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从沐楼中走出,此刻正是清晨最美的时刻,晨星朝霞伴随着淡淡的虫鸣鸟叫之声,只有那些被秦关点住穴位的守卫,此时如同蜡像一般站立在台阶两侧。
“传闻玄通观有一门居华指,能封人气血,定人身法,想必都是秦公子的手笔吧。”
“前辈见笑了,晚辈不愿多杀人,只能用居华指将这些守卫封在这里,待此间事了,再来料理。”秦关回道。
“秦公子费心了。是吧,铃儿。”苏清平望了望一旁的金铃,意味深长地打趣道。
金铃在一旁脸色一红,悄悄望向秦关,可秦关却一脸茫然,并不知味。
金铃见他一脸质朴,双眼迷惑,不禁心中叹道:“哎......呆子。”。
“咚!咚!咚!”三阵钟声从中门附近传来。
“这是有外地入侵,中门示警的声音。”苏清平说道:“那年我到正阳堡,见正阳堡内部好手虽然不少,但终究缺乏统一管教。操练虽严,但是缺个应急通信的规矩,如遇到外敌入侵,恐怕是前后门不能呼应,于是便教那逆子仿照北境各驿的烽火台,在前后各门楼设了几只通信钟。钟声一声迎客,三声示警,五声报丧。想必是中门有事发生了。”
“中门附近似乎几名好手打斗”,小猫儿听觉锐利,此时也察觉了中门有异。
几人赶到中门附近,此时正有几个小厮从中门向这边急急忙忙赶来,手上还拿着铜锣和鼓槌,边跑边敲边喊:“中门有急,速聚!中门有急,速聚!”
金铃一把抓住一名小厮,手指扣在他的喉头上,盘问道:“出什么事了?”
小厮见眼前四人眼生,正要呼唤求救。金铃手中的劲道又加重了三分,扣在那小厮的命门上,声音发不出来,只能嘶哑地求饶,
“姑奶奶饶命,小的都说,都说,前面苍鹰堡堡主带着人闯进来了,二爷带了门楼的黑衣兄弟们在阻挡,让小的们来旁楼让弟兄们都聚起来。”
“那可不好,奶奶说雷奔现在已是六脉高手,爹爹多年困于五脉,又曾经走火入魔,硬闯残阳堡,恐怕有危险。”金铃急切道。
“铃儿别急,咱们快些过去瞧瞧。”苏清平也想瞧瞧金宝,二十余年没见,不知这孩子怎么样了。
四人从旁楼迅速赶到中楼附近,此时苍鹰堡堡主金宝正与长子金琪和其余几名好手在中门苦战。一百零八名黑衣人将金宝几人团团围住,各自使着刀枪剑锤。俨然是一个大阵。
金宝几人虽一时苦战,但尚无性命之危。
“咱们去帮爹爹吧?”金铃道。
“不急,奶奶先瞧瞧宝儿这些年有些什么长进。”
秦关也向金铃使了个眼色:“没事儿的。”
有奶奶和秦关在,金铃自是不担心,只是这大阵却逐渐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只见那大阵分作十二道,每道各自有九人把守,道与道之间圆通流转,互为衔接。能将一百零八人的手段互为补充,战则百人皆战,退则百人皆退。虽每人不过一、二脉左右的修为,却足以抵挡五脉高手的冲击。且生生不息,愈战愈强。
“这大阵是您传给雷奔的么?这一百多人虽然有些身手,但多在一脉、两脉左右,算不得什么高手。爹爹他们都是四脉、五脉的高手,怎么会突破不出来?”
