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巨响，那尊巨大的战争机器轰然倒下，名为易衡的男人则从他的驾驶舱中摔了出来。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浑身上下的骨头感觉都碎光了。
“可恶，怎么可能在这里就死掉......”
他吃力地往自己那引以为豪的战争机器那里爬去，而不远处则是正在与自己那与圣殿骑士团厮杀着的部下们。
易衡完全没有心思去管他们的死活，他一心要爬回去，只要还能让那大家伙动起来，自己就还有胜利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拖着疼痛的躯体爬到那倒下的巨人前，正要出手去触碰它时，他的脚踝被一个人给抓住，然后被猛地拉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易衡徒劳地抓着地面，手掌上的皮都被蹭破了，鲜血淋漓。
“可恶，你这怪物！怪物！”
在发出这几声犹如丧家之犬般地叫喊后，他终于停了下来，他也终于得以转过身，瞪着眼前这人。
这人身材高大，身着全套重型铠甲。他的背上有一把漆黑的细长巨剑，腰间则别有一把黑色长刀。他的左臂上安装着一个既是盾又是弩的装置，身后的披风灰红残破。
他铠甲的缝隙中，源源不断地有黑色的烟雾从中溢出，而他原本洁白的铠甲此时则烧成了像是焦炭一般的黑色。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骑士开口说话了。那声音极度嘶哑，也分辨不出性别，但是充斥着戾气。
易衡死死抱住他腰间的那一柄黑色刀鞘，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瞪着骑士。
“不还是么？”骑士的拳头颤抖了两下，之后抽出了他的黑色长刀。在他拔出刀的一瞬间，漆黑的刀身上喷涌出一团漆黑的焰流，将整个刀包裹了起来，向四周释放着骇人的热浪与杀气。
如今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没有机器的他完全不是骑士的对手。
骑士举起长刀，在他头盔的眼缝中则爆发出一团更加骇人的黑色火焰。
“你的项上人头，我收下了！”
......
一切还要从四天前说起，也就是教会历1140年3月26日。
范达尔城外所有的侦查兵们全都回来了，而且个个惊恐万分。
他们带回来一个坏消息–范达尔城以东一百五十里外，一支蛮族的大军正向着这边进发。其规模之大，前所未有。而且侦察兵们称他们看到了无数的攻城迫击炮与各式各样的机械，以及无数的加尼拔。领军的更是一个几乎只比范达尔高耸的城墙矮一些的钢铁巨人。
如果是在以前，人们铁定会认为侦察兵们喝多了。不过现在，就算侦察兵们宣称他们看到了喷火的龙，也不会有人质疑。
“这帮畜生，还有什么东西没使出来的么？”耶格将军站在他的沙盘前，双手忍不住颤抖着。
他的部下们都在注视着他，等着耶格的命令。
“城外的防护墙全部建造完毕了么？”
“已经完工了，三层防护墙已经按照计划布设完毕！”
“工匠协会制作的武器装备就位了么？”
“蒸汽火炮已经全部部署在城墙上了，新制作的蒸汽弩及各式军备也几乎都运达范达尔城了。”
“粮草补给呢？”
“报告将军，我们的物资管理官汇报说我们已经收受了小麦两百五十车，面粉累计一万三千袋，各式肉类累计五千车，蔬菜六千车。我们还从其他教区运来了近一千桶水作为后备水源，足以支撑我们进行长期守城战。”
“人员部署情况呢？”
“从其他教区来的近五万名预备役骑士们截至昨天已经全部抵达范达尔城，正规部队也有三十万的增援抵达了范达尔城，现在城内已经塞满了我们的战士们，后续的人马只能在城后平原上驻军了。北方联军的人们也带来了更多的人手，现在长城后面一共有一百五十万人。”
“嗯，千万要注意他们的生活情况，这可是我们最为强大的有生力量，必须保证他们的健康。还有，多派点人手去保持城内和骑士团驻地的清洁卫生，现在范达尔城这么多人，有很大的爆发瘟疫的可能性。派人去告诉炼金术师联合会，让他们多制备消炎消毒的药品。还有就是向教会请求更多的专业医护人员，军队的健康乃兵家大事。快去！”
“明白！”
耶格的部下们急匆匆跑出去，只留他一人在指挥室里。虽然耶格的部下们汇报的数据都很振奋人心，但耶格深知敌我力量的差距。自耶格率领蒸汽骑士团在东北诸王国之地一行之后，他越发对圣殿骑士团的军事力量担忧起来。上一次守城作战的惨痛教训，以及第三军团的全军覆没，都让他对蛮族刮目相看。
