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渊的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反物质导弹的炽白光芒，喉咙里似乎还呛着星环城被气化时的金属蒸汽。他猛然从实验台上直起身子，后脑撞在扫描电镜的金属支架上，真实的痛感让他浑身战栗。

晨光穿过实验室的百叶窗，在2012年产的联想电脑屏幕上切割出细碎的光斑。程渊颤抖着抚摸自己的手臂——没有辐射灼伤的疤痕，没有植入式通讯芯片的凸起，连白大褂都是记忆里那件洗得发灰的旧款。

"程师兄？你对着石墨烯样本发什么呆呢？"熟悉的清亮嗓音在身后响起，扎着马尾辫的林雨抱着一摞文献资料推门而入，发梢沾着燕大校园早春的柳絮，"杨教授催你的量子隧穿模型..."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程渊转身的瞬间，看到少女瞳孔中倒映着自己扭曲的面容——那是历经末日战役后才会有的、困兽般的眼神。

实验室的咖啡机突然发出尖锐的爆鸣。程渊条件反射般扑向林雨，在纳米蜂群撕碎空气的尖啸声中，抱着她滚进防辐射舱。三枚反物质子弹穿透钢化玻璃，将扫描电镜汽化成飘散的基本粒子。

"智子傀儡..."程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本该在十年后才出现的杀戮机器，此刻正在窗外重组身躯。黑衣人眼窝里的机械红光穿透防辐射铅板，臂甲上流转的三体文字如同催命符咒。

视网膜突然涌现湛蓝数据流：【检测到宿主濒死，文明拯救系统激活。量子护盾生成倒计时3秒】

林雨蜷缩在他怀里剧烈颤抖，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脖颈："这...这是恐怖袭击？"她突然摸向程渊胸口，"师兄你受伤了！"

程渊这才发现白大褂被鲜血浸透，在原本时间线里，这个伤口应该出现在五年后的高能粒子对撞事故中。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侦测到智子操控的时空扰动，建议立即建立量子观测站】

"帮我接通中科院赵启明主任！"程渊扯断实验台电源线，用铜丝在防辐射舱地面刻画拓扑结构，"告诉他我们需要FAST的72号馈源舱，现在就要！"贵州平塘县大窝凼，五百米口径射电望远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程渊将神经接口插入改造后的控制台，超导线圈的嗡鸣惊起夜栖的飞鸟。

"你确定这玩意儿能看到鬼？"陈锋少校擦拭着92式手枪，这位军方特别行动组组长脚边的密码箱里，装着从西北核基地紧急调运的液氦。

程渊没有回答。系统界面显示倒计时归零的刹那，十六组超导磁环同时点亮，FAST的反射面板如苏醒的巨兽般调整角度。林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压强数据异常！第七区传感器..."

她的话被淹没在奇异的共鸣中。夜空仿佛被无形之手撕裂，金色丝网在苍穹之上浮现，每根丝线都由亿万量子纠缠态粒子构成。在丝网交汇处，血红色的光团如同恶性肿瘤般搏动——朝阳区某栋写字楼地下三十米处，十二枚智子正编织着监控网络。

"四维克莱因瓶结构。"程渊快速记录坐标，"用莫比乌斯环原理折叠空间，出入口在..."他的手指突然僵住，系统日志里闪过林雨的学生证编号。

陈锋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加密频道传来沙哑的汇报："目标建筑地下停车场只有B3层，热成像显示..."枪声与惨叫同时炸响，通话戛然而止。

林雨的琥珀吊坠突然发烫，程渊看到她后颈浮现二进制代码。当第一个智子傀儡从四维褶皱中钻出时，改造后的射电望远镜突然发射定向微波——被击中的杀手如融化的蜡像般坍缩，露出胸腔内跳动的血色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