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雨裹着桂花香,林知夏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导航显示距离同学会举办地还有三公里,后视镜里映出她泛红的眼角,像是被秋风揉碎的晚霞。六年前那个雨夜,她也是这样哭着逃离这座城市,后视镜里江叙白追着车奔跑的身影,被雨水冲刷成记忆里模糊的色块。
宴会厅的水晶灯亮得刺眼,林知夏站在门口,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叹:“知夏,这么多年一点没变!”她笑着应和,目光却不受控地在人群里搜寻。直到角落传来熟悉的薄荷香水味,她转身,撞进江叙白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他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腕间腕表泛着冷光,和记忆里总穿白衬衫的少年判若两人。“好久不见。”他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递来的香槟杯在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林知夏几乎要握不住玻璃杯。
晚宴过半,林知夏躲进露台透气。夜风掀起她的裙摆,身后传来脚步声。“胃药。”江叙白递来小药盒,眼神却不看她,“还是改不了空腹喝酒的毛病。”林知夏捏着药盒,喉咙发紧。当年她备考时总犯胃病,江叙白会半夜跑三条街买暖胃粥,现在他连语气都变得如此克制。
“当年为什么不解释?”话一出口,林知夏就后悔了。江叙白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愈发冷峻,“解释有用的话,你就不会拉黑我所有联系方式。”他苦笑,“知夏,你永远学不会先低头。”
记忆突然翻涌。六年前,林知夏在江叙白手机里看到陌生女生的暧昧短信,骄傲如她,没等对方开口就提出分手。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江叙白帮导师处理的工作消息,但倔强让她错过了解释的时机。
同学会结束后,江叙白提出送她回家。车内气氛压抑,电台里正巧播放他们大学时最爱的歌。“下周有个艺术展,有你喜欢的莫奈睡莲。”江叙白突然开口,林知夏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路灯,轻声“嗯”了一声。
画展那天,江叙白站在睡莲前,目光比画中的湖水还要温柔:“知夏,这些年我去过很多美术馆,却再也找不到和你一起看画的感觉。”林知夏的眼眶发热,六年前她赌气说要去巴黎看真迹,没想到他一直记在心里。
随着相处渐多,林知夏发现江叙白办公室抽屉里还留着他们的合照,边角被摩挲得有些起毛。而江叙白会在她加班时默默送来宵夜,记得她所有的喜好。某个加班的深夜,林知夏望着电脑屏幕上江叙白发来的“别太累”,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江叙白,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呼吸声,紧接着是江叙白带着哽咽的笑:“林知夏,你终于肯回头看我了。”
深秋的银杏叶铺满街道,林知夏靠在江叙白肩头。六年时光,他们都学会了成长。曾经的骄傲与倔强,化作如今的包容与理解。江叙白摘下一片银杏叶,轻轻别在她发间:“这次,换我再也不放开你。”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就像他们错过的六年,终于在这一刻,重新交织成完整的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