“军阵?”秦关喃喃道。
“秦公子可识得此阵?”苏清平问道。
“晚辈眼拙,只是觉得此阵与书中所载十二次绝星阵颇为相似。”
“请秦公子赐教。”
秦关拱了拱手,道:“晚辈只是在书中所见,未必得全。有不当之处,还望前辈见谅。这十二次星阵是按照天中十二次星辰排列演化而来,其间蕴藏时节变动、生生不息的运转之道。以九人为一次,每次轮转为一变化。从星纪、玄枵一直运转至大火、析木。持剑者主攻伐,执锤者主防备,持枪者主掠阵。一百零八人,攻击时,三十六人全力齐攻,防守时三十六人全力回防,如入阵者欲脱阵而走,36柄尖枪便刺将上来。虽只有一百零八名寻常军士,但生生不息,不知疲倦,却可以困住多名五脉以内高手。”
秦关指着毒郎中所站之处,又说道:“运转时,由一高手占岁星位,在间隙中出手,令阵中高手无暇防备,则阵法威力便能陡然大增,毒郎中此刻手持铁扇站在岁星位上,此阵便可困住六脉以内任何高手。此阵多运用于行伍之中,需一百零八人日夜操练,期间容不得半点闪失。”
“那父兄岂不是危险了。”金铃急切地说道。
“那倒也是不是。”秦关解释道:“此阵奥妙之处皆在源源不绝、生生不息这八个字,靠的是个困字。如今金堡主几人气势正盛,绝非是强弩之末,即便毒郎中站在岁星位上,此时也不敢贸然出手,一个不慎,便前功尽弃。”
只见阵中金宝五人确也并不慌张,阵法虽然奇特,但一时间并无大碍。金宝向众人使了个眼色。便有一老者向半空跃去,此时便有数枝银枪向老者刺去。
老者手上并不慌乱,一个健步踏在枪杆上。
“坠!”凌空使了个坠字诀。六柄长枪便落了下来。
紧接着四柄铁锤又从枪下反打而出。直击老者双腿。
“当!”枪锤相击,激起阵阵火花。老者跃将回来,圈内其余四人便也有了明悟。
此刻金宝又向四人打了个手势。几人便同时吞下几枚丹药,一枚白,一枚紫,一枚黑。
白色药丸晶莹剔透,有如冰块一般透亮。紫色药丸浑浊暗沉,在空气中迅速开始溶解。黑色药丸在阳光下散发出阵阵黑气,甚至有些吱吱作响。
“爹爹要用毒!”金铃惊叹道!
原来这三枚丹药均各名堂。
白色的那枚叫闭气丹,用冰片、白露、莆霜、艾叶等草药制成可用于防范毒雾烟瘴。
紫色那枚名唤无色丹,用薄荷、蟾蜍皮、不归果、姜片、草果、褐松子等药物制成,可防臭气,辣散。
黑色那枚名叫避毒丹,用的是五步蛇胆、七步蛇胆、蝎尾、蜈蚣腿等毒物制成,可避蛇虫鼠蚁。
三丹齐用,便是苍鹰堡施看家之毒时。
三枚丹药微微在肚腹内化开,五人便又在身上掏出许多蜡丸。
秦关见了,其中便有昨晚小猫儿用的虫丸,其余蜡丸中各封了烟瘴、毒虫、毒蚁、臭浆等物。一时间都四散开来。
顷刻间几名黑衣人便已中了毒虫嗜咬,甚至有一人遭毒汁临身,立刻腐蚀见骨。可令人惊讶的是,这几人便如同毫无知觉一般,并不去挠,其余黑衣人中招,也都不避不跑。
“好严明的纪律!”秦关不禁叹到,这个腐身蚀骨之痛常人可无法忍受,即便是军人也需要日夜操练,才能有此等严明纪律,不至于被毒物乱了阵脚。
只见各黑衣人一直坚持不动,直到毒郎中铁扇摇动,他们才从身上也掏出同样的三颗药丸吞入肚中。
雷奔本就曾是苍鹰堡少爷,对苍鹰堡的独门招数早已了如指掌,便已早做了防范。
金宝五人见势不对,便停止使毒。且不说这些人身上有着苍鹰堡的独门解毒圣药,且看这百余人如死士一般,便知今天这阵并不好闯。
一百零八名军士重新整备阵容,又再次将剑、锤、枪指向五人。
“堡主,点子看来有点硬。”一名独眼老者道。
“哼!大伙儿莫慌。琪儿你躲到谢三叔身后,你功力尚浅,刚迈入四脉门槛,不可力敌,徐徐图之。”
说罢,便又从腰间掏出一枚金色的铜铃。舞动巨力朝着人群抛掷而去。
秦关在远处观望:“这铜铃怎么与九音铃如此相似?”
“这铃铛是父亲仿照九音铃制作的影铃”,金铃接着解释道:“去年,父亲将九音铃传给我之后,失了长期以来的趁手兵器,就命工匠仿照九音铃打造了一个相仿的铃铛。但工匠能力有限,只能仿照个外形,九音铃九音九变的奥妙却是仿冒不出。只能藏下一些小玩意儿。”
“咚!”只见那铜铃一击掷中,两名持锤黑衣人瞬间被击得虎口崩裂,双手血流入注,两支铁锤也被铜铃撞得向半空中飞去,顿时间阵法鹑首位便失了两人防御,成了缺口。
金堡主借势又将铜铃反打收回,虽没有天蚕丝带作引,在他手中,这铃铛却是如臂使指。
金宝见此招奏效,又将铜铃扭转了几下,朝着鹑首位又再次横击过去。
有了之前的经验,鹑首位一名持锤者和三名持枪者同时举手防御。
“当!”四人齐齐用力,堪堪防住了金堡主的攻势。
“哼!井底之蛙。”随着金宝的一声冷哼,四名武者便如同醉倒一般一个个瘫软在地。
毒郎中连忙查看。只见那四人眉心及两颊各插着三四枚银针!
“没见过罢!这是离魄针!老子自己调的!”金宝高傲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