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荒原的夜风裹着砂砾，在林墨开裂的虎口上割出细密血痕。他背靠断壁喘息，食指无意识摩挲着心口闪电疤痕——那里残留着萧无涯的紫雷剑气，像毒蛇啃噬着经脉。

“淬骨境圆满...还远远不够。“他攥紧北斗残剑，剑柄星纹刺痛掌心。三日前刑堂地牢的画面突然闪现：萧无涯的紫瞳在烛火下妖异闪烁，蟒皮鞭抽碎石板时溅起的火星，像极了此刻洞外飘摇的磷火。

“叮——“

剑鸣示警的刹那，七道淬毒箭矢钉入他方才倚靠的岩壁。林墨翻滚避开第二波箭雨，腥风裹着锁链声扑面而来。他贴紧岩缝窥视，瞳孔猛地收缩：七名玄冥教徒正在围猎白衣女子，噬魂幡上的三百生魂发出凄厉哀嚎。

“白璃的余孽也配用狐火？“疤面男子扯动幡旗，九幽鬼气化作骷髅扑向女子肩头，“把你炼成尸傀送给萧长老......“

“锵！“

北斗残剑自行出鞘，星芒斩断骷髅的脊椎。反震之力震得林墨虎口迸血，却见女子趁机甩出幽蓝狐火：“发什么愣！“

她染血的手指抓住林墨手腕疾奔，耳后银毛沾着血珠颤动：“东侧三里有传送阵！“

“为何救我？“林墨瞥见她锁骨处的月牙胎记，突然想起楚红绫喂药时滑落的衣襟下，也有同样的印记。

女子突然闷哼跪地，肩头紫黑伤口渗出脓血：“天机楼...咳咳...在幡上淬了蚀骨散......“

十八具青铜战傀破土而出的轰鸣中，白袍老者踏着卦象金光降临。他枯槁的手指抚过罗盘，浑浊的眼球锁定林墨：“贪狼入命，合该为楼主所用。“

“你们把楚姑娘怎么了？“林墨注意到老者袖口沾着药王谷特有的金蝉粉。

老者褶皱的脸皮扯出冷笑，抖袖甩出楚红绫的画像。画中人朱唇轻启，声音却从战傀胸腔传出：“林师兄不是最清楚吗？那碗掺了幽冥花的汤药......“

林墨瞳孔剧震，剑柄几乎捏碎。画像在狐火中焚毁时，青瑶拽着他撞向结界裂缝：“屏息！“

热浪裹着梧桐焦香扑面而来，林墨踉跄跪倒在赤色砂地上。青瑶呕出黑血，三尾狐虚影在身后明灭不定：“这里是...焚天火域......“

她染血的指尖抚过界碑凤凰图腾，岩浆河对岸升起九根凤羽柱。每根柱顶悬浮的金色血珠，映得林墨胸口的星纹灼热发烫。

“涅槃台的焚心焰会灼毁道基。“青瑶擦拭唇边血渍，银瞳倒映着林墨紧缩的瞳孔，“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墨握剑的指节发白：“我还有退路吗？“他迈步踏过燃烧的砂地，靴底焦糊味混着血腥钻入鼻腔。

当掌心星纹触及凤羽柱，岩浆轰然炸开。半具凤凰骸骨浮出火海，魂火洪流冲入林墨七窍的瞬间，他仿佛回到剑池寒潭——

『废物就该待在尘埃里！』赵厉的鞭稍抽裂青砖。

『太古星辰体？被天雷劈坏的残次品罢了！』测灵碑前长老的嗤笑。

“不！“林墨在识海嘶吼，星空古碑应声震颤。琉璃净火灼烧着每寸血肉，他看见自己碳化的手指节节脱落：“要死了吗...“

『坎水位，青龙现！』楚红绫的传音混着药香浮现。心口疤痕青光暴起，九转还魂丹的龙影与凤焰绞作一团。林墨在剧痛中恍惚看见药王谷地牢：三百具药傀脖颈都有月牙胎记，而楚红绫的本体正在血池中睁眼。

三日后，林墨在凤栖梧下苏醒。抬手间星火流转，烧焦的梧桐叶在掌心化作灰烬。

“你究竟是谁？“青瑶剑指他咽喉，狐尾炸毛，“为什么会有姑姑的魂印？“

林墨凝视她锁骨处的胎记：“这话该我问你。“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闪电疤痕下的月牙印记，“药王谷地牢里，有三百个这样的标记！“

青瑶的银瞳剧烈收缩，骨镜从颤抖的指间滑落。镜中浮现药王谷密室：楚红绫脖颈爬满锁链纹，正将金血注入萧无涯紫瞳。

“贪狼命格已种魔种。“楚红绫的白子落在棋盘天元，“待魔尊复苏......“

萧无涯抓住她手腕，锁链纹路突然蠕动：“别忘了是谁帮你压制九阴玄脉反噬。“

镜面炸裂的刹那，林墨一拳砸在树上：“原来都是谎言！“焦黑的树皮簌簌剥落，如同他寸寸冰冷的心。

而就在此时，焚天火域突然地动山摇，三十六具天机战傀踏火而来。首领高举河图洛书，卦象金光刺痛林墨的眼睛：“楼主有令，贪狼需活捉！“

“休想！“青瑶显出九尾法相，却被星髓光柱洞穿右肩。林墨飞身向前，挥剑斩断两具战傀，耳边突然响起楚红绫的传音：“坎水位有生门...信我最后一次......“

他剑锋微滞，光刃趁机撕裂右臂。青瑶呕血嘶喊：“还要信她？她早被炼成魂傀儡了！“

星髓血滴落岩浆，燃起混沌之火。“我谁都不信！“林墨咆哮着刺穿心口，“星火同源，祭！“凤栖梧桐尽数燃烧，火凤剑光吞没战傀群。

首领在火光中遁走，诅咒如附骨之疽：“你会亲手杀死那个药人哈哈哈哈……“

妖族禁地的冰棺前，青瑶割断魔化的右尾。鲜血溅在林墨脸颊，温热的触感让他想起楚红绫喂药时颤抖的指尖。

“白璃姑姑镇压魔尊三百年...“她将染血狐尾塞进林墨掌心，“现在轮到我了。“

棺中女子突然睁眼，半卷经文打入林墨识海：“小心天机......“警告被魔尊的狂笑打断。九幽锁链洞穿青瑶肩胛时，她染血的指尖抚过林墨眉梢：“记住...我本名青璃......”

“青璃么，却为啥被唤作白璃……”御剑逃离的狂风中，林墨喃喃道。凝视掌心血色星纹，淬体诀浮现的倒计时在燃烧，而青璃最后的微笑与楚红绫喂药时的苍白面容，在记忆里重叠成刺痛心口的毒刃。

“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而我，又到底是谁！”风急天高，宿命之人难得逍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