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说完便觉得好笑，自己称自己为仙师，被同门师兄弟听到可能会被笑死。但出乎意料的是，受到惊吓的周清灵却不停地哭。王元走到周清灵旁，想劝她赶紧闭嘴，结果周清灵抱着王元哭得更厉害了。

青衣人见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对周清灵说道：“小妹妹，你不要再哭了。”结果周清灵哭得更凶了。郑勇急得满头大汗，不管他怎么劝怎么骂，周清灵都不管用。

青衣人面露尴尬之色，没想到刚出山便接连遇到难以应对的情况。想到平时在门派里师兄妹有时候也会打闹哭泣，一般送些小礼物就好了。但是他刚刚脱离险境，身上物品大都遗落了，只剩一枚玉坠，关键时刻还要靠玉坠之力来托举重物，不能随便送人。

于是，他急忙来到周清灵旁边道：“小妹妹，刚刚哥哥有口无心，只是吓唬吓唬你们，哥哥给你道歉了。”这下把其他人看傻眼了，尤其是旁边的郑勇。他从没想到气质绝尘、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竟然有这样的一面。摸了摸头上的鲜血，他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冲动……这些血好像白流了。

但是，周清灵却不为所动，仍旧呜呜地哭。青衣人没办法，只好双手在身上寻找。突然，他神色一正，摸到一物拿到周清灵眼前，对她说道：“这聚灵晶是我门派至宝，如果小妹妹不哭，我便把它送给你。”

周清灵看着亮闪闪的晶石片，立刻止住了哭声。青衣人心里暗笑，正好身上还有一枚聚灵晶没扔掉，里边的灵气已经消耗殆尽了，目前只能够用来测试凡人的资质。对于凡人来讲，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但是对他们修仙者而言，价值只剩在俗世中给那些想要测试资质的世家大族换些财物来用。

见周清灵没继续哭，青衣人便继续说道：“现在你把晶石握在手上，它会发出好看的光芒。”

聚灵晶是一种对周围空气中灵气粒子产生吸引力的特殊晶体。在形成过程中，其晶壁会不断地将外部灵气粒子运输到晶内。在灵气粒子与内部结晶体完全吸附后，聚灵晶达到饱和状态，此时可借由生物亲和性细胞对晶内灵气进行提取。这一过程在高等级的聚灵晶和高亲和性细胞的作用下会加速发生。当聚灵晶完全使用后，其会变成失活状态。此时如果往里输送灵气，当粒子与晶壁发生碰撞时，就会发出奇异的光芒，可以简单用来测试修行者的资质。

如果说一个凡人的资质很好，那其实就是在说这个凡人的身体对于灵气粒子有很强的亲和力。围绕在其周身的灵气粒子将会有很多，虽然被动环绕并不会使凡人像修仙者那样使用法术，但是经年累月的灵气沁润下，其身体素质也会较常人好很多。如果再辅以修仙法门，就会大大加快其修行速度，这也就是所谓的资质。

周清灵用两只小手握着晶石，过了十数秒，晶石瞬间激发出光芒。在光芒的映照下，树林中围观众人脸上一片光亮。青衣人见此，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几根胡子，装作老成模样，连道：“不错不错，虽然比我资质差一点，不过也勉强够看。”但突然又想，门派每年招揽的所谓精英弟子也不过这个资质。

然后，他转头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问周清灵：“小妹妹，你这资质不错啊，有没有兴趣跟我回山？”周清灵吓了一跳，正要拒绝，突然郑勇抢话道：“多谢仙人垂爱，这是她的福分。清灵，你还不快跪下拜仙人为师。”

周清灵茫然间正要跪下，青年人忙连连摇头：“不是拜我为师，是拜入我们云来洞，而且还要考核。不过以她的资质，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这样吧，今年春天的时候，我托师门负责招徒的师兄弟再来此地一趟，把她带走。”

郑勇显得极为激动，连道：“好……好……好……清灵，你快跪下谢谢仙人。”周清灵努了努嘴道：“谢谢仙人。”青衣人摆手道：“不用不用，等你进门派了，我们就是师兄妹了，你可以叫我李师兄。”

青衣人的架子越摆越低，钱焘见状：“我也来试试。”便欲从周清灵手中夺下聚灵晶。在他身边的张宏见状，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结果钱焘摔了个狗吃屎。钱焘正要发怒，张宏立刻上前小声说：“我救了你啊，你看师傅的表情。”

钱焘回头一看，师傅怒发冲冠的样子，瞬间如坠冰窟，赶紧捂着屁股默不作声地站起来，同时向张宏打眼色，表示感谢。青衣人见郑勇正要动怒，忙道：“给他们试试也无妨，只不过聚灵晶有使用的次数，次数到了，灵气粒子会把晶壁碎化，然后晶石就碎掉了。”

青衣人正自顾自地说着，突然发现周清灵疑惑地望向他。他连忙想到欺骗周清灵这是门中至宝的谎言了，当下立刻止住声音，转过头去，看向天空。郑勇没有想那么多，便喊张宏这一列过来依次测试资质。

张宏心想，刚把钱胖子的屁股踹了一脚，不如就让他先测吧。“钱焘，你排第一个。”“好嘞，宏哥，还是您照顾小兄弟。”说完，向郑师傅那里看了一眼，眼见郑师傅盯着他，他悻悻回过头，从周清灵手中接过聚灵晶。

