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一个并不富裕,甚至可以用落后来形容的城市,然而叶子清就出生在这个城市的偏远山区的一个村子里。
村子坐落在山上,山的一边是无尽的平原和丘陵,山的另一边是连绵的山体和茂密的树林。
听说山里有老虎,叶子清没见过老虎,但她跟着大人去过山里砍柴,她只知道山里全是比她高的草还有抬头怎么也看不到顶的树。
后来大人们很不愿意带她去山里,甚至不愿意带她出去干活,因为大人们说叶子清很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听奶奶说叶子清小时候对着被挖开的坟笑的嗝嗝的还想钻进去玩,有时还朝着生基墓说话,跟着大人走夜路或过坟地也不像别的孩子那样害怕。
据说有次叶子清趁大人不注意偷溜进了一个荒了的生基墓,出来后就病了,还为此请了本地一仙婆出面,折腾了好几天!
农村砍柴干活起早贪黑的,也是吓到了,就不乐意带叶子清去了。
虽然大人们有大人们的考虑可是叶子清不懂,她只知道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跟着大人们上山而是要去学校读书她是很不欢喜的。
放学回家了还得留在家里洗衣服,做饭,洗碗,扫地,看弟弟等等。
叶子清觉得自己是个很懒的人,这些都很不适合她,于是只有几岁的她便花样百出的搞起了事情。
比如踩着凳子洗碗总能摔跤,干饭总能煮成稀饭,稀饭老被煮糊,洗衣服总会有衣服弄丢,然后没多久又在屋子某个角落被找到,扫地的工具老是坏掉,出去摘菜双手戴起手套,而且经常被摘的总是别人家的菜,一句不认识谁的地加个超甜微笑成功过关。
弟弟就更惨不是一身泥巴就是一身水!好在弟弟也不哭也不闹任由姐姐折腾!时不时的家里的腊肉,花生,红薯,土豆等各种吃的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减少。
减少的最厉害的就是叶子清的书和本子,连渣都不剩。
叶子清每次考试几乎不意外的全是零分。
老师家访直叹气,并且告诉叶子清的母亲,叶子清在学校跟同学打架,还跟老师吵架,被罚站操场一天都不低头认错。学习成绩依旧是全校倒数第三名。
母亲又被气的不行,少不了一顿责骂,老师走后母亲似乎越想越气挨着叶子清在家里的表现着实的数落了一圈,甚至拿起棍子就想打,还是闻声来的奶奶护了下来,叶子清也不答话!躲到角落低头自顾自的偷偷啃着晒干的红薯块。
妈妈又在跟奶奶抱怨叶子清的成绩,叶子清一脸幽怨的翻了个白眼且小声嘀咕道:“我又不是倒数第一名,要不要这么生气”啃了两口又把红薯块藏到破了一半的衣服口袋里。
叶子清看了眼被奶奶劝走的妈妈又看了眼横躺在地上的树棍轻哼了一声喃喃道:“谁叫他们欺负我弟弟”
叶子清的父亲常年在外市外省打工有时几月几年都不回家,家里就母亲一个人操持,母亲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能干女人。
家里的活也好田间地里的活也罢,没有叶子清的母亲不会的,还有那一手的女工刺绣,叶子清也是佩服喜欢的很!枕头上,蚊帐帘,鞋垫,衣服等随处可见母亲的手艺,还有那针织毛衣各种花纹,美丽极了。
叶子清就好奇还有什么母亲她不会的?这么厉害的母亲为什么还要结婚呢?就算结婚,那么漂亮的母亲为什么不听外公的话嫁个条件更好的家庭呢?连带着叶子清都开始腹诽起自己的投胎来,投胎还真是门技术活!
许多年以后叶子清才明白那个每天早上四点必起床,一直不停手忙到夜里一两点才睡觉的母亲是怎样的艰辛!
而那份艰辛为的只是父亲回家帮忙干活的歇歇空间让母亲躺在自己腿上掏耳屎时父亲眼神里的那份宠溺,而母亲眼里那掩饰不住的幸福笑意!从母亲开始逼婚后叶子清就逼着自己选择性失忆!
十岁那年叶子清的生活开始有了更大的变化,因为她父亲从外省回来后便没有再去外地而是做起了赶集买卖生意!虽然跑起生意来也不经常回家,但比起以前总是好了太多,经济条件也好了些。
母亲似乎也有了更多的动力把自己弄的更忙了,因为她开始养许多的家禽,什么鸡,鸭,鹅,猪那是肯定有的,除此之外还养了羊,兔子,牛,而且数量都不在少数。
山上水源紧缺,父亲在屋子边用石头砌了池塘,堵了天水和山水,淘洗东西便省了不少事,母亲连这也没放过,居然在池塘里养起了鱼!
