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买…‘新鲜的恐惧’！”
小女孩清脆甜美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宁爻的耳膜！
那股尖锐的、扭曲的、带着孩童天真外壳的纯粹恶意，瞬间透过【微弱的灵感】刺穿了他的大脑！
比老太太的腐朽、比雨衣人的湿冷更让他头皮炸裂，浑身发僵！
恐惧？新鲜的恐惧？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拿什么卖？！剖开他的脑子现场提取吗？！
宁爻脸上的“微笑”彻底冻结、碎裂，只剩下最原始的惊恐和茫然。
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收银台这个“堡垒”，此刻感觉像透明的玻璃罩子，而他就是里面那只待宰的、瑟瑟发抖的仓鼠。
小女孩仰着圆圆的小脸，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角挂着甜腻到诡异的笑容，怀里那只破旧掉眼珠的玩具熊，黑洞洞的眼眶似乎也正“看”着宁爻，带着无声的嘲弄。
【顾客需求：索取‘新鲜的恐惧’。判定：合理要求！请立刻满足！否则将触发‘服务不周’惩罚！】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刺耳，背景的滋滋杂音尖锐得如同电锯切割金属，充满了某种扭曲的期待。
合理？！
这他妈哪里合理了？！
宁爻内心疯狂咆哮，但身体却因为那股纯粹的恶意压迫而动弹不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女孩身上散发出的不是怨气，不是死气，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恐惧”这种情绪能量的贪婪渴求！
她就像个等着投喂甜点的孩子，而宁爻的恐惧，就是她最想要的糖果！
怎么办？怎么满足？表演一个惊恐万状？还是自己把自己吓尿？！
“大哥哥？”
小女孩歪了歪头，羊角辫晃了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也更加冰冷。
“你听到了吗？我要买‘新鲜的恐惧’哦！要…刚刚出炉的！热乎的！”
她强调着，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不容置疑的任性。
那股恶意如同实质般涌来，收银台边缘的空气似乎都开始扭曲！
宁爻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小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刚包扎好的伤口，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警告！顾客满意度急剧下降！请立刻满足需求！倒计时：10…9…8…】系统的倒计时如同丧钟轰鸣！
就在这绝望的窒息时刻，宁爻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收银台角落里——那个被前任收银员遗弃的、破旧不堪的智能手机！
屏幕碎裂，布满油污，但…好像还有一点点电？屏幕微弱地亮着！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沌的大脑！直播！青藤704他靠直播苟了一命！
虽然信号被屏蔽了，但录像还在！
观众…观众的情绪…他们的恐惧…算不算“新鲜”的恐惧？！
死马当活马医！赌了！
“买！买买买！”
宁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而变得异常尖利刺耳！
他脸上瞬间切换出一种极度夸张、近乎谄媚的“热情”，手忙脚乱地扑向那个破手机。
“阿妹你要的新鲜热乎的！大哥哥这就给你现做！保证新鲜！独家秘方！”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手指颤抖着在布满裂痕的屏幕上疯狂划拉。
运气！天大的运气！这破手机居然还能开机！
虽然卡顿得像九十年代的老爷机，但那个熟悉的、带着一个眼睛图标的直播APP图标，还顽强地待在角落里！
小女孩似乎被宁爻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动作搞得愣了一下，歪着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但更多的还是那种冰冷的、等待“糖果”的贪婪。
【顾客满意度暂时稳定。请宿主在倒计时结束前交付‘商品’！】
系统的倒计时暂停在【3…】，但警告意味更浓。
宁爻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手指哆嗦着点开了直播APP。
网络信号？！他绝望地瞥了一眼屏幕右上角——一个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掉的4G信号格！
在便利店深层异常激活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一丝信号？！
是系统的“网开一面”？还是这破手机有什么特殊？！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飞快地输入标题：【夜安便利店午夜灵异直击！神秘顾客索要恐惧！主播在线卖命！】
简介：【家人们！速来！见证主播如何现场制造新鲜恐惧！火箭保命！】
