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启国都,临安城。春日正好,繁花似锦。
马车轻晃,苏璃端坐其中,素手紧紧攥着一个沉甸甸的药箱。她是镇远大将军苏怀山的掌上明珠,性子温软良善,总爱往城郊那间小小的医馆跑,为贫苦无依的百姓施药问诊。
车窗外,春光流泻,柳絮纷飞如雪。可苏璃的心思,早已飞到了那些翘首期盼的病患身上。
“小姐,医馆快到了。”车夫老李的声音穿透帘幕传来。
苏璃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掀开车帘一角。熟悉的医馆招牌映入眼帘,她嘴角不自觉弯起,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纯粹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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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另一隅,马蹄声疾。
太子君逸尘正纵马驰骋,身后跟着一队剽悍的侍卫。他身姿挺拔矫健,胯下一匹通体雪白的神驹,端的是英姿勃发,意气风扬。
“太子殿下,今日收获颇丰啊!”侍卫统领赵猛笑着恭维。
君逸尘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寻常猎物罢了。今日出来,只为松快筋骨。宫里那堆积如山的政务,实在闷得人透不过气。”
话音未落!
斜刺里猛地窜出一只惊慌的野兔!
“嘶——!”白马受惊,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瞬间挣脱了缰绳的控制,狂暴地朝着前方的人群猛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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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的绣履刚刚踏上地面。
一阵惊恐的骚乱声浪骤然袭来!
她蓦然抬首。
一匹失控的白色骏马,裹挟着雷霆之势,正朝慌乱的人群直冲过去!
心骤然收紧!
来不及多想!
苏璃将手中药箱往地上一放,提起裙裾,竟迎着那匹疯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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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背上,君逸尘死死勒紧缰绳,指节泛白,冷汗滑落。
可白马狂躁依旧,眼看就要酿成大祸!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
一道纤细却无比坚定的身影,倏然出现在失控的马前!
是那个刚下马车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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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璃迎着狂暴的冲势,竟不闪不避。
“马儿,莫怕……莫怕……”她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一边温言低语,一边缓缓伸出手。
指尖轻柔而稳定地,顺着马匹剧烈起伏的鬃毛,一下,又一下地抚摸。
奇迹发生了。
狂躁的烈马,喷着响鼻,竟在她的抚慰下,渐渐平息了怒火,温顺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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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逸尘愕然地看着马前的女子。
淡雅的蓝色衣衫,青丝仅用一根素簪简单束起。眉眼清澈,却透着一股临危不乱的镇定与温柔的力量。
苏璃微微仰头,看向马上的男子,语带关切:“公子,你可有受伤?”
君逸尘猛地回神,连忙翻身下马,深深一揖:“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在下无碍。倒是姑娘你,方才何等凶险!”
苏璃唇角绽开一抹浅笑,如春日暖阳:“无妨。见此情景,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公子无恙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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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猛带着侍卫气喘吁吁地赶到,满脸惊惶:“太子殿下!您没事吧?卑职护驾来迟!”
“无妨,多亏了这位姑娘。”君逸尘摆手,目光却未离苏璃。
“太子殿下?”苏璃眸中讶色一闪,连忙敛衽行礼,“民女不知是太子殿下,方才多有冒犯,望殿下恕罪。”
君逸尘立刻虚扶:“姑娘快快请起!救命之恩,岂敢言罪?不知姑娘芳名?”他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探寻与欣赏。
“民女苏璃,家父镇远大将军苏怀山。”
“原来是苏将军的千金!”君逸尘眼中赞赏更浓,“难怪如此蕙质兰心,胆识过人。”
苏璃双颊微红:“殿下谬赞。不过是幼时随父亲在边关待过,略懂些安抚马匹的小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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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逸尘凝视着她。温婉娴静的外表下,藏着临危不惧的勇敢与果决,如此矛盾又特别。
“苏姑娘在此,可是有事?”他问道。
苏璃指向不远处的朴素医馆:“民女常来此,为贫苦百姓施药问诊。”
“姑娘心怀仁善,悬壶济世,令人钦佩。”君逸尘由衷赞道。
苏璃垂眸:“殿下过誉,不过是尽己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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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几句,君逸尘想起要务,翻身上马,深深看了苏璃一眼:“苏姑娘,今日之恩,逸尘铭记于心。改日定当登门致谢。”
“殿下言重了,举手之劳,不必挂怀。”苏璃忙道。
君逸尘不再多言,勒转马头,带着侍卫策马而去。尘土微扬中,他忍不住回望了一眼那道淡蓝身影。
苏璃伫立原地,望着远去的背影,心湖悄然漾开一圈微妙的涟漪。她定了定神,拾起药箱,走进了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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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路上,马蹄嘚嘚。
君逸尘的脑海中,却反复浮现那张清丽温婉的面容,和她安抚惊马时镇定又温柔的神情。
他忽然开口:“赵猛,你觉得这位苏璃苏姑娘……如何?”
赵猛一愣,随即正色:“回殿下,苏姑娘临危不惧,智勇双全,更兼仁善之心,实乃……难得一见的奇女子。”
君逸尘嘴角微扬,目光深远:“嗯。本宫也觉她……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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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案牍如山。
君逸尘提笔,心思却怎么也无法沉静。苏璃的一颦一笑,总在眼前晃动。
“来人,”他放下笔,“备笔墨。”
上好的宣纸铺开。君逸尘沉吟片刻,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信中,诚挚感谢救命之恩,字里行间流露后怕与感激。继而,含蓄表达对她谈吐气度的欣赏,提及她心系百姓,最后,提出希望有机会再相见,或谈诗词,或论民生。
写毕,仔细折好,装入素雅信封。
“小顺子,”他唤来心腹内侍,神色郑重,“将此信,务必亲手交到镇远大将军府,苏璃苏姑娘手中。不得假手他人,不得延误。”
“奴才遵命!”
内侍恭敬退下。
君逸尘独坐椅上,望向窗外沉沉暮色,心中涌起久违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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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月华初上。
苏璃忙碌一日,回到自己清雅的院落,夜色已深。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累坏了吧?”贴身丫鬟小竹迎上,满脸关切。
苏璃揉揉肩颈,温婉一笑:“还好,今日病人多了些。”
小竹帮她解下披风,忽然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小姐!您猜怎么着?午后有宫里的小公公送了封信来,说是太子殿下亲笔写给您的!”
“太子殿下的信?”苏璃心尖一跳,一丝悸动悄然升起。
她连忙走到书案前,就着烛光,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一字一句,细细读了起来。
烛光摇曳。
随着目光移动,苏璃的唇角不自觉弯起,一抹淡淡的红霞悄然飞上双颊,在烛光映照下,格外动人。
小竹瞧着自家小姐从未有过的神态,抿嘴偷笑,打趣道:“小姐,瞧您这模样,面若桃花,眼含秋水……太子殿下信里,莫不是写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苏璃回过神来,脸上红晕更深,轻拍小竹手背:“贫嘴!快去备热水。”
小竹笑着跑开。
屋内安静下来。苏璃重新拿起那封信,指尖轻轻拂过信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她将信纸仔细、郑重地重新折好,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收入妆匣深处。
心湖之中,因这薄薄一纸书信,泛起了层层叠叠、温柔而绵长的涟漪,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