”那女子眼角已是流出了一行清泪,看了一眼倒在身旁的男子,眼中尽带不舍。随后,她似是下定了决心,朝千仞道:“我,我今日宁愿在此自行了断,也不要让你们这群混蛋污了我!”说着,便作势将匕首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眼看着那女子即将消香玉损,却见得一物破空而来,直击在女子的玉指上,女子疼地唤出了声,匕首应声而落。萧熬萧婵赶紧上前将匕首踢开,重新将女子治服住。女子低眉望去,只见得一块金缕玉腰牌斜插在地板上,腰牌上只有一字,却十分耀目地呈现在女子眼前——千。

女子被二人押跪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蓦地抬头望向千仞,却见千仞不知何时已背过身去,看不见神色。

“我千仞的鼎鼎大名,在京都的任何一处皆可令人闻风丧胆,没想到今日,却被一小丫头片子驳得哑口无言……”千仞包含着怨气轻叹一声,但更多则透露出无奈。

一时间,场内又陷入死寂一般,众人皆静若寒蝉,等候窗边这位公子爷的发落。

“你走吧。”千仞摆摆手道。

众人皆是一惊,但更觉得讶异的是那位女子,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走吧,带上你身边那位兄长,离开邢阳城……在我没有改变主意之前。”千仞转过身来,挥手示意萧熬萧婵退下,自己也从窗边让出一条道来。

那女子嘴唇微颤,看似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有说出口,娇小的身躯背起那名男子,走到窗边,身形正欲动,身后又传来千仞的声音:“等等……”

女子心想不好,莫不是千仞变卦这么快,改了主意不让自己走了?女子想不再犹豫跳出窗口,但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地。片刻后,她转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姑娘的芳名……”千仞顿了顿,有些迟疑道:“不知阁下……姓甚名谁?”

女子一怔,脸莫名地泛起一阵桃红,立刻偏过头去低声暗骂自己。平复心情后,女子复转过头看向千仞,发现千仞的眼神已不再满含敌意与锐利,夹杂着几分柔情与期待,与自己四目相对。

那女子张口欲言,却又抿住嘴,思索再三后,娇声道:“我,我姓若……”说罢,女子背着男子闪出了窗外,再不见了身影。

千仞踱步到窗边,望着女子刚刚离开的方向。窗外不知何时飘起细雨来,湮灭了夜的寂寥,打湿了月色。夜色下的邢阳城,如同沉睡的婴儿,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望着这深邃的夜色,千仞怔怔出神。

“姓若么……”千仞喃喃道。

窗外依旧是寂静,只有曲雅阁的歌舞声还在点缀这夜晚,娓娓传来……

“日出湖水清,心如明镜;待君归,唱欢歌,表寸心……”

“凯旋时,同欢聚,享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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