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惊变,贤太妃与五皇子萧珏的阴谋被彻底粉碎,连同他们的党羽被连根拔起,京城上空的阴霾为之一清。萧珩以雷霆手段整顿朝纲,帝位愈发稳固。而苏晚晚,这位新晋的皇后娘娘,也因那场惊心动魄的「蜜露反杀」和后续毫不拖泥带水的狠辣处置。贤太妃被褫夺封号,打入冷宫;五皇子萧珏被圈禁宗人府,其党羽尽数清算。在朝野上下树立了绝非等闲的印象。无人再敢轻视这位出身「微末」、却能在谈笑间让毒计灰飞烟灭的皇后。
朝堂肃杀的气氛尚未完全散去,后宫却悄然进入了另一种「忙碌」的节奏。
苏晚晚的「苏记甜水」宫廷作坊,如今已鸟枪换炮。萧珩直接大手笔地将御膳房旁边一处宽敞明亮的宫室划拨给她,挂上了龙飞凤舞亲题的「御制苏记」金匾。作坊内,一水的崭新器具,穿着统一干净工服的宫人们各司其职,秩序井然。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紧张的血腥气,而是各种糕点出炉时交织的、令人愉悦的甜香。
订单如雪片,不仅有后宫各位太妃娘娘的日常点心,更有前朝重臣府邸慕名而来的大宗采买。苏晚晚每日忙得像只陀螺,但精神头却极好。算盘珠子拨得飞快,清脆的「噼啪」声几乎成了她寝宫的背景音。
这日午后,萧珩难得提前结束了冗长的朝会,回到寝宫。刚踏入殿门,一股浓郁诱人的、混合着焦糖、奶油和新鲜水果的甜香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满身的疲惫与朝堂的肃杀之气。他循着香气,脚步不自觉地就拐向了隔壁的「御制苏记」。
作坊里热气腾腾。苏晚晚正系着那条特制的、绣着金线缠枝莲的围裙,站在一张宽大的案台前。她微微俯身,神情专注,一手拿着细嘴裱花袋,一手稳稳地托着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碟。碟子里,是一个刚刚烤好的、蓬松金黄的戚风蛋糕胚。
萧珩没有惊动忙碌的宫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阳光透过高大的琉璃窗棂洒进来,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暖金色。细密的汗珠沾湿了她额前几缕碎发,她却浑然不觉,全神贯注于手中的裱花袋。只见她手腕灵活地转动,裱花嘴下,雪白细腻的奶油如同有了生命般,流畅地蜿蜒、堆叠,在蛋糕胚上勾勒出繁复而精美的云纹。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制作食物,而是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艺术创作。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种纯粹的、沉浸在热爱中的快乐。这种快乐,与她面对账本时精明的神采,或是面对敌人时冰冷的决绝,都截然不同。它如此生动,如此……真实。
萧珩看得有些出神。他见过她许多面:惊惧的、愤怒的、狡黠的、狠厉的……却似乎从未如此刻般,被她这种近乎虔诚的专注所打动。那是一种源于内心深处的热爱所散发出的光芒,比任何珠宝都更耀眼。
「啪嗒。」一颗饱满鲜艳的草莓被苏晚晚小心翼翼地放在奶油云纹的顶端,像一颗红宝石,为作品画上最后的点睛之笔。
「呼……成了!」她满意地直起身,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眉眼弯弯,像只偷到蜜糖的小狐狸。
一转头,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萧珩深邃含笑的眼眸。
「呀!」苏晚晚吓了一跳,手中的裱花袋差点脱手,「陛、陛下?您什么时候来的?」她下意识地想用沾着奶油的手去擦额角的汗。
「刚来。」萧珩上前一步,自然地伸手,用指腹轻轻拂去她鼻尖上不小心蹭到的一点白色奶油。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两人都微微一怔。
苏晚晚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像她刚放上去的草莓。她有些慌乱地低头:「这个……新研制的『云顶草莓酪』,想……想让您尝尝鲜。」声音越说越小。
萧珩的目光落在那个精致的蛋糕上。蓬松的蛋糕胚,雪白细腻的奶油云纹,顶端那颗鲜红欲滴的草莓,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他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看着就好吃。皇后辛苦了。」
他拿起旁边一把小巧的银叉,直接叉起一小块带着奶油和草莓的蛋糕,却不是自己吃,而是递到了苏晚晚唇边。
苏晚晚愣住了,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微红的脸,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张口,温软的蛋糕和清甜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带着草莓的微酸果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是她迄今为止最满意的作品!