“现在我们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一群拿着棒子的野蛮人了。他们有比我们更为先进的技术，比我们更加致命的武器。他们还比我们更加嗜血，更加渴望屠杀。”
耶格在指挥室里跺来跺去，思索着到底该如何抵御蛮族那势不可挡的攻势。在经过大半个晚上的思想挣扎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仅凭范达尔所有守军的力量，无法守住这座城。
“可恶！”耶格狠狠捶了下桌子，喊道，“这要我怎么向圣座大人交代。”
就在这时，耶格听到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只说道：“·····风铃草·····”
“谁在那！”耶格猛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大喊了一声，指挥室外面的卫兵们立马蹦了进来，喊道：“将军阁下！出什么事了？”
“刚才有人进来么？”
“没有，只有将军您一个人在里面。”
耶格揉了揉太阳穴，之后挥手示意卫兵们出去。他疲惫地坐在椅子上，整理着思绪。
“风铃草啊······”
关于风铃草这个人，耶格无法确定自己对于他的看法。上次守城战，风铃草不仅在他面前展示了其非凡的战斗能力，在他们身陷重围时，风铃草甚至凭空喷射出黑色的火焰，将他的敌人们化为焦炭。耶格深知那不是人类所能做到的事，但耶格也无法断定他到底是什么。天上下凡的使者？还是从下界跑到人间的恶魔？耶格两者都不敢去想。至少风铃草现在站在他这边，还替自己守护着挚友高格力斯。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能让教会的其他人知道风铃草的异人之处。现在只有他自己、高格力斯本人以及自己那忠诚的百人突击队知道风铃草的秘密，要是风铃草的秘密被圣座大人的敌人们利用，可是会被扣上“异端崇拜”的帽子，而那可是灭顶之灾。
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不能让他犹豫了。诚然这有可能会让他与他的梦想为之破灭，可如果自己发誓要守护的家园都没有了，谈何理想呢？下定了决心的耶格，整理了一下铠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指挥所，在夜色中走向了那家名为黑藤蔓与白蔷薇的酒家。
等他抵达那家酒店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酒店的老板娘已经起来打扫着门前的街道了。她刚看到耶格时只是把他当成了一名普通骑士，可当她看到耶格左胸上挂着的那枚纹章时，她惊恐万分地跪倒在地上，朝耶格喊道：“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望圆环圣骑士阁下恕罪！”
“你又没违法，何罪之有？”耶格苦笑了两声，之后走到老板娘面前，问道：“牧师高格力斯和他的护卫还在休息么？”
“牧师大人还在休息，风铃草大人倒是很早就起来，在后院练习剑术了。大人请稍等片刻，小女子马上去叫他们。”
“请您继续忙吧，我自己去找他。”
耶格穿过酒店的大厅，来到后院。风铃草站在一棵树下，抬头盯着树枝上的嫩芽。
“耶格将军。”风铃草先开口了，“高格力斯还在睡觉，您有事找他？”
“哦，那倒没有，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哦。”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一动不动地站在院子里。
“你喜欢这座城么？”耶格走到风铃草身边，抬起头看着那些嫩芽，说道。
“现在这里虽说尽是军人，但从范达尔的规模上看，平常时候这里一定是座繁华的大都市。”风铃草像是一下沉浸在想象里似的，说道：“街道上一定人来人往，男人们抱着各式货物，女人们顶着个装满果蔬的篮子，小孩儿们在路上你追我跑，城市充满活力。这样的地方谁不喜欢呢。”
“说的没错。”耶格笑着说道，“而且这儿的葡萄酒可比窈窕女郎更能令男人们驻足留恋呢。”
“没错！”风铃草一听到酒就兴奋了起来，说道：“上次我只是闻了闻味道，范达尔的葡萄酒就让我忘乎所以了。只可惜现在我被套在这盔甲里，不然的话我可要好好品尝品尝。”
