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的热风裹挟着细沙扑在李昊脸上,他望着商队扬起的尘雾,手中攥着粟特商人赠予的番茄种子,却不知这粒来自地中海的果实,将成为撕开平静表象的利刃。苏瑶骑着骆驼紧随其后,鬓角的碎发被风吹散,却始终遮挡不住她眼底偶尔闪过的忧虑。
车队行至波斯边境的尼萨城时,异变陡生。本该热情迎接的波斯官员,竟带着铁甲骑兵将驿站团团围住。为首的将军展开一卷羊皮文书,上面赫然印着大唐礼部的朱红官印:"李昊,私通外敌,意图颠覆西域诸国,现奉大唐天子之命,即刻缉拿归案!"
李昊瞳孔骤缩,还未及辩解,苏瑶已抽出腰间软剑挡在他身前。她的剑锋微微颤抖,声音却异常坚定:"这其中定有误会!李大人为西域带来福祉,怎能..."话未说完,将军冷笑一声,抬手掷出一封密信。泛黄的信笺飘落,李昊拾起一看,呼吸瞬间凝滞——信中详细记录着他在各地的行程,甚至连尚未公开的番茄培育计划都赫然在列,而落款处,竟是苏瑶父亲的印鉴。
"苏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昊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手中的信被攥出褶皱。苏瑶面色惨白,踉跄后退半步:"大人,我...我不知道。父亲向来支持农技推广,怎会..."她的解释在士兵的呼喝声中显得苍白无力,陈峰怒目圆睁,长剑直指苏瑶:"原来一直是你在通风报信!"
混乱中,苏瑶被士兵强行拖走。她回头望向李昊,眼中含泪嘶喊:"大人,等我查明真相!"而李昊已被铁链锁住,他望着苏瑶远去的背影,腰间的稻穗玉牌与波斯琥珀腰带碰撞出冰冷的声响。记忆如潮水涌来,岭南雨夜她熬制鱼藤胶的专注,塞北霜天她为棉苗覆草的温柔,此刻都化作利刃,在心头反复剜割。
被押入尼萨城地牢后,李昊在霉味中度过了七昼夜。第四日深夜,一名戴着面纱的波斯女子悄然来访。她掀开面纱的瞬间,李昊震惊地发现对方竟与苏瑶有七分相似:"李大人,我是苏瑶的胞姐苏璃。父亲被朝中权贵要挟,不得已才..."苏璃哽咽着递出一卷密函,"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妄图垄断丝路贸易的粟特商人与朝中旧贵族,他们害怕农技推广断了财路。"
密函中记载着惊人的阴谋:粟特商人勾结少府监裴氏余党,利用苏父对苏瑶安危的担忧,伪造文书构陷李昊。更可怕的是,他们已买通波斯官员,准备将李昊秘密处决,嫁祸给当地反抗势力。李昊攥紧密函,指节泛白:"苏瑶现在何处?"
"被关在总督府地牢。"苏璃眼中闪过决然,"父亲已幡然醒悟,正设法营救。但我们需要您的农技威望——明日波斯王储将巡视尼萨城,您若能当众展示番茄种植,或许能扭转局势。"
次日正午,烈日高悬。李昊被铁链锁着带到王储面前。广场上挤满百姓,议论纷纷。李昊扫视人群,突然在角落里看到苏瑶苍白的面容——她的手腕上有明显的淤青,却强撑着朝他点头。
"听说你要用西域从未见过的种子惑乱民心?"王储把玩着镶嵌宝石的权杖,语气轻蔑。李昊挺直脊背,示意士兵取来陶土罐和清水:"殿下可知,这番茄果实富含元气,其枝叶焚烧后可驱虫,根系能改良盐碱地?"他将番茄种子埋入掺有金盏花油渣的土壤,"只需七日,便能见证奇迹。"
第七日清晨,尼萨城沸腾了。陶土罐中抽出的嫩绿藤蔓上,竟结出了青涩的果实。李昊割下一片番茄叶点燃,浓烟升起的瞬间,广场上的蚊虫纷纷逃散。王储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挥手命人解开李昊的铁链:"本王倒要听听,你如何解释叛国之罪。"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苏父浑身浴血,怀中抱着昏迷的苏瑶闯入广场。他将一卷血书掷在王储脚下:"这是粟特商人的密账!他们不仅陷害李大人,还意图煽动波斯与大唐开战!"原来,苏父为救女儿,深入敌营搜集证据,却遭到伏击。苏瑶察觉到危险,拼死抢回血书,自己却中箭昏迷。
李昊冲上前抱住苏瑶,指尖触到她后背黏腻的血迹,心如刀绞。苏璃哭着解开妹妹的衣襟,露出胸口的旧疤——那是多年前为救落水孩童留下的伤痕,与李昊记忆中某次深夜为她包扎伤口时的印记完全吻合。"大人,瑶妹自小崇拜您在农技上的才华,又怎会加害?"苏璃泣不成声。
真相大白后,幕后黑手纷纷落网。波斯王储亲自设宴致歉,并邀请李昊担任波斯农技顾问。而在尼萨城的医馆里,李昊日夜守在苏瑶床前。当她终于悠悠转醒,虚弱地抓住他的衣袖:"大人,我从未背叛..."
李昊轻轻捂住她的嘴,眼中泛起泪光:"我知道。从你为我挡剑的那一刻,我就该相信你的。"他从袖中取出一粒番茄种子,"等你痊愈,我们一起让这来自远方的果实,真正在丝路绽放。"
窗外,金盏花田在风中翻涌,宛如一片燃烧的海洋。而在更遥远的西方,罗马帝国的商队正朝着波斯进发,他们听闻了东方农神的传说,带着橄榄枝与新奇的作物种子,准备迎接一场改变世界的农业革命。李昊握着苏瑶的手,终于明白,比阴谋更坚韧的,是人心的信任;比战火更炽热的,是文明交融的渴望。这场农技远征,注定要穿越误解的迷雾,在血与火中绽放出更璀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