听说还养了蚕?为什么是听说呢?因为叶子清自己家养的她自己很多都没有见过。
这话得从叶子清的父亲说起!他一直信奉穷养儿富养女,所以从叶子清出世以来,父亲给她的都是他能给的最好的。
父亲是个超级好脾气的老实人!起码在叶子清的心里父亲是待他最好的!
母亲和亲朋好友总说父亲惯着叶子清!但父亲总是笑笑说自己就这一个女儿!在别人眼里还真就是惯着的!
比如上学,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父亲说了女孩子读书没意义,再好都是给夫家养的,有很多跟叶子清一般大的女孩子有些就直接没读书或者小学没读完就各种理由辍学了,而叶子清即使考的零分父亲也照旧还是那句“你自己努力哈!只要你读的起走,我就供你读”这句话感动了叶子清好久好久!
家里虽然是农村土房,叶子清的父亲还是单独用竹子编的板糊上切碎的稻草泥巴做了隔离墙装上了自己做的木门,又揣摩着做了个席梦思床和一个写字桌及凳子,自己研究做了个自制式台灯!灯泡是买的,灯罩是城里人家不要的,架子是自己用木头钉的,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叶子清的父亲在跑生意时也会接些装修或者木匠的活,所以当叶子清的父亲把一串彩色的灯拿回家修好挂在叶子清房间时她没有意外,叶子清觉得父亲是无所不能的。
打开开关屋里五颜六色闪烁的光芒和父亲脸上颇为得意的笑反而让叶子清的童年多了许多甜美的回忆!
因为叶子清从小就怕脏怕除蛇以外的各种动物,所以自叶子清记事以来她家是分开的!一边是特别干净整洁一边是脏乱灰泥。
后院还有堵墙隔离了她家的家禽!她也从未像其他同村的孩子那样管理过家里的家禽!这些在外人眼里嘴里可是说什么难听的都有,母亲也觉得叶子清有点过了,这是农村哪有农村孩子不沾泥不碰土的?猪狗牛羊的不见?那还是农村吗?
可是看到叶子清那眼中真切的害怕和哭泣时,母亲又软了心。
直到叶子清的父亲拆了存谷物的砖仓,改用木柜存粮!拿拆了的砖在饮水缸的旁边砌了个更大的水缸!然后每次出门前都会挑瞒两缸水。
母亲终于不淡定了,生气的跟父亲吵了起来,父亲只是笑笑说“她喜欢洗就让她洗嘛”
母亲一听更来火吼道:“农村哪有天天洗澡的嘛!她啥子都不干哪里那么脏要天天洗!吃的水都没得还要洗澡洗头发!头发跟她剪了,那个一直跟她挑水哦”
“我会挑嘛!你么生气么管嘛!女娃儿爱干净可以的”叶子清的父亲一副理所当然的笑着说。
“你就惯着她吧”叶子清的母亲铁青着脸愤愤的说完,转身离开,简直不想搭理!不可理喻!
这其实还没有完,因为几周后叶子清的父亲从城里运回来了一些零零散散,各种颜色的瓷砖,有的一分为二为三,有的缺个角极少的完整瓷砖。还有个花洒喷头,没管子,叶子清拿着喷头当电话玩过家家玩了一天。
叶子清的母亲去了外公家帮忙,当她几天后回来时看见屋檐下的小屋,问明缘由和用途后,这回没生气,反而觉得哭笑不得!
因为一直以来农村洗澡都是等天全黑了,就着屋檐下或者猪圈旁甚至坝子里就洗了。而如今叶子清的父亲用剩下的砖,旧的桶,捡的瓷砖等材料专门修个小屋子给叶子清洗澡,那是真没必要,可是已经修好了,也没法子了。
叶子清的母亲对小浴室屋开始挺排斥的,可后来用过一次后也习惯了这个小浴室屋,喜欢上了那个不用管的花洒喷头!
刚开始村里人还笑话说叶子清的父亲太惯叶子清了,可慢慢的大家尽学着造起了这种单独的浴室屋!
叶子清所在的城市开始推行旅游!效果还算不错,城市的建设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叶子清的父亲刚在家的屋前屋后种了葡萄、香蕉、桃子、梨子、柚子、橘子、枇杷、樱桃等果树,就有人来找叶子清的父亲去一起承包工地。
于是叶子清的父亲便放弃了东跑西跑的赶集的买卖生意,去了市里搞建筑工地,有时也接室内装修!而那之后几年那些果树就成了叶子清每天都要照顾的对象,当然也成为了她的乐园!
年底叶子清的父亲给她和弟弟还有妈妈以及住在大伯家的奶奶一人买了一件新衣服!然后约着几家亲戚和各家小孩一起去市里玩!
叶子清知道后乐的抱着她父亲直跳!要知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去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