“看来您特别喜好酒类呢。”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酿的不同的酒，其风味也是迥然不同的。北方的人们因为天气寒冷，所产的酒普遍较烈，或者是甜甜的蜜酒。放在热水里加热一下之后舀出来喝一杯，整个身子都暖起来了。南方的人们，因为气候怡人，酒更多的是用来作为宴席上的用品。南方的酒不烈，且品种众多，能满足各种人群的需求。我以前在其他地方旅行的时候，一定要去尝尝当地产的酒。不仅仅是去品尝酒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品尝酒背后积淀的人文历史。这就是我最大的兴趣。”
“您还真是位不得了的品酒师啊，厉害厉害。等仗打完了，我一定要请您喝上一杯。”
“讲真？”
“我以圣殿骑士的身份发誓。”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啊。”风铃草点点头，说道。“不过，想要喝一杯胜利的酒的话，应该还是有点困难。”
“的确如此啊，我们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你们有信心赢么？”
“我相信我主会赐福与我们。”
风铃草埋下了头，又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说道：“万一蛮族攻破了城门，你和高格力斯会怎样？”
“高格力斯是教会的牧师，圣殿骑士团会在城门被破之前带他撤退。我是圆环圣骑士，更是范达尔的驻守长官，我会和我的人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
“现在蛮族又集结了一支大军，正在向我们这边赶过来，看来他们打算与我们决一死战。”
耶格悄悄地望着风铃草，希望他能有所表示。
“我会保护好高格力斯的，放心好了。”
这答复与耶格的设想有些偏差，也许风铃草没理解到自己想表达的意思。于是他又说道：“高格力斯的安危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万一我们守不住这座城，那么整个大陆将生灵涂炭。我们为之奋斗的一切将化为乌有，我们的理想也会就此破灭。所以我...”
耶格一下子单膝跪在风铃草面前，说道：“我恳求您能帮我拯救这座城市！”
风铃草呆呆地立了好一会儿，双拳不停颤抖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耶格，说道：“哪怕我的能力就此世人皆知，你也想要我帮你么？”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骑士团的其他人都很乐观，但我知道单凭我们的实力绝对打不过他们。”
“就算打赢了，你们也可能会因我而受到牵连......”
“现在已经不是担心那些问题的时候了，风铃草大人。我们的生命就是为了守护珍重的事物而存在的，保家卫国，死而无憾。”
“唉....”风铃草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到：“如果...如果，你们的天主...他不要我出手，你还会强求我么？”
“我主怎么可能会这样做？他的子民即将惨遭蹂躏，我不认为他会如此无情。”
风铃草再次陷入了沉默。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他转过身来，扶起了耶格。
“请您务必相助。”耶格再次说道。
“让我和高格力斯商量商量吧。”
一听这话，耶格的心几乎跳出了胸膛。他急忙说道：“万分感谢，万分感谢！”
“将军请回吧，您应该很忙。”
耶格几乎哭了出来，他强忍住激动的心情，深深朝风铃草鞠了一躬，之后很快地离开了酒店。
“这该如何是好呢？”
心情复杂的风铃草慢慢回到了酒店里。“我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这个世界的主人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回到了阁楼，轻轻地关上了门。等他关好门转过身时，牧师高格力斯已经跪在了他的面前。
“高格力斯，连你也.....”
“刚才你们的交谈，我都听到了。”
风铃草看了看那扇打开的窗户，深深地叹了口气。
“风铃草，现在我以一个普通牧师的身份恳求你，帮帮我们。”牧师深深的低着头，说道：“我很清楚耶格的为人，他不会轻易向其他人寻求帮助，这说明他这次遇上了绝不可能赢的战局。”
“这我都知道.....”
“我主曾告诫过他的信徒，要爱你的父母，爱你的兄弟姐妹，更要爱脚下这片生养了你的土地。现在她已经到了最为危急的时候，她的儿女们应当竭尽全力地去守护她，死不足惜。”
“可是，我.....”