「好吃吗?」萧珩看着她眯起眼睛、一脸满足的样子,低声问。
「嗯!」苏晚晚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特别好吃!陛下您快尝尝!」
萧珩这才就着她用过的银叉,也尝了一口。那细腻丰富的口感和层次分明的甜香,确实令人惊艳。他点点头:「皇后手艺,冠绝天下。」
这句夸赞让苏晚晚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十块蛋糕还甜。她看着萧珩优雅地吃着蛋糕,忽然起了促狭的心思。她拿起裱花袋,趁着萧珩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刚毅的下颌线上,轻轻点了一小朵雪白的奶油花!
「噗!」旁边侍立的宫人赶紧死死低下头,肩膀可疑地耸动。
萧珩动作一顿,感受到下巴上那点微凉的、带着甜香的异物感。他抬眼,看着眼前小女人一脸得逞的狡黠笑容,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儿。
他眸色一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放下银叉,长臂一伸,直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
「啊!」苏晚晚惊呼一声,整个人撞进他坚实的胸膛,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和淡淡的蛋糕甜香。她手里的裱花袋差点蹭到他华贵的龙袍上。
萧珩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危险又暧昧的磁性:「皇后胆子不小,敢在朕脸上作画?」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抚上她还沾着些许奶油的手指。
苏晚晚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强作镇定地嘴硬:「陛、陛下龙章凤姿,添朵小花,更显……唔!」
话未说完,唇已被攫住。
一个带着浓郁奶油甜香和草莓清香的吻,温柔又霸道地封缄了她所有的话语。
他的吻起初带着惩罚的意味,轻轻啃噬着她的唇瓣,惹得她一阵轻颤。随即,那吻又变得绵长而深入,辗转厮磨,如同品味着世间最甜美的点心。奶油的气息在两人唇齿间交融,甜得发腻,却又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苏晚晚起初还有些僵硬,但很快便在他的强势与温柔中败下阵来,手中的裱花袋无力地滑落在地,双臂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脖颈,生涩而热情地回应着。
作坊里甜香四溢,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拥而吻的两人身上,也洒在案台上那盘被「冷落」的云顶草莓酪上。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只有彼此的心跳和缠绵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良久,萧珩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苏晚晚脸颊绯红,眼眸水润,唇瓣微肿,还沾着亮晶晶的奶油渍,像一颗熟透的、等人采撷的蜜桃。
萧珩的指腹轻轻擦过她湿润红肿的唇瓣,将那点奶油渍抹去,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未退的暗潮和浓得化不开的温柔。他喉结滚动,声音带着情动后的沙哑:「嗯,果然……比蛋糕更甜。」
苏晚晚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把脸埋进他胸前,瓮声瓮气地抗议:「陛下!这里是作坊!还有人呢!」
萧珩低笑出声,胸腔震动。他环视一圈,那些宫人们早已极有眼色地背过身去,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怕什么?」他收紧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沾染的甜点香气和独属于她的馨香,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和紧绷都在这温香软玉中消散无踪。「朕的皇后,朕想在哪里亲,就在哪里亲。」语气霸道,却带着无边的宠溺。
苏晚晚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这难得的、带着甜腻奶油气息的温存,心底一片柔软。那些朝堂的倾轧,后宫的算计,仿佛都暂时被隔绝在这弥漫着甜蜜香气的作坊之外。
这里只有她,她的点心,和她这个……偶尔也会「不务正业」、贪恋她「甜头」的皇帝夫君。
她悄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胸口坚硬的肌肉,小声嘟囔:「那……陛下下次再偷吃,记得付钱。本宫的『云顶草莓酪』,很贵的。」
萧珩胸腔里发出愉悦的震动,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他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包裹在掌心,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吻。
「好,朕……用整个国库,买皇后娘娘的独家『甜头』,可够?」
自从「云顶草莓酪」事件后,萧珩似乎对苏晚晚的作坊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不再只是偶尔来「视察」成果或「品尝」甜头,而是开始在她忙碌时,寻个角落安静地待着。有时批阅奏章,有时就只是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常常越过书页,落在那个系着围裙、专注忙碌的身影上。
苏晚晚起初还有些不自在,总觉得被一只威严的大猫盯着干活,压力山大。但萧珩的存在感虽强,却从不指手画脚,甚至在她需要帮手递个工具时,还会极其自然地伸手。久而久之,苏晚晚也就习惯了。作坊里弥漫的甜香和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氛围。
这日,苏晚晚正带着几个手艺最好的宫女,尝试复刻一种她在现代吃过的、极其费工费时的点心——千层酥皮拿破仑。薄如蝉翼的酥皮需要反复折叠擀压,中间夹上细腻的卡仕达酱和新鲜水果,对温度和手法要求极高。
案台上铺满了薄薄的面皮和调好的酱料,空气里是黄油炙烤后的焦香与奶油的甜腻。苏晚晚额角沁出汗珠,正全神贯注地用特制的长刀小心翼翼地切分着一大块刚出炉、堆叠好的拿破仑酥。
「这里,要快、要稳,一刀下去不能犹豫,否则酥皮会塌……」她一边示范,一边小声讲解。宫女们屏息凝神地看着。
就在这极度专注的时刻,苏晚晚眼角的余光瞥见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无声地伸向了她放在案台边缘、刚用来搅拌卡仕达酱的小银碗——碗壁上还挂着浓稠的、散发着香草气息的酱料。
是萧珩!