然后，他猛地将手机摄像头反转，对准了自己那张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
汗水、血污、强挤出来的谄媚笑容混杂在一起，在便利店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和绝望！
“家人们！看见没！紧急求助！”
宁爻对着镜头，几乎是嘶吼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和破音。
“我在夜安便利店！遇到大麻烦了！有个小祖宗！她要买‘新鲜的恐惧’！老子现在就要被吓尿了！这恐惧够不够新鲜？！够不够热乎？！”
他语速飞快，唾沫星子横飞，把所有的恐惧、绝望、不甘和疯狂都通过这张扭曲的脸和嘶吼的声音倾泻而出！
他甚至故意把镜头猛地扫向收银台前那个穿着红裙子、抱着破玩具熊、脸上带着甜美诡异笑容的小女孩！
“看见没！就是她！可爱吧？甜吧？她要买我的恐惧！家人们！弹幕！火箭！把你们的恐惧都刷出来！告诉她！告诉她老子现在有多害怕！告诉她你们看得有多毛骨悚然！快！快刷！恐惧！新鲜的恐惧！越多越好！越新鲜越好！”
他歇斯底里地对着镜头咆哮，唾沫都喷到了屏幕上。
这近乎癫狂的直播一开，虽然信号微弱，画面卡顿，声音失真，但标题和宁爻那张扭曲绝望的脸，还是瞬间吸引了一些深夜还在网上冲浪、猎奇心爆棚的夜猫子！
弹幕如同涓涓细流，开始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冒出来：
【卧槽？！夜安便利店？我家楼下那个？！】
【主播脸都吓变形了！演技炸裂！】
【那小女孩…笑容好瘆人啊！鸡皮疙瘩起来了！】
【恐惧？什么鬼？行为艺术？】
【主播别慌！我害怕！这算不算新鲜恐惧？！】
【楼上+1！看得我后背发凉！】
【火箭来了！主播撑住！恐惧给你！】
【卧槽！那小女孩在看镜头！她对我笑了！我艹我艹！】
【弹幕护体！弹幕护体！】
【新鲜恐惧+10086！】
弹幕虽然不多，还卡顿，但那份隔着屏幕传递过来的、因为猎奇画面和诡异氛围而产生的真实寒意和惊悚感，如同涓涓细流，开始汇聚！
宁爻死死盯着屏幕上艰难滚动的弹幕，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猛地将手机屏幕转向小女孩，指着上面滚动的“恐惧”、“吓尿了”、“毛骨悚然”、“后背发凉”之类的字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阿妹！你看！你看！新鲜出炉的恐惧！热乎着呢！全是给你的！够不够？！够不够新鲜？！”
小女孩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那个小小的、卡顿的手机屏幕。
她似乎能“看”到，或者说“感觉”到，那屏幕背后，正有丝丝缕缕的、无形的、带着惊悚和寒意的“情绪能量”在汇聚、在传递！
她脸上那种甜腻到诡异的笑容，缓缓地……加深了。
嘴角咧开一个更大的弧度，露出洁白细小的牙齿，但眼神却变得更加冰冷、更加贪婪！她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真的尝到了什么美味。
【检测到‘恐惧’情绪能量汇聚…正在传输…】
【顾客‘红衣’需求：‘新鲜的恐惧’…正在接收…接收中…】
【顾客满意度：上升中…】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滋滋杂音响起，那噪音扭曲变形，甚至隐约夹杂着一丝…贪婪的吮吸声？！
有效！竟然真的有效！
宁爻心中狂喜！但下一秒，他的狂喜就被更大的惊恐取代！
小女孩接收着那丝丝缕缕的“恐惧”能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甜，也越来越非人！
她怀里的那只破旧玩具熊，那只黑洞洞的、掉了一只眼珠的眼眶里，似乎有微弱的红光一闪而过！
更可怕的是，宁爻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
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小的吸管，正试图刺破他的皮肤，深入他的骨髓，贪婪地吮吸着他自身散发出的、最本源、最“新鲜”的恐惧！
那是【微弱的灵感】带来的直接反馈！这小女孩不仅要屏幕外的恐惧，更要他这个“源头”的恐惧！
“呃…”
宁爻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感和冰冷感迅速蔓延！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生命力（或者说恐惧力？）正在飞速流失！
【警告！宿主正成为‘商品’一部分！请立刻停止能量流失！否则将永久性损伤！】
系统的警告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一丝惊慌？杂音变得混乱不堪！
停止？怎么停止？！直播不能停！一停这祖宗立马翻脸！但再吸下去，他就要被吸干了！
就在宁爻感觉自己快要被抽空，意识都开始模糊，小女孩脸上露出餍足而残忍的笑容时——
“叮咚——！”
便利店感应门那悦耳的电子提示音，再次突兀地响起！
门开了。
一个穿着深灰色长风衣、戴着兜帽、身形高瘦的男人，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
他身上没有任何异常的气息，甚至没有活人的体温感，就像一块人形的、移动的阴影。
他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阴冷、腐朽或湿寒，却让便利店里原本因为红衣小女孩而扭曲沸腾的恶意能量场，瞬间凝滞了一下！
