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睁开眼时，消毒水的味道刺得鼻腔发酸。

纯白的天花板，滴滴作响的输液管，还有手腕上那圈硌人的塑胶手环——这不是他熟悉的青云殿，更不是渡劫失败时碎裂的九霄云雷。

"醒了？"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他睁着眼，语气松了些，"你这小伙子命真大，从三楼摔下来就擦破点皮。"

三楼？

陈凡动了动手指，体内金丹碎尽、元婴溃散的剧痛还未散尽，可这具身体里流动的微弱气息，分明是属于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原主也叫陈凡，是个被校园霸凌逼到跳楼的高中生。

而他，曾是纵横修真界三千年的"玄天至尊"，只因冲击仙境时遭挚友背叛，才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一缕残魂竟附在了这同名少年身上。

"凡哥，你可算醒了！"病房门被撞开，个矮胖男生扑到床边，眼眶通红，"那几个杂碎我已经报给教导主任了，就是不知道......"

陈凡看着他，这是原主唯一的朋友，叫王浩。记忆里，原主跳楼前，就是这小胖墩死死拽着他的胳膊。

"无妨。"陈凡开口，声音带着少年的青涩，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沉稳，"带我去见他们。"

王浩吓了一跳："凡哥你别冲动啊，赵磊他们家在市里有关系......"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踹开。三个流里流气的男生晃进来，为首的黄毛赵磊把玩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原主被围堵在楼梯间的照片。

"哟，跳楼哥醒了？"赵磊嗤笑，"早说过别跟老子作对，现在知道......"

话音戛然而止。

陈凡坐在床上，指尖看似随意地在床沿一点。赵磊只觉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冷汗直冒。另外两人刚想发作，却像被无形的墙挡住，怎么也迈不出半步。

"滚。"陈凡淡淡吐出一个字。

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赵磊连滚带爬地逃出病房，连手机掉在地上都没敢捡。

王浩目瞪口呆："凡哥......你刚才......"

陈凡没解释。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具身体虽弱，但他三千年的修为感悟还在。捏个最简单的定身诀，不过是举手之劳。

出院那天，阳光正好。陈凡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眉头微蹙。这凡俗界灵气稀薄得近乎于无，想要重聚修为，难如登天。

"凡哥，去哪儿？"王浩推着自行车问。

陈凡望向远处一栋金碧辉煌的大厦，那里隐约传来一丝微弱却熟悉的气息——是灵玉。

"去那看看。"他抬手指了指，阳光落在他眼中，映出几分属于玄天至尊的锋芒。

龙潜于渊，非是无力，只因时机未到。这喧嚣都市，终将因他的归来，掀起惊涛骇浪。

那栋金碧辉煌的大厦叫"盛世集团"，玻璃幕墙反射着正午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陈凡站在旋转门外，指尖微动，那丝灵玉的气息比在医院时清晰了些，却混杂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翳。

"凡哥，这地方你要来干嘛？"王浩拽了拽书包带，"听说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咱们连门都进不去吧？"

话音刚落，门童已经笑着迎上来，目光在陈凡洗得发白的校服上顿了顿，语气却依旧客气："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陈凡没说话，只是抬手往大堂深处指了指。门童忽然觉得膝盖一麻，原本准备好的拒绝说辞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两个高中生径直走了进去。

大堂中央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陈凡的视线落在前台后的展柜上。那里摆着块拳头大的白玉摆件，雕成貔貅的模样，正是灵气的源头。

"小朋友，这里不能乱闯。"穿黑色西装的保安走过来，伸手想拦。陈凡侧身避开，指尖在保安手腕上轻轻一搭。保安只觉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刚涌起的怒气瞬间散了，反倒对着陈凡笑了笑："慢慢看，别碰东西就行。"

王浩看得眼睛都直了，偷偷拽陈凡的衣角："凡哥，你这是......"

"雕虫小技。"陈凡盯着那玉貔貅，眉头皱得更紧。这灵玉本该纯净温润，可他能感觉到，玉里藏着的灵气正被什么东西一点点蚕食，剩下的气息浑浊不堪。

"这玉不错吧？"个穿丝绸衬衫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无名指上的金戒指闪得晃眼，"上周从缅甸收来的，花了八百万呢。"

陈凡看他一眼，这人印堂发黑，眉宇间缠着晦气，显然被那玉里的东西缠上了。

"八百万买块废石，不值。"陈凡伸手在展柜玻璃上敲了敲。

中年男人脸色一沉："你懂个屁！毛头小子......"

话没说完，展柜里的玉貔貅突然"咔"地裂开道缝，一股黑气从裂缝里钻出来，在空气中扭曲成个模糊的人影。男人吓得后退两步，撞在前台栏杆上。

大堂里顿时一片混乱，保安想冲过来，却被那黑气逼得连连后退。

陈凡不退反进，指尖在虚空中画了个简单的符文。三千年修为虽散，可对付这种最低级的怨煞，还不需要动用真力。

"聚！"他低喝一声，那道黑气像是被无形的网兜住，挣扎了几下便缩成团，被他屈指一弹，打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玉貔貅上的裂缝还在蔓延，最后"啪"地碎成几块，浑浊的气息彻底散了。

中年男人瘫在地上，冷汗浸透了衬衫。陈凡走到他面前，淡淡道："这玉被人动了手脚，养着怨煞吸你阳气。三天内若不化解，你命数将近。"

男人哆嗦着掏出钱包，抽出一沓现金递过来："小大师，求你救救我！多少钱都行！"

陈凡没接钱，只是指了指他的衬衫口袋："把里面的东西扔了。"

男人慌忙摸出个用红绳系着的小木偶，木偶背后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号。他刚把木偶扔进垃圾桶，就觉得胸口的憋闷感消失了，脸色明显好看了些。

"谁送你的？"陈凡问。

"是......是竞争对手刘总送的，说是开光的护身符......"男人恍然大悟，额头青筋直跳。

陈凡没再理他，转身往外走。王浩赶紧跟上，一路走出大厦才敢开口："凡哥，你刚才太厉害了！那黑气是什么东西啊？"

"怨念积久所化。"陈凡抬头看了看天，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脸上，"这凡俗界虽灵气稀薄，却藏着不少阴邪之物。"

他忽然停住脚步，望向街角。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后座的女人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探究。女人腕上戴着串珠子，陈凡能感觉到，那串珠子里藏着比刚才那灵玉精纯百倍的灵气。

"有意思。"陈凡勾了勾唇角。看来这都市，比他想的要热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