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腐蚀纪元

2097年，世界早已忘记太阳的模样。

灰黄色的辐射云永久地笼罩着天空，偶尔透下的光线像垂死者的呼吸一样微弱。地表温度常年维持在零下，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阳光已经无法穿透厚重的尘埃层。植物灭绝，动物变异，人类在废墟里苟延残喘，像一群在墓穴里争夺腐肉的蛆虫。

叶昭蹲在一栋废弃医院的顶楼，机械义眼的红光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他的视线穿透灰雾，锁定三公里外的一个移动黑影——那是一个清道夫，穿着拼接的防辐射服，背后拖着一条血迹斑斑的铁链，链子上拴着五六个头颅。

"第四十七个。"叶昭轻声自语，手指扣在扳机上。

枪声没有响起。

因为就在他准备扣动扳机的瞬间，那个清道夫突然停住，然后像断线的木偶一样栽倒在地。他的头颅从脖子上滚落，切口整齐得像是被激光扫过。

叶昭的瞳孔收缩。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那人全身裹在焦黑的皮革里，脸上戴着锈蚀的防毒面具，右手握着一把还在滴血的砍刀，左手拎着清道夫的头颅。

林烬。

叶昭的义眼自动放大画面，他看见林烬的防毒面具侧面刻着一行小字：**"火刑架建造者"**。

两人隔着废墟对视了一秒。

然后林烬举起那颗头颅，用力捏碎。脑浆和蛆虫从指缝间挤出，落在雪地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操。"叶昭低声咒骂。

耳机里突然传来苏零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冰冷质感："别发呆，你背后两点钟方向。"

叶昭猛地转身，看见三个黑影正沿着消防梯爬上来。他们的动作不像人类，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的提线木偶——新伊甸园的"朝圣者"，被脑蛆寄生的活死人。

第一个"朝圣者"的头颅刚探出天台边缘，叶昭的子弹就穿透了它的眉心。黑血喷溅在锈蚀的铁栏上，但尸体仍然在向上爬。

"打脊柱！"苏零在耳机里喊。

叶昭切换射击模式，第二发子弹击碎了第二个"朝圣者"的颈椎。尸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

第三个"朝圣者"突然加速，以人类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扑向叶昭。它的嘴裂开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

一把燃烧的砍刀突然从侧面劈来，将"朝圣者"拦腰斩断。燃烧的尸体在地上扭动，发出油脂爆裂的噼啪声。

林烬站在火光中，防毒面具的镜片反射着诡异的橙红色。

"你欠我一次。"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叶昭收起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小盒，倒出两片药吞下。他的义眼显示心跳已经达到140，血液中的纳米机器正在躁动。

"我不欠任何人。"叶昭说，"尤其是你这种疯子。"

林烬发出低沉的笑声，从燃烧的尸体上拔出砍刀。刀身上刻着一行字：**"火是最好的净化"**。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一队清道夫的装甲车正在靠近。车顶的探照灯扫过废墟，像一只搜寻猎物的独眼。

"该走了。"苏零的声音再次响起，"除非你们想当今晚的篝火燃料。"

叶昭最后看了林烬一眼，转身跃向相邻的建筑。他的机械义肢在落地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依然稳稳地支撑住了他。

背后传来爆炸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林烬的火焰喷射器。火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在这个没有黎明的世界里，他们就是彼此的影子。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