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月光是淬毒的银。

青璃赤足踩过泣血渊的晶石，足印绽开朵朵墨莲。她低头望着渊水倒影，额间堕神印已化作妖异的紫藤纹，发梢垂落的星砂泛着猩红。

"魔后万安。"沿途魔将跪拜时，铠甲缝隙渗出恐惧的浊气。他们畏惧的不只是她周身翻涌的混沌之力，更是她身后那道若即若离的白影——沧溟披着月华织就的素袍，眉心金莲印与她的魔纹遥相呼应。

三日前那场星核裂变，彻底颠倒了他们的命盘。

"你还要跟到几时？"青璃甩袖震碎拦路的噬魂藤，藤蔓汁液溅在沧溟衣摆，竟被净化成点点星辉。这画面刺痛她的眼，七百年来都是他为魔她为仙，如今倒成了孽镜台的荒唐戏。

沧溟不语，抬手结印封住她腕间逸散的魔气。这个动作太过熟稔，恍如当年她在星宫为他疗伤的光景。青璃突然暴起，魔气凝成骨鞭缠上他脖颈："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本座便剜了你的眼！"

骨鞭触及金莲印的刹那，青璃看见幻象：沧溟跪在往生镜前，用焚天剑生生剜出神骨。那截染血的骨头被炼成莲台，托着她破碎的元神坠入轮回道。

"住手！"泣血渊突然掀起巨浪，十二魔将之首的夜刹破空而至。他手中骨笛指向青璃："尊主为救你失了天魔真身，你竟敢..."

笛音戛然而止。沧溟指尖星辉洞穿夜刹右肩，语气平静得可怕："本君的人，轮不到你置喙。"

青璃瞳孔骤缩。方才那道星辉，分明是她独创的璇玑指法。更诡异的是沧溟颈侧浮现的鳞纹——那是天魔真身溃散的征兆，可他此刻散发的分明是至纯神息。

泣血渊底传来沉闷轰鸣，打断了这场对峙。青璃腕间突然灼痛，混元玉珏残片自发拼合，映出渊底封印的青铜巨门。门环上缠绕的锁链，竟与沧溟当年束缚右手的玄铁链如出一辙。

"原来在这。"沧溟抚过门扉上的饕餮纹，那些凶兽浮雕在他触碰下温顺垂首。青璃看见他指尖星砂渗入纹路，门缝中溢出的魔气触到星砂，竟化作她幼年最爱的雪魄茶香。

门开的刹那，青璃听见璃月的声音："好徒儿，你终究来了。"

万丈冰阶延展至虚空，每一阶都封着具冰棺。青璃走近最近那具，险些打碎混元玉珏——棺中躺着三百年前的自己，心口插着沧溟的焚天剑。而冰棺铭文显示，这竟是真实发生过的第八世轮回。

"喜欢为师准备的惊喜么？"璃月的虚影自穹顶垂下，手中把玩的正是青璃缺失的那半星核，"你以为破了七世劫，却不知真正的杀局在此。"

沧溟突然咳出金血，冰阶开始崩塌。青璃这才发现，每具冰棺都连着刺入他脊背的光索。原来这些轮回残影，皆是璃月用来蚕食沧溟神性的饵食。

"选吧。"璃月将星核按进心口，"杀了他取回神骨，或者..."她指尖点在青璃魔纹处，"让为师替你承受这混沌之苦。"

混元玉珏突然发出尖啸，残片拼成完整的玉珏。青璃在强光中看见真相：所谓堕魔，实则是璃月为她准备的容器。当混沌之气灌满魔纹，便是夺舍重生之时。

"那就...如您所愿。"青璃突然轻笑，魔气凝成匕首刺向沧溟。却在触及他心口时陡然转向，将混元玉珏钉入自己灵台。

璃月的尖叫与沧溟的怒吼同时炸响。青璃在意识湮灭前，看见沧溟徒手撕开灵台禁制，金红血液浇灌着玉珏裂纹。那些血珠落地成莲，每一朵都映着他们错位的轮回。

最后一刻，她终于触到沧溟颤抖的唇："这次，换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