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新的美团订单——」

机械的电子音在破旧道观里炸响，惊飞了屋檐下一群打盹的麻雀。

季长夜盘腿坐在掉漆的供桌前，道袍下露出半截美团骑手制服。他左手掐诀画符，右手握着的朱砂笔“咔嚓”一声折断，墨汁溅上墙角的钟馗画像，给捉鬼天师添了撇滑稽的小胡子。

“第二十三张五雷符报废。”

供桌上的橘猫翘着尾巴踱过一地符纸碎片，金瞳里满是嫌弃：“道祖要是知道你用他的神像当晾衣架，怕是要掀了棺材板亲自清理门户。”

季长夜拎起橘猫后颈，在它肚皮上擦了擦手上的朱砂：“肥波，上个月你打翻的明代青花骨灰坛，折现能买三百斤进口猫粮。”

肥波一爪子拍在他鼻梁上：“那是恶鬼伪装的艺术品！而且——”它突然炸毛弓背，肉垫弹出利刃般的寒光。

供桌上的三清铃无风自鸣。

季长夜眼神骤冷，抄起桃木剑挑开窗帘。月光如银霜漫进屋内，照亮手机屏幕上血红的订单提示：

【特殊订单：驱鬼除妖】

【地址：明珠苑7栋】

【备注：救救我女儿！她吃完外卖就开始发疯！报酬：祖传乾隆金丝符纸×10张】

肥波跳上他肩膀嗅了嗅：“阴气浓度三级，建议收费八万八。”

“成交。”季长夜扯下晾在神像上的道袍，露出背后“美团专送”的反光条。

×

明珠苑7栋的雕花铁门在午夜渗出森森寒气。季长夜刚摘下熊猫头盔，就听见二楼传来瓷器碎裂声，混着少女非人的嘶吼。

“季大师！”穿丝绸睡衣的中年男人踉跄着扑来，“小女在同学家点了份沙拉外卖，结果...”他哆嗦着点开手机监控。

画面里，穿JK制服的少女四肢反折成蜘蛛状，正用头撞击镜面。沙拉盒里爬出藤蔓般的黑气，缠绕着她雪白的脖颈。

“不是普通的外卖。”季长夜指尖拂过铜钱剑，剑身泛起幽蓝荧光，“阴气寄生在牛油果里——最近令千金得罪过什么人？”

林世诚突然僵住。

二楼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少女扭曲的倒影映在窗帘上，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尖笑：“又来了个送死的！”

季长夜踏着七星步跃上旋转楼梯，道袍下摆扫过价值百万的欧式古董钟。肥波蹲在他肩头舔爪子：“提醒你，打碎这个钟要赔六十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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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门缝渗出沥青般的黑雾。季长夜咬破指尖在门框画出血符，霎时金光如网展开。黑雾发出滋滋灼烧声，凝结成张布满血丝的眼球。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三张镇邪符破空钉入眼球，却在触到黑雾的瞬间燃成灰烬。肥波尾巴炸成鸡毛掸子：“是食秽鬼！这玩意专吃祭品香火，怎么会上活人的身？”

季长夜反手掷出铜钱剑，剑光如流星斩断黑雾。被附身的少女突然180度扭头，嘴角裂到耳根：“好香的道士魂魄...”

沙拉盒里钻出无数蛆虫，瞬间铺满整面墙壁。季长夜脚踏八卦阵眼，袖中飞出十二枚五帝钱：“五星列照，焕明五方！”

金光炸裂的刹那，他听见肥波的尖叫：“左边！你左手边是元青花——！”

已经来不及收势。铜钱剑擦过明代瓷瓶，在清脆的碎裂声里贯穿食秽鬼眉心。

×

黑雾如退潮般消散。林小满瘫倒在地，沙拉盒里滚出枚生锈的铜钱，背面五芒星中央刻着“冥”字。

“这是订餐附赠的幸运币...”少女虚弱地摸出手机，订单页面赫然显示：【五星好评返现5元，晒图追加红包】

季长夜捡起铜钱，寒意顺指尖窜入骨髓。这种锁魂钱他曾见师父销毁过——用尸油浸泡百年，刻幽冥道符咒，是饲鬼的邪物。

手机突然震动，新订单弹出：

【预定单：中元节超度套餐】

【备注：要能镇压千年厉鬼的】

发件人ID是一串乱码，地址栏显示：黄泉路444号。

肥波跳上他肩膀：“接不接？”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铜钱上缓缓渗出的血珠。季长夜按下接单键，勾起冷笑：

“记得提醒买家——”

“本店服务，概不退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