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电网微光与人心试炼

脉冲防御电网在晨雾中噼啪作响，蓝白色的电弧爬过工厂围墙，将三只变异丧尸的残骸映照得忽明忽暗。林羽靠着发烫的电网支柱滑坐下来，肩胛骨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仍盯着系统界面里新解锁的「农场商店」——混凝土预制件的图标在虚拟货架上闪烁，旁边标注着「可兑换：100积分/10立方米」。

“积分又清零了。”他苦笑一声，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半块压缩饼干。王磊递过军用水壶，少年的手指还在因刚才的战斗而发抖：“林羽哥，你说这电网能撑多久？”水壶里的水晃荡着，映出少年脸上未脱的稚气。

张猛拄着钢筋走到电网边，金属义肢（他在仓库找到的机械零件临时组装）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系统提示说电网是‘脉冲式’，应该能自动充能。”他蹲下身戳了戳变异丧尸的爪尖，那层岩石般的皮肤在电流下泛着焦黑，“但下次再来十只变异体，怕是顶不住。”这位前雇佣兵队长说话时总爱眯起左眼，眼角的刀疤随之牵扯出冷硬的弧度。

陈瑶突然轻呼一声，手里的医疗钳掉在地上。她正为李强处理腿上的划伤，却在撕开绷带时发现伤口周围泛起诡异的青紫色——那是病毒感染的初期征兆。“怎么会……”她喃喃自语，消毒棉球在颤抖的指间碾成碎末，“明明是钢筋划伤的……”

李强猛地推开她的手，迷彩裤被他自己撕成两半，露出小腿上蜿蜒的青黑色纹路。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想起什么恐怖的往事：“我明白了……建筑工地的钢筋上有变异体的黏液！”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末世求生者特有的惊惶，“我是不是也要变成那些怪物了？”

车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王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握紧了手中的钢管；张猛的手按在腰间的砍刀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陈瑶咬着嘴唇，急救箱的金属扣被她捏得咯咯作响。只有林羽撑着墙壁站起来，消防斧的刃口在电网上擦出一串火星：“别急，系统商城里可能有解药。”

他集中精神呼唤系统，虚拟界面却依旧灰暗——「农场商店：初级权限，暂不售卖抗病毒血清」。冷汗顺着林羽的额角滑落，滴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李强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色，突然惨笑起来：“算了……我知道规矩。”他从背包里摸出半瓶烈酒，对着伤口猛灌一口，“等我变异了，你们就把我爆头吧。”

“谁说要爆头了？”陈瑶突然抢过他手中的酒瓶，酒精洒在她的白大褂上，洇出深色的痕迹，“病毒在血液里扩散，也许可以尝试放血疗法！”她从医疗箱里翻出一把手术刀，在酒精灯上灼烧消毒，眼神里有种近乎偏执的坚定，“我在医学院解剖课上学过血管分布……”

“胡闹！”张猛一把打掉她手中的手术刀，“万一感染加重怎么办？”他的义肢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末世里最忌讳感情用事，我们不能为了一个人赌上所有人的安全。”他的语气像淬了冰，却在看到李强绝望的眼神时，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可他是我们的同伴！”王磊突然喊道，少年的声音因激动而破音，“昨天要不是李哥帮你挡了那下，张队你早被丧尸抓了！”他攥紧钢管的手背上暴起青筋，那是在储物间饿了两天也没显露过的倔强，“我相信陈瑶姐的医术！”

林羽看着争吵的三人，肩胛骨的疼痛突然变得微不足道。他想起系统任务里那句「容纳至少3名幸存者」，原以为只要提供食物和庇护就够，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安全区需要更牢固的纽带。他捡起地上的手术刀，用消防斧的刃口敲了敲金属刀柄：“张队说得对，不能冒险。”

李强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但林羽紧接着说：“不过可以试试我的方法——系统空间的土壤有净化作用，也许能中和病毒。”他解开衬衫，后背上尚未愈合的抓痕在电网光线下泛着粉红，“我被变异体抓伤时，就是靠系统空间的麦苗汁消毒的。”

