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长老枯槁的手指掠过青铜算盘,九枚玉珠在烛火中泛着幽光。他推开暗室西墙的星宿图,露出一方寒玉雕成的祭台,台上悬浮着七枚血色铜钱,排成北斗噬月之形。
“五百年来,天机暗部只接一种任务。”老人袖中飞出一卷兽皮,皮上墨迹如活物般游走,“诛杀叛阁者。”
林轩瞳孔骤缩——兽皮上浮现的画像,赫然是昨日在膳堂与他谈笑的青衫弟子。画像旁的血字记录着:甲子年三月初七,私通赤霄观,泄《天衍录》残卷。
苏璃的指尖凝出冰霜,在兽皮表面划出细痕:“这墨迹…是活人血?”
“正是。”墨长老弹指击碎一枚铜钱,铜屑在空中凝成血色箭矢,“每个暗部成员的魂血都封在‘噬罪钱’中。叛者死,则钱裂;若钱碎而人未亡……”箭矢突然调转方向指向老人自己,“则持钱人代受天诛。”
林轩按住震颤的天命剑,剑鞘上的星纹与铜钱共鸣。他忽然明白膳堂那场“意外”——当青衫弟子为他添茶时,三枚铜钱曾从对方袖口跌落,此刻想来,那钱币排列正是赤霄观的祭星阵!
子时的梆声在窗外炸响,墨长老的身影如水墨般晕开:“丑时三刻,叛者会在后山寒潭接引赤霄观使。记住,噬罪钱碎之前,他仍是你们的同门。”
月光在青石板上淌成银溪。林轩蹲伏在古柏枝桠间,看着青衫弟子提着灯笼走向寒潭。九曲桥的栏杆上,每隔三步便嵌着一颗黯淡的鲛珠——这正是白日里苏璃借口检修阵法时做的标记。
“来了。”苏璃的传音混在夜枭啼鸣中。潭水忽然沸腾,七个赤袍人从水底升起,衣摆竟不沾滴水。为首者手握玉如意,柄端镶嵌的正是天衍晷碎片!
青衫弟子躬身献上竹简,玉如意骤然放光。林轩怀中噬罪钱突然发烫,他闪电般掷出三枚铜钱,钱币在空中结成三角,将赤霄观众人困在光阵之中。
“阵起!”苏璃从假山后转出,指尖血珠化作三千冰棱。然而本该被禁锢的赤霄观使突然冷笑,玉如意上的晷片射出血光,冰棱竟在瞬间汽化。
青衫弟子转身露出诡笑,撕开人皮面具,竟是膳堂掌勺的跛脚老汉!他枯瘦的手掌拍向地面,九曲桥的鲛珠同时爆裂,毒雾中伸出无数青铜锁链。
“等的就是暗部出手。”老汉嗓音变得清越,周身骨骼噼啪作响,佝偻身形陡然挺拔如松,“赤霄观左护法凌九霄,请天命者赴死!”
林轩的天命剑发出龙吟,剑锋触地的刹那,潭水倒卷成幕。他看见水幕中映出诡异画面——自己的影子竟在挥剑刺向苏璃!电光石火间,他强行逆转剑势,剑气在肩头撕开血口。
“小心移形换影阵!”苏璃的惊呼被锁链绞碎。七名赤霄观使化作虚影,每个人手中都浮现半片天衍晷。碎片拼合的瞬间,林轩感觉心脏几乎停跳,五百年前神尊陨落的画面洪水般涌入脑海。
墨长老的叹息在虚空响起:“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破碎的天衍晷本体从云层坠落,将七枚赝品碎片吸入裂痕。林轩的剑锋穿过晷心,听见五百年前的呐喊在耳畔炸响:
“天机可测,人心难衍!”
当啷一声,最后枚噬罪钱在凌九霄眉心碎裂。老人看着化为飞灰的叛徒,将晷片按入林轩淌血的伤口:“现在起,你才是真正的守晷人。”
潭水归于平静,水面漂浮着半张未燃尽的符纸,隐约可见"甲申"二字。林轩忽然明白,这场猎杀,不过是另一张巨网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