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寒水汽在石壁上凝成霜花时，林渊正用磨尖的指甲撬着墙缝。青苔簌簌落下，露出三年来刻下的第七百三十道划痕——今天是兄长许诺接他出狱的日子。他盯着指尖凝固的血痂冷笑，三年前那场雨夜的记忆突然翻涌：兄长将染血的账本塞进他怀中时，袖口金线绣的云纹蹭过他手腕，冰凉如蛇。

"咣当！"

铁门外的锁链突然发出异响。林渊睫毛微颤，这个时辰不该有狱卒巡查。他不动声色地将半截蜈蚣尸体塞进袖袋，这是今晨从墙角毒死的，甲壳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有人往他的牢饭里加了西域尸虫粉。

月光被黑影割裂的瞬间，三道鬼魅般的身影倒垂而下。为首者青铜面具上的獠牙滴落墨绿毒液，在青砖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林渊后撤半步，脚跟触到潮湿的稻草，那里埋着他用鼠尾草和铁锈调制的迷烟弹。

"林家小少爷比画像上更狼狈啊。"左侧黑衣人嗓音甜腻如蜜，指尖缠绕的银丝却闪着寒光，"难怪值三千两黄金。"话音未落，银丝已缠上林渊脖颈，却在勒入皮肉的刹那崩断。黑衣人盯着他颈间泛起的金色龙鳞纹路，呼吸陡然粗重："教主说得对，果然是未觉醒的真龙体！"

剧痛从脊椎窜上后脑，林渊踉跄撞上石壁。三年前顶罪那夜，兄长在密室为他斟酒的手也曾这般颤抖。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映出父亲祠堂前跪碎膝盖的身影。"阿渊，这杯醉红尘能暂时压制你的血脉。"兄长的玉佩磕在桌角，裂开一道细缝，"等风波过去......"

"小心！"

右侧黑衣人突然甩出九节鞭，鞭梢钢刺直取林渊心口。他本能地翻滚躲避，钢刺擦着耳畔划过，将墙上划痕"正"字劈成两半。碎砖迸溅中，林渊嗅到鞭身上熟悉的沉香味——这是林家暗卫特制的迷魂散！

血腥味在喉间翻涌。三年来第七次暗杀，杀手身上却带着林家的印记。他忽然想起入狱那日，牢头接过某个锦囊时谄媚的笑。锦囊角绣着半片枫叶，正是兄长贴身玉佩的纹样。

"你们不是五毒教。"林渊吐掉口中的血沫，在黑衣人僵直的瞬间暴起。他扯动早已腐蚀的铁链，锈迹斑斑的锁环如毒蛇绞住银丝客的咽喉，"说！谁派你们来的？"

青铜面具突然炸开。

漫天紫雾中，真正的杀招这才显露——被绞住的黑衣人皮肤迅速溃烂，数万只血蝇从七窍喷涌而出！林渊疾退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石壁上。血蝇群组成狰狞鬼面，正是黑市悬赏令上标注的"血罗刹"标志。

"少主要你的命。"

沙哑的声音从血蝇群中传出，林渊瞳孔骤缩。这个称呼，只有林家死士会用！

剧痛从心口炸开。他低头看见半截刀尖透胸而出，身后不知何时多了第四道黑影。血顺着冷月弯刀的放血槽喷溅，在墙上勾勒出残破的龙形。意识涣散之际，那道自小就有的赤色胎记突然灼烧起来，金光穿透血雾，映出杀手们惊骇的脸。

"真龙现世......快剜骨！"

五根戴着玄铁指套的手指插进胸膛时，林渊听见了骨骼碎裂的脆响。仿佛有人将烧红的铁钳捅进血肉翻搅，剧痛让他咬碎了藏在牙缝的毒囊。这是他最后的底牌，用百步蛇毒淬炼的见血封喉。

杀手的手掌在触到龙骨的刹那开始碳化。

"蠢货！真龙骨需用活人血温养！"血蝇群中传来尖叫。林渊在血色视野中看到杀手们手忙脚乱地掏出玉匣，忽然想起药典中记载：真龙髓遇玉则凝，遇金则焚。他拼尽最后力气抓住胸前的刀柄，狠狠刺向心口——

"铛！"

弯刀被桃木杖击飞的瞬间，地牢刮起腥风。佝偻的灰衣老者踏着满地血蝇走来，杖头悬挂的骷髅眼中跃动磷火。林渊模糊看到老者枯槁的手指结出莲花印，十二枚骨针穿透血蝇群，在墙面钉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药王谷的九幽针！"杀手首领声音变调，"二十年前明明灭门了......"

老者喉咙里发出砂砾摩擦般的笑声。他掀开兜帽，露出半张布满冰晶的脸："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偷来的龙骨是要遭天谴的。"枯指轻弹，杀手们的影子突然扭曲抽搐，仿佛有无数骨刺从体内爆出。

林渊在惨叫声中坠落黑暗。最后的触感是老者将他浸入冰寒刺骨的药汤，胸口血洞传来万蚁啃噬的剧痛。恍惚间，他听见铁链断裂的脆响，以及老者癫狂的喃喃："十八块......终于凑齐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天光刺破黑暗。林渊在腐臭味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窖石台上。三百根金针扎满全身，针尾连着的血线另一端，没入药王干枯的掌心。老者心口处碗大的黑洞里，冰晶正随着呼吸生长。

"真龙骨离体十二时辰。"药王咳出带着冰碴的黑血，"怨龙气入心脉，每到朔月之夜，你会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化成血水。"他忽然掐住林渊下巴，将半碗猩红药汁灌进去，"想活命，就拜入药王谷门下。"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瓦罐中的蛊虫集体尖啸，墙壁渗出黑色黏液。药王枯指掐算，冰晶覆盖的半边脸突然崩裂："他们来了......比预期早了三刻......"

碎石簌簌落下时，林渊看见月光从裂缝中倾泻。十二个黑衣人踏着八卦方位降临，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全部指向他心口的血洞。为首者掀开斗篷，露出绣着金线的玄铁面具——那上面的蟠龙纹，与兄长书房暗格里的虎符一模一样。

"青龙堂主亲临，老东西面子不小啊。"药王狞笑着捏碎手中骷髅。磷火化作九条骨龙盘旋，将地窖照得青森森一片，"小子，看好了！这才是《九幽针诀》的最后一式——"

骨龙长啸声中，林渊的脊椎突然爆出金光。新生的骨骼刺破皮肤，在血雾中凝成半截龙尾。剧痛让他嘶吼着跪倒在地，却在泪眼朦胧间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