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绛的银铃碎片扎入萧烬掌心时，往生契的纹路正从心口爬向喉骨。她指尖的冰魄钥匙泛着幽蓝冷光，却故意抵在自己溃烂的右眼上：“剜出这只眼，契约可解——但沈昭的残魂会随我的血一起流干。”

焚天炉的余烬突然从地脉喷涌，凝成三百道青纹剑影。剑锋倒悬如牢笼，每道剑脊都映出萧烬前世的罪孽——幼年撕咬母亲手腕、少年时将沈昭推入蛇窟、三日前亲手斩碎药王谷的绛珠草。

“选啊。”霜绛捏碎最后一枚银铃，铃芯的凤凰翎羽刺入她心口，“你擅长的，不就是杀至亲证道吗？”

萧烬右眼的青玉纹骤然暴起，星轨图中的三千青纹化作锁链缠身。每吞噬一道青纹，皮肤便剥落一片，露出下方跳动的蛊虫。沈昭的残魂在识海尖啸：“别吞！那是你自己的魂！”

霜绛的冰魄钥匙突然插入地脉，焚天火海中升起九座剑碑。碑文淌着金血，记载着往生契的真相——所谓契约，实为霜绛用九世轮回为他集魂，每世皆死于他手。

“第一世，我是替你试毒的医女；第五世，是为你挡天劫的师尊；这一世……”她扯开衣襟，心口的剑痕与萧烬手中的往生剑完美契合，“是教你握剑的人。”

蛊虫残翼突然振翅，血雾凝成沈昭死前的画面。少年被铁链吊在剑冢深处，霜绛的银铃丝线正剜出他的右眼：“养你百年，该还债了。”沈昭嘶吼着将冰魄丹按入胸口：“萧烬…逃……”

萧烬的往生剑突然调转，剑气劈开自己的右臂。青玉纹从断肢中钻出，凝成沈昭半透明的魂魄：“兄弟…冰魄钥匙在焚天炉心…她九世皆为你而死…别再……”

霜绛的冷笑打断残语：“你以为他是善人？当年喂你的金丹，混着他全族的血！”她振袖掀开焚天炉，炉心赫然埋着沈氏一族的头颅，每颗眉心都刻着往生诀。

炉心的冰魄钥匙泛着血色，萧烬每靠近一步，青玉纹便吞噬他一片魂魄。霜绛的银铃丝线缠住他脚踝：“碰了钥匙，往生契解，但你将永世记起所有轮回——包括你如何杀我。”

沈昭的残魂突然扑向炉火，冰魄丹在烈焰中炸开。霜绛的右眼瞬间灰白，心口剑痕渗出金血：“你竟敢…”她徒手挖出自己左眼的凤凰翎羽，掷向焚天炉。

炉火暴涨的刹那，萧烬看清翎羽上的刻字——“不如不遇”。三百世轮回的画面灌入识海，每一世霜绛死前都捏着这片翎羽，而他始终以为那是敌人的暗器。

冰魄钥匙插入心口的瞬间，往生契纹寸寸断裂。霜绛的银铃尽碎，三千青纹从萧烬体内迸射而出。星轨图在苍穹炸裂，每一道裂痕都映出他们初遇的场景——

葬龙渊的雪地里，小乞丐萧烬将半块馒头塞给昏厥的霜绛。她腕间银铃轻响，铃舌是半片染血的凤凰翎羽：“跟着我，以后天天有馒头。”

焚天炉轰然倒塌，霜绛的躯体在火中透明。萧烬徒手抓向飞散的星轨碎片，却只握住一把灰烬——灰烬里藏着半枚银铃，内侧刻着微不可见的“吾夫无尘”。

血诏榜自九天坠落，榜单空白处浮现霜绛的笔迹：“第十世，我要你忘了我。”青玉纹从萧烬右眼脱落，凝成新的银铃缠上手腕。沈昭的残魂从灰烬中站起，掌心托着冰魄钥匙的残片：“她从未告诉你…萧无尘才是你的本名。”

焚天炉的余烬突然聚成霜绛的虚影，她指尖抚过萧烬空荡的右眼：“现在，你是真正的往生剑主了。”虚影消散的刹那，三百道青纹剑光从天而降，剑柄皆刻着“诛杀萧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