这个谎言编得并不算高明，但陈瑶立刻眼睛一亮：“植物提取物可能含有抗病毒成分！”她从急救箱里翻出研钵，“王磊，帮我把仓库里的艾草捣成汁！张队，你负责守住门口！”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三人突然有了明确分工，仿佛刚才的争执只是幻觉。

林羽看着忙忙碌碌的同伴，突然想起大学毕业答辩那天，他也是这样站在讲台上，看着台下教授们怀疑的目光，却坚信自己的无土栽培方案能改变世界。此刻他蹲在李强身边，用系统仓库里的麦苗汁涂抹那些青黑色纹路，低声说：“忍着点，当年我被导师骂得比这疼多了。”

李强咧开嘴想笑，却因汁液刺激而倒吸冷气：“林兄弟……你这笑话真冷。”他看着林羽认真涂抹的动作，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刚才是装的，那点黏液量还不够感染。”

林羽的手指顿了一下，抬头撞进李强狡黠的眼神里。这位前建筑工人的眼角笑出皱纹，像极了老家田埂上晒裂的土地：“就是想看看你们肯不肯救我。”他的声音被电网的噼啪声吞没，“末世里能遇到肯为陌生人冒险的人，不容易。”

陈瑶端着艾草汁走来时，恰好听到最后一句。她将药汁重重放在地上，白大褂的口袋里掉出半张照片——那是她和一群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医院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口罩，却能看出眉眼间的笑意。“以后要装也装得像点，”她哼了一声，用棉签蘸着药汁擦拭伤口，“我爸说过，医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张猛靠在电网边，用匕首削着木棍。他削出的木屑掉在义肢关节处，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我以前带的小队里，有个新兵蛋子总爱藏巧克力。”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后来他被丧尸咬了，临死前把最后一块巧克力塞给我，说‘队长，甜的东西能让人想起和平年代’。”

车间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电网的电流声和陈瑶涂抹药汁的沙沙声。林羽看着李强腿上的青紫色渐渐褪去，突然觉得肩胛骨的疼痛消失了。他打开系统界面，「建立初级安全区」的任务奖励静静躺着——防御工事蓝图上画着带温室的二层岗哨，旁边标注着「需积分：2000」。

“等攒够积分，我们就建个真正的农场。”他突然说，声音不大却清晰，“有麦田，有鸡舍，还有能晒到太阳的医务室。”王磊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想起储物间里那两块热乎的白面包；陈瑶的动作顿了顿，照片上的医院渐渐和林羽描述的农场重叠；张猛的匕首停在半空，木屑落在他义肢的齿轮间，像某种奇异的种子。

电网外，一只普通丧尸撞在电网上，瞬间被烧成焦炭。但车间里的四人谁也没去看，他们看着林羽手中虚拟的蓝图，仿佛已经闻到了新麦的清香。李强突然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脚踝：“算我一个，我会砌墙。”

“我会配药！”陈瑶举起医疗箱。

“我能背最重的物资！”王磊挺了挺胸膛。

张猛将削好的木棍插进地里，义肢在晨光中反射出金属的冷光：“岗哨的机枪位我来设计。”

林羽看着他们，突然笑了。系统界面的积分栏依旧是零，但他知道，有些东西比积分更珍贵。他站起身，消防斧扛在肩上，伤口的疼痛化作一种奇异的力量：“那就先从清理工厂地下室开始，我感觉那里有好东西。”

当四人拿起工具走向车间深处时，谁也没注意到，李强藏在裤兜里的手背上，一道极淡的青黑色纹路正在悄然消退。而林羽后背上的抓痕，在系统空间麦苗汁的持续作用下，已经结出了粉红色的新痂。

脉冲电网的微光依旧闪烁，照亮了工厂门口那片被变异丧尸践踏过的土地。在这片焦黑的土地下，某种比小麦更坚韧的东西，正在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