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鹊因紧张抓紧盛暄的手,盛暄低声安抚:“别怕,宫中那位应当还不知此事,否则昨夜就该上镇远侯府拿人。”
萧鹊“嗯”了一声,跟盛暄等人一道接旨。
前来宣旨的太监过了半柱香才走,他一走,萧鹊就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得知她与威武将军府那位大姑娘调换身份替嫁。
今日这太监来,为的是半个月后贵妃的生辰,那位贵妃想让她与盛暄入宫赴宴。
生死危机解除,萧鹊与盛暄两人便跟着威武将军夫妻一道入府。
两拨人对坐吃茶,寒暄过后,威武将军夫妻对视一眼,由威武将军开口:“小女顽劣,世子今日上门,若是有什么不满的,只管开口。”
“我们做父母的也不会纵容,到时和离亦或者休妻,都由我们将军府去与陛下商谈。”
盛暄放下茶盏,当着威武将军夫妻的面便伸手握住萧鹊手腕。
“夫人虽是府上庶出,但规矩言语都很好,小婿今日来,是感念岳父岳母教养内子的恩情,并无他意,还请岳父岳母放心。”
“不过……”盛暄话锋一转,“岳父岳母平日里,还是要照顾好身子。”
这小子果然知道了。
威武将军一听盛暄刻意咬重的岳父岳母四字,便知盛暄多半将萧鹊身份查明。
自然也知道他们威武将军府背信弃义,未曾照看萧家人。
今日只怕是为这丫头撑腰来了!
威武将军暗叹一声,脸上却露出笑容:“这是自然,不过我们夫妻还有话想私下叮嘱世子几句,不知世子方便不方便?”
盛暄看向萧鹊,萧鹊微微颔首。
“既然内子愿意,小婿自然没意见。”
盛暄带笑拍了拍萧鹊的手,在威武将军夫妻面前做足了鹣鲽情深。
他们几人不在,萧鹊对威武将军府也不算熟悉,便只能在原地等候。
谁知不久后,隐隐传来争执声。
出什么事了?
萧鹊担心盛暄。
他毕竟坐着轮椅,哪里是人家两夫妻的对手?
萧鹊来不及细听,起身就往声源处走,一路上下人有心阻拦,却都被萧鹊呵斥:“我如今乃镇远侯世子正妻,你们谁敢拦我?”
下人们到底发怵,一个个为这位姑奶奶让开道路。
走到爆发争吵的书房门外,萧鹊正待推门而入,却听得一阵讥讽。
“未曾照看便未曾照看,我们将军府凭什么一定要照看那丫头的家人?萧家可是罪臣,世子难不成要为了一家子罪人问罪我们威武将军府?”
“况且我家女郎向来乖巧,却突然逃婚替嫁,焉知不是那萧家丫头的算计?”
萧鹊霎时间定在原地,心底一片冰凉。
……威武将军府不是答应了吗?
她替嫁,威武将军替她照看族人。
他们食言了,流放艰辛,自家母亲又素来体弱。
过去这三日,母亲可还有命在?
一阵天旋地转,萧鹊勉强抓住门插站稳。
紧接着,她重重甩开书房房门。
“是你们当时威逼利诱,让我替嫁。”
“是你们答应,只要我替嫁,便替我照顾父母。”
萧鹊看着因她闯入而有片刻慌乱的威武将军夫妻,冷冷一笑:“如今倒言之凿凿,说是我算计。”
“堂堂威武将军,原是背信弃义的鼠辈!”
威武将军的妻子杜氏听萧鹊说得难听,变了脸色:“这世上哪有那样巧合的事,我家女孩逃婚,便能正正好撞上你家流放的队伍?”
“还那样恰巧的遇见你,你自己贪生怕死算计了这一切,还想我们替你收尾?你萧家乃是罪臣,谁肯冒着得罪陛下的风险帮扶?”
杜氏盯着萧鹊冷笑:“你如今听见也正好,既然世子不在乎替嫁,我们族中有的是比你这个罪臣之女清白干净的女孩,索性你识趣些,让个位置出来,免得大家难堪。”
萧鹊悲凉一笑:她拿性命,试图为自己族人搏一条生路,却生生毁在这背信弃义之人的手上!
想到自己母亲与小妹的笑容,萧鹊怒从心起,正待上前与威武将军夫妻搏命。
既然保不住家人,那倒不如共赴黄泉!
盛暄却挡在她身前。
“两位宁肯犯着得罪我镇远侯府的风险也要让她替嫁,不肯践诺也就罢了。”
“眼下还要当着我的面,羞辱我的正妻?”
“二位难道觉得,镇远侯府如今已然败落,可以任由旁人更换宗妇了吗?”
盛暄是真正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冷脸时吓得杜氏这妇人双腿发颤,连话都说不出。
杜氏只能看向自己夫君求援。
却见威武将军的脸色亦是难堪。
对上盛暄怒意,他一点意见也不敢有。
“你莫担心,我提前派人去打点过了。”震慑住威武将军夫妻,盛暄微微侧头,低声安抚萧鹊。
萧鹊鼻头发酸,眼圈发红,低低嗯了一声:“多谢世子。”
看来这冒牌货还当真讨了世子的喜欢。
威武将军见两人关系亲热,不似有嫌,心底对萧鹊再多不满,也只能按住:“既然世子如此爱重她,那日后她便是我威武将军府的二姑娘。”
“至于她的父母,我自然会派人接替世子的人手照看,不过半个月后她要入宫,规矩还需再学上一学。”
“方才是我夫妻冒犯,这学规矩的嬷嬷,便由我们来请吧。”
盛暄不置可否,也未曾回答,径直握住萧鹊的手,示意萧鹊推他离去。
两人从威武将军府离开后,方才还笑容满面的威武将军,当即便阴沉了脸。
萧鹊回镇远侯府后,神思不宁数日。
连学规矩时也因恍惚而受伤。
盛暄到底看不下去:“你若总是这般,日后该如何立功换你族人性命?”
“若你还这样不知进取,你我的合作也不必再继续,如你这般懦弱之人,也不配我帮扶。”
他话说的不好听,却正好激将。
萧鹊强打精神,老老实实跟着那嬷嬷学规矩。
等到她学成之日,正好是贵妃寿宴之时。
一路上,萧鹊紧张不已:她马上就要见到害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到时候……她能不露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