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的自然点、眼睛不要瞪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演惊悚片！”

“就很正常地笑一笑有这么难？就你这演技敢说自己是喜剧演员？！”

“对，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入行快三年还是这么呆瓜，回去多刷点网课吧……试镜没过，下一个！”

某剧组内，一个长相冷厉的导演拿着剧本狠狠怒斥面前的试镜演员，周围鸦雀无声，工作人员噤若寒蝉。

顾若言叹了口气，戴上口罩，面带苦涩地从剧组离开。

之所以戴上口罩，也不是怕别人认出来，纯粹是害怕别人的目光罢了。

现在，已经是他第48次试镜失败。

从榕城影视学院毕业后，这三年他一直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能当好一名喜剧演员。

但有时候勤劳并不能获得成功，因为没有背景，这些年来他一直磕磕绊绊，现在也还是个不入流的喜剧演员。

更要命的是，他口袋里也只剩下一千块了。

坐共享单车回到上世纪廉价混乱的出租屋，顾若言先是洗了个澡，再站在浴室镜子前，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知道，其实自己的演技是有问题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失败。

顾若言尝试露出真诚开心的微笑。

但镜子中的笑容却无比僵硬、扭曲，无比虚假。

天天琢磨着怎么逗人笑，但有一天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不仅如此，很多喜剧演员还患有严重的抑郁症。

“把欢乐留给别人，把痛苦留给自己。”

这是属于喜剧演员的一句心灵鸡汤。

但是……别人也没感受到我的快乐吧，我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演员，是一个不知道怎么笑的喜剧演员，是一个连下个月生活费都成问题的喜剧演员。

除了演戏，我已经不知道我能够干嘛了，但悲哀的是我似乎连这一件事都做不好。

想到这里，顾若言的心情低落得可怕。

双手撑在镜面上，顾若言盯着喃喃自语：“少年，你也发现自己不是主角了吗？”

“……”

突然，顾若言愣了下。

低落伤感的情绪被骤然打断，随之而来的是错愕。

镜子的角落，折射着殷红的光芒。

打开镜门，才发现里头藏着一把带“血”的小木锯。

“？？？”

顾若言吓了一大跳，这把木锯确实是自己的，之前买来割家具用的，但印象中一直放在小阳台的麻袋里……

为什么会自己跑到这里？为什么会带上这种不明的红色液体？？

顾若言怎么都想不明白。

自己不会是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了吧？

短暂的迟疑后，顾若言决定将木锯洗干净，再扔进垃圾袋里。

又在枕头下放了把剪刀。

回到卫生间，顾若言关上镜门，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然后，他又被吓到了。

因为在镜子与自己的中间，漂浮着一张黑色卡片。

【角色卡：杀人艺术家】

【等级：A级】

【时限：永久】

与此同时，脑海内传来冰冷的声音：【新手大礼包角色卡已发送，是否安装？】

这就是小说中的系统吗？

顾若言愣了下，自己因为压力过大，最近失眠的时候经常会看文娱类的网络小说，发现里面很多主角都拥有系统。

没想到系统好像真的来了……

这是真的吗？

顾若言尝试着伸出手去，发现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卡片冰冷、宛若实质的触感！

这个所谓的角色卡，应该就是能让自己增加演技的金手指，这样理解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自己实在太幸运了吧，竟然还能拥有系统。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的本职是一个喜剧演员，但角色卡却是什么“杀人艺术家”，和自己本来的戏路背道而驰。

“安装。”

尝试着自言自语，下一刻的顾若言便感受到了一股完全陌生的寒意。

镜子中的自己明明没有变化，但为什么感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是气质，气质好像不一样了。

以前的自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内向青年，但是现在……

直勾勾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下意识地，顾若言双手勾住嘴角，眼眶中的瞳孔慢慢缩小，脸部肌肉发力，两边嘴角被他极限拉扯到耳根。

“啊！”

顾若言被镜子中的自己吓到了。

退了好几步，顾若言心有余悸，心跳扑通扑通的。

就在刚才，他好像看到了一个极其变态的杀人犯正站在镜子内，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然后缓缓露出渗人恐怖的微笑。

“这也太真实了吧。”

顾若言心里喜忧参半，开心的是自己的演技好像确实提升不少，担忧的是自己其实是个喜剧演员，哪有让喜剧演员去演惊悚片的道理。

这不就是把老鼠当做鸭子吗？

紧紧抿着嘴唇，顾若言不自禁想象自己未来的各种表演，各种精湛的杀人手法、高明的藏尸技巧、以及富有表演欲望地主动露出破绽、让警察知道凶手就是自己却无可奈何的那种行走在钢丝上惊心动魄的快感……

一时间，顾若言竟有些陶醉了。

“还是先解决好当下温饱问题吧。”

回归现实，顾若言叹了口气，从出租屋走出去。

他打算去打包一份8块钱的快餐，虽然说方便面比较便宜，但好歹也是个成年人，怎么也没有天天吃方便面的道理，那样身体营养会跟不上的。

走到楼下，顾若言还没走出巷子，就看到有个影子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遮挡住夕阳的余晖。

而心里也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凉意。

回头看，才发现楼顶正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的身体歪歪斜斜地，脆弱得像是随风飘舞的纸片人。

顾若言只觉得对方的面孔有些熟悉，稍加思索才想起来这是自己同栋楼的住户，叫做陈胜达，听说是因为网络赌博成为老赖才住进这里的。

现在……他要跳楼了？！

顾若言呼吸一滞，刚想说话劝解，就看到那陈胜达转头，把目光看向顾若言自己。

这该是一种怎么绝望死寂的目光呢？那种绝望毫无神采的眼神，顾若言这辈子都没见过。

接着，他笔直的身体变得扭曲、歪斜、角度越来越大……

“别！”

顾若言反应过来，他高声呼喊，可根本来不及了。

“嘭！”

陈胜达的身体砸在地上，黑红色的鲜血汨汨流出，瞬间染湿地面。

刹那间，顾若言瞳孔剧烈收缩！

一个活人在自己面前表演了一波无护具跳楼！

还是自己认识的！

为什么他要跳楼？他明明可以在家烧炭自杀的，为什么要选择这种凄惨的方式？

我究竟是遭到了什么罪，凭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我该报警吗？还是马上离开？

脑海里疑问越来越多，站在原地的顾若言浑身僵硬，脸色变得苍白，心跳越来越快。

尸体在顾若言面前变得越来越清晰……

此时，此时他的脸已经被砸烂了吧，鼻梁骨和牙齿是怎么断的，死后的眼睛是闭上的吗？还是死不瞑目？

砸烂的脸，应该是什么样的呢？是否如枯萎的花朵破败不堪，还是说如断臂维纳斯的残缺，做成人彘摆放在台上供人欣赏，成为精致优雅的艺术品，就像眼前死去的男人。

我应该看看，这有助于我日后的演出，毕竟我是一个敬业的喜剧演员……

这么想着，顾若言脸上涌现出渴望的表情，不自禁迈动脚步，向尸体走去，缓缓蹲下。

“啊！！！”

千钧一发之际，耳畔响起女人惊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