正在贪婪吮吸恐惧能量的小女孩，猛地转过头！
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毫不掩饰的警惕和…一丝忌惮？！
她脸上那甜腻诡异的笑容瞬间收敛，抱着玩具熊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风衣男人没有理会小女孩，也没有看宁爻，他的目光直接落在了收银台旁边，那个贴着【绝对禁止进入】标签的冷藏库铁门上。
他迈开步子，步伐沉稳无声，径直走向冷藏库。经过收银台时，他脚步微微一顿。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风衣袖口伸出，动作随意地将一枚东西抛在了收银台上。
“叮当。”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那是一枚硬币。
样式古朴，非金非铁，暗沉沉的，边缘刻着一些难以辨识的、仿佛蠕虫爬行般的诡异符文。
硬币落在台面上，发出轻微的嗡鸣，一股无形的、带着强烈“驱离”意味的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正在吸收恐惧能量的小女孩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无形的“吸管”，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带着不满和畏惧的嘶嘶声，抱着玩具熊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枚硬币。
风衣男人没有任何停留，径直走到冷藏库门前。
他没有试图开门，只是伸出那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按在了冰冷的铁门上。
他的手掌下，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
然后，他收回手，仿佛只是确认了什么。
转身，看也不看宁爻和小女孩，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走出了便利店大门。
感应门合拢，他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十几秒。
便利店里，死一般的寂静。
那枚暗沉符文的硬币静静地躺在收银台上，散发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驱离力量。
小女孩脸上的警惕和忌惮慢慢褪去，又恢复了那种甜腻诡异的笑容，只是看向宁爻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被打扰的不爽和意犹未尽。
她伸出粉嫩的小手指，指了指收银台上那枚硬币，又指了指自己，声音依旧清脆甜美：
“大哥哥，那个…硬币…算你付给我的…‘恐惧’的…零钱哦！我拿走啦！”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走上前，伸出小手，一把抓起了那枚带着符文的硬币！
硬币入手，小女孩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但她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她将硬币塞进红裙子的小口袋里，然后抱着她的破玩具熊，蹦蹦跳跳地跑向门口。
感应门滑开，她小小的红色身影消失在门外。那股扭曲的、纯粹的恶意也随之消散。
便利店里，只剩下宁爻一个人，瘫靠在冰冷的收银台上，像条离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冷汗已经浸透了他全身，伤口在湿冷的衣物下刺痛难忍。
刚才那短短时间被抽吸恐惧的感觉，让他灵魂都感到一阵空虚和虚弱。
手机屏幕还亮着，直播间的弹幕在疯狂刷屏：
【刚才那人是谁？！瞬移？】
【那硬币！特效牛逼！】
【小女孩拿硬币走了？主播活下来了？！】
【新鲜恐惧卖完了？下次进货叫我！】
【主播牛逼！在线卖恐惧第一人！火箭送上！】
宁爻看都没看手机，直接按灭了屏幕。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碰碰那枚风衣男人留下的硬币接触过的台面，却发现那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点冰冷的触感。
【顾客‘红衣’需求：‘新鲜的恐惧’（形式性）满足。顾客满意度：中等。惩罚累积中。宿主存活时间：03:58:17…03:58:16…】
【警告：检测到‘清道夫’标记物品残留能量。请宿主远离‘清道夫’组织。该组织对宿主及系统存在强烈敌意。】
【提示：冷藏库异常波动已平息。请宿主恪守规则，勿入禁区。】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复杂难明的杂音，有警告，有忌惮，似乎还有一丝…被冒犯的愤怒？
清道夫？冷藏库？禁区？
宁爻靠在收银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冰霜、水渍、淤泥、油污），感受着身体的虚弱和口袋中【破邪镜】碎片的冰冷，再想想那枚被红衣小女孩带走的诡异硬币…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这便利店卖的，哪里是商品。
卖的分明是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