他大概是看书看乏了,又闻着香味,无意识地就想……舔一下碗壁?
这个念头让苏晚晚差点手抖切歪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偷偷舔碗?!这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她猛地转头,果然看见萧珩的手指已经快碰到那诱人的酱料了,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属于「沈砚」时期对甜食的纯粹渴望。
「陛下!」苏晚晚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点嗔怪的笑意,「那个……还没擦干净呢!」
萧珩的动作瞬间僵住,指尖离那香甜的酱料只有毫厘之遥。他像是偷糖被抓包的小孩,飞快地收回手,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红晕,随即又恢复了帝王的威严,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咳,朕只是……看看这酱料的浓稠度。」
旁边的宫女们死死低着头,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苏晚晚忍着笑,放下长刀,拿起一块干净的湿帕子,走到他面前。她踮起脚尖,很自然地拉过他那只「作案未遂」的手,用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修长的手指,尤其是那差点沾上酱料的指尖。动作轻柔,带着一种家常的亲昵。
「陛下若是馋了,」她一边擦,一边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促狭的笑意,「臣妾这就给您切一块最大的,保准让您吃个够。偷舔碗壁,可不是明君所为哦。」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点娇嗔的意味,像羽毛轻轻搔刮着萧珩的心尖。他低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她专注为自己擦拭手指的模样,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调侃和亲昵,心底最坚硬的地方仿佛被这温热的湿帕子一点点焐热、软化。
他反手握住她擦干净的手,十指相扣,将那只还带着湿意和暖意的小手包裹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指节,眼神深邃而温柔,带着一种只有在她面前才会流露出的纵容。
「好,」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朕听皇后的。不偷舔,光明正大地吃。」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补充道,「不过……皇后得负责喂。」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苏晚晚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用力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快切,朕饿了。」萧珩理直气壮地催促,眼底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苏晚晚拿他没办法,只能红着脸,在他「监工」般的目光下,重新拿起长刀,小心翼翼地切下最大、最完美的一块拿破仑酥,层层叠叠的酥皮、雪白的卡仕达酱、鲜艳欲滴的草莓和蓝莓,堆叠在精致的骨瓷小碟里。
她拿起小银勺,舀起一勺,混合着酥皮、酱料和水果,递到他唇边。动作带着点羞涩,眼神却亮晶晶的,期待着他的评价。
萧珩没有立刻吃,而是先低头,轻轻嗅了嗅那诱人的复合香气,然后才张口,将那一勺甜蜜尽数纳入口中。酥皮在齿间碎裂,发出悦耳的「咔嚓」声,细腻的卡仕达酱包裹着酸甜的水果,瞬间在舌尖绽放出丰富的层次。他满足地眯起眼,细细品味着,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愉悦的喟叹。
「如何?」苏晚晚紧张地问。
「嗯……」萧珩故意拉长了调子,看着她期待的小脸,慢悠悠地咽下,才勾起唇角,「尚可。」
「只是尚可?」苏晚晚不乐意了,这可是她的心血!
萧珩低笑,伸手将她揽到身边,就着她手中的勺子,又舀起一勺,这次却送到了她唇边。「皇后尝尝,看朕说得对不对?」
苏晚晚下意识地张口吃了。嗯?明明很好吃啊!酥脆香甜,比例完美!
看着她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服气的可爱模样,萧珩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他低头,在她还沾着一点卡仕达酱的唇角,飞快地偷了一个带着甜点的香吻。
「朕的意思是,」他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在回味,声音低沉而缱绻,「比这酥更甜的,唯有皇后。」
苏晚晚的脸红得快要滴血,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得发齁。她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陛下!油嘴滑舌!」
「肺腑之言。」萧珩一本正经,接过她手中的小碟和勺子,「剩下的,朕自己来。皇后辛苦,该歇歇了。」他拉着她在旁边的圈椅上坐下,自己则站在案台边,姿态依旧优雅,却带着一种家常的随意,慢条斯理地享用着那碟属于他的「战利品」。
阳光透过窗棂,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拉长。作坊里只剩下他偶尔用银勺轻碰瓷碟的清脆声响,和她看着他吃点心时,唇角抑制不住的甜蜜笑意。空气里,算盘珠子的清漆味、黄油的焦香、奶油的甜腻,还有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奇异地交融在一起,酿成了这深宫里最醉人的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