“求你了，风铃草。”
牧师头都快贴到了地上，风铃草把他扶了起来。深呼吸几次之后，他说道：
“我会试试看。”
“你答应了？！太好了！”牧师欢喜的拉着风铃草的手，说道：“我无以为报，但我会为日夜你祈福！”
“行了行了，你快穿上衣服，早上有点冷。”
牧师接着就打了个喷嚏，之后高兴地穿上衣服，下楼去了。
风铃草默默地站在阁楼里，慢慢地跺着步。他轻轻抚摸着牧师送给他的圣典，以后轻轻翻动着。等他的指头停下来时，书上只有一句话：
“Alea iacta est.（木已成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风铃草下定了和这个世界的神对抗的决心。
“高格力斯会为了他们所爱的东西奋不顾身，我也会。”
......
教会历1140年3月30日清晨，范达尔城上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在长城上站岗的圣殿骑士们的斗篷剧烈地抖动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骑士们在狂风中艰难地矗立着，警惕地盯着东方。
就在骑士们全身灌注地盯着东方时，他们突然发现远处的天边有几个闪光点飞了过来。
“敌袭！”
四个巨大的火球咆哮着朝范达尔城飞了过来，城墙上的人们立马拉响了警报，不一会儿整座城内都响起了警报的号角声。
做足了准备的守军们立马行动起来。城墙上数十门蒸汽火炮全部启动，炮手们迅速钻进火炮的控制舱，将炮口对准了火球来袭的方向，接着装填手们将一箱又一箱沉重的弹药箱塞进了炮塔后部的填弹口。
“开炮！”
一声令下，蒸汽火炮的炮口喷射出猛烈的火焰，无数小型炮弹飞向了敌袭方向，而更多的炮弹则在蒸汽机关的传输下从填弹口运送至炮膛，随后被发射出去。顷刻间，一阵巨大的弹幕从范达尔城墙上扑向了东方的天空。
天边的四颗火球不一会儿便与弹幕相交，许多炮弹都没能击中火球，但有三个火球被成功击中，在空中剧烈地炸裂成一团火焰。最后一颗火球的边缘被击中，改变了轨道，飞向了城墙，后面的炮弹都没能拦住它。
“准备接受冲击！”
范达尔城墙外的三层蛋壳状防护壁此时便派上了用场。当火球砸在防护壁上时，本就是由坚固合金打造的防护壁只被炸凹了一个大坑，而爆炸的冲击力则顺着蛋壳状的防护壁迅速分散，没有造成更严重的损害。
第一波攻击较为轻易的守住了。
圣殿骑士团和北方联军迅速部署开来，每层防护壁中间都修筑有立体防御工事，在最外层的防护壁底部还部署有大量的速射蒸汽火炮。骑士们迅速地来到防御工事内，摆开架势等着敌人。
于此同时，耶格将军和其他高级军官都来到了范达尔城门上的塔楼，一同抵达的还有第四教区大主教麦格威尔自己圣殿骑士团纠察使西格尔神父。
“将军，敌人们已经打过来了么？”大主教紧张地问道。
“他们发起了第一波攻击，幸好只是些普通的炮弹，我们成功抵御了攻击，目前没有人员伤亡。”
耶格来到栏杆边，举起了望远镜。
“可恶，今天能见度很低啊，看不到他们的动向。”
空中密布着漆黑的乌云，清晨几乎和傍晚一样黑。虽然看不清楚，但耶格察觉到远处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在往这边移动。等隔近一点后，耶格才从望远镜里看清了那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主在上！加尼拔！加尼拔来袭！！！！！”
空中有至少三百只加尼拔呼啸着朝城墙扑了过来，而地面上更是有近两千只加尼拔正在向这边进发着，其中还夹杂着数十只阿尔法加尼拔。这群野兽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地发出骇人的尖叫声，那景象如同下界的恶魔们正向人间的大门发起冲击。
虽然所有人都已经大致了解了加尼拔到底是什么模样的怪物，他们还是被眼前的实物吓了一跳。但人们都没有被吓退，军队早就制订了针对加尼拔的作战方案。
城墙上的一部分蒸汽火炮换上了子母弹，剩下的则换成了空爆弹，等加尼拔们进入射程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下载纵横小说APP，新用户全本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