他把聚灵晶用双手握住，突然聚灵晶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青衣人见此情景，吓得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盯着光芒，有点发愣。王元只觉得光芒有点刺眼，索性紧闭双眼。

“仙人师兄，这是不是说明我资质很是强大？”钱焘得意地看向青衣人问道。“啊……是……是的，钱师弟，你的资质在门派里绝对算数一数二的了。”突然，青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把聚灵晶拿下凝神观看，只听他自言自语：“难道是传说中的聚灵体质？”然后摇摇头道：“还是带回去等师门长老研究吧。”

青衣人回过头：“钱师弟，你好呀！我是东极洞的李启明，刚刚得罪你了，师兄实在不好意思，你愿意跟我回去拜师吗？”钱焘鼻头一抬，眼睛盯着玉坠，忿忿说道：“我不去，跟你回去我又没什么好处，还要受你欺负，被你吊起来打，除非……”

郑勇正待发作，突然听到李启明急切地问道：“除非什么？”便忍住不再发声。钱焘眼珠子一转，说道：“你把那个黄色玉坠送给我。”钱焘指了指李启明腰间的玉坠。

想到找一个可能是聚灵体质的弟子带回师门的奖励，李启明当下便应允道：“好，没问题，你今天就跟我走，周清灵也一起。”钱焘回头看郑勇师傅，郑勇看着他点点头。一看果然要走了，钱焘和周清灵顿时便不说话了。

其他几个小孩见此情形，纷纷跃跃欲试。能拜仙人为师的机会，他们都不想错过。李启明逐一对他们进行测试。刚开始，李启明还抱有很大的期待，但是测试下来，结果大多数都是凡人体质，只能激发起淡淡的微光。

张宏的光芒要稍强一点，但是也只是凡人中等偏上的样子，太过普通。终于轮到王元，王元紧张地用双手握住聚灵晶，过了一会儿，晶石并没有任何反应。李启明过来仔细观察，最终确认王元是万中无一的废柴体质。这种体质跟修仙算是彻底绝缘了，因为他对于灵气粒子没有任何的亲和性。普通人哪怕灵气亲和度再差，也是有一线修仙的希望，但是王元却不行。

李启明摇摇头，“下一个。”众人便将目光转移到下一个小孩。“普通体质，下一个。”在郑勇师傅的一声声呼喊中，孩子们一个个都用聚灵晶进行测试。不过结果却是再也没有像周清灵和钱焘这样的资质了。这使得钱焘这个小胖子更加趾高气扬，周围也围了一圈前来讨好的小朋友。

张宏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王元感触到没有那么深，跟周清灵在一旁试图找张宏搭话，但张宏一句话也不说。终于在测到第十六个孩子的时候，聚灵晶的晶壁再也承受不住灵气粒子的撞击，化为一团糟粉，把正在测试的小孩吓得哇哇大哭。

李启明摇摇头，回过来对郑勇道：“这两个小朋友我就带走了。我突逢变故，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作为补偿。回头你到幻空城的铁手帮可以领取黄金作为补偿，我会托师门提前打好招呼的。”

郑勇连连摇头，似有心事却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道：“有劳仙人了，这两个不成器的弟子就交给您了。”说罢，郑勇把低着头的钱焘和周清灵牵了过来。“你们两个以后跟仙人好好修习仙法，将来成为一个惩恶扬善、行侠仗义之人，也不辜负我带你们这几年。”

钱焘和周清灵低着头默不作声。李启明听到郑勇的话，不禁有些触动，心道：“修仙之路又怎仅惩恶扬善，行侠仗义那么简单。”

王元一时有些不舍，感觉有一股无形之气堵在胸间，甚是难受。年龄还小憋不住气的他又啜泣了起来。他不明白为什么李启明的一句话就能带走自己的好朋友，特别是周清灵。周清灵是他除张宏外唯一的朋友。

周清灵见王元哭泣，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着跟王元说道：“王元，你别哭，我会早日修成仙法，像仙人这样下山找你的。到时候我们再在一起玩抓石子儿。”话音未落，李启明带着钱焘和周清灵消失在雪地之上。冬风寂寥，只余周清灵的声音回转在肃寒的空气中。

郑师傅回头看着茫然的众人，呵斥道：“都起来，准备跑步回局里，落队的自己去找冯妈报到。”众人纷纷起身，但张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王元悄悄走到张宏旁边，拉了拉张宏的衣服道：“宏哥，该走了，不然师傅该骂了。”

突然，张宏眼神仿佛坚定了一般，站起来道：“好的，我们走。”说着，飞速冲到队首，带着第四列往山下方向跑去。其他三列也紧随其后。

时间临近傍晚，城里升起道道炊烟。众人跑到城下，看守城门的守卫打趣道：“郑师傅，今日可是率军去攻城掠地去了？”郑师傅眉头一皱，哪知道队里李易得意洋洋地脱口而出：“我们今天遇见了仙人，还有伙伴被仙人收为了徒弟呢……”

第二天，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李易便一脸懊悔地开始了郑师傅安排给他的紧张“锻炼”。到正午的时候，城里也传开了慈幼局有弟子被收为仙人的事情。事情越传越远，先是拓阳城城主，后有其他各色人等，拜访之人络绎不绝。不过，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