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雪夜杀机

雪粒子撞在青铜面具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白弈将呼吸压到每半柱香一次，耳畔呼啸的北风裹着远处狼群的呜咽。他像块嵌在岩缝里的玄冰，注视着下方五道黑影用弯刀分割冻硬的马尸——那是三天前在阴山失踪的秦军斥候营战马。

"东南七丈，坤位生门。"

温热气息突然拂过后颈，青黛色衣袖掠过他腕间。白弈瞳孔骤缩，鱼肠剑在鞘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这个距他三步之遥的少女，竟能穿透影卫秘传的龟息术。他嗅到对方衣襟上若有若无的伽罗香，与昭阳公主惯用的安神香如出一辙。

狼兵首领腕间的骨链哗哗作响，三百枚指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白。当那人用女真语低吼时，白弈的指甲掐进掌心——正是三日前在边境割走秦军将士舌头的嗓音。

第一幕·萨满血祭

"叶赫部的冤魂！今夜要用秦狗的头骨盛酒！"

狼兵首领突然高举血淋淋的马心，暗红液体在雪地上滴出诡异的符文。其余四人立即呈五芒星站位，弯刀插入雪地时发出金属交鸣声。积雪下浮现的图腾像无数纠缠的血管，正随着咒语节奏蠕动。

白弈的白绫无风自动，剑鞘渗出霜花。霍青衣却按住他拔剑的手："等篝火。"少女指尖的温度让他想起昭阳宫的地龙，那日公主也是这般按住他握剑的手："阿弈，我要你活着从匈奴回来。"

蓝焰腾起的刹那，霍青衣旋身褪去粗布外袍。银铃震碎冰凌的脆响中，十二道寒光随腰肢流转成剑轮。白弈终于看清她腰封上金线绣的鸾鸟衔芝图——未央宫除夕夜，躲在椒房殿梁上的少年影卫曾见卫皇后抚摸过同样的纹样。

五颗头颅飞起的轨迹，在月光下绘出残缺的毕宿星图。白弈的剑比思维更快，鱼肠剑穿透从地底暴起的萨满巫师时，黑血溅上白绫的瞬间，他嗅到十年前咸阳宫变夜的气息。那夜昭阳殿的金丝楠木梁柱，也浸着这般腥甜的血气。

第二幕·墨家惊变

"你漏算了土遁术。"白弈甩落剑上污血，听见霍青衣的轻笑像冰锥刺入耳膜："所以我需要大秦最利的剑。"这语气让他脊椎发寒，恍如那日昭阳握着金簪刺入他眼眶："此去匈奴，我要大秦最利的剑。"

狼嚎声骤然逼近，白绫突然渗出血迹。霍青衣指尖拂过他蒙眼的白绫："苗疆噬目蛊，每逢月圆便会蚕食视神经。"她突然扯下自己半边面纱，露出左眼诡异的金瞳："但比起阴阳家的傀儡蛊，这算不得什么。"

东南方传来机关兽的咆哮撕破夜空，墨家青铜虎符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十丈高的机关白虎撕裂雪幕，虎目镶嵌的夜明珠将两人身影映得惨白。白虎头顶的斗笠男子展开竹简，百枚青铜字块如蜂群袭向霍青衣。

"天机阁要的人，墨家保下了。"

白弈的剑锋转向霍青衣咽喉："你是阴阳家的祭品？"

"比那更糟。"少女突然扯开衣领，后颈浮现的凤凰胎记正渗出金血，"我是卫氏巫族第七代圣女。"她迎着剑尖上前半步，让剑锋刺破皮肤："就像你，不正是嬴政失败的影卫？"

第三幕·冰原往事

机关白虎喷出毒雾的瞬间，白弈揽住霍青衣的腰跃上悬崖。三百青铜机关人在峡谷列阵的声响，让他想起昭阳公主生辰那日的编钟雅乐。那些机关人关节处的饕餮纹，与公主送他的生辰锁如出一辙。

"看来墨家早就渗透玄秦。"霍青衣将染血的纱巾系回面部，"知道为何嬴政的十二金人始终缺一尊吗？"她突然扯下白弈的白绫，灰眸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最后一尊金人的动力核心，正在你眼眶里。"

记忆如利刃刺入。宫变那夜，昭阳的金簪尖端闪过机关簧片的光泽。白弈按住剧痛的太阳穴，听见霍青衣在风雪中低语："我们都是活着的兵器，区别在于..."她的银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我选择用这副残躯，焚尽这吃人的世道。"

第四幕·狼王苏醒

地面剧烈震动时，狼居胥山顶的积雪轰然崩塌。霍青衣将白弈推向岩缝的刹那，青铜锁链缠住她的脚踝。机关白虎张开巨口，喉间旋转的齿轮泛着狼毒特有的荧绿。

白绫突然自行飞起，在月光下展开成三丈血帛。嬴政的朱批如刀："若见鸾鸟衔芝纹，杀无赦。"字迹触到霍青衣溅落的金血后竟开始流动，重组为："取回青铜匣者，赦昭阳。"

白弈的剑第一次迟疑了。霍青衣趁机斩断锁链，染血的青铜匣划过抛物线："这里面有苍狼部龙脉图，还有..."她咳出的黑血在雪地上蚀出青烟，"你母亲被做成人烛的真相。"

尾章·风雪归途

当最后一具机关人化作废铁时，朝阳正染红霍青衣苍白的脸。白弈背着她走向秦军大营的脚步突然停滞——怀中青铜匣渗出的液体，正在羊皮地图上蚀出昆仑墟的轮廓。

三百里外的祭坛上，苍狼大祭司将血酒倒入青铜鼎。浮现的星图中，白弈与霍青衣的命星被黑气缠绕。萨满的骨杖指向东南："通知汉国细作，就说...鱼已吞下天机阁的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