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夏日，在落日之前都是光芒万丈的存在，这光芒四射映照在绿叶山丘，让大地一片金黄，也叫人心神灿烂辉煌。

同时，它的温度也让大多数人望而却步，避之不及。

坐落于离四川成都只有几公里远的枣林沟村，虽然其村落建在背阴的山脚下，但是炎热之气仍然涌进了村子里。

此时，村民大都呆在通风阴凉的树荫、凉亭与房檐下，或闲聊吹牛，或下棋玩闹，又或者坐在躺椅上眯眼打瞌睡。

享受着铺晒粮食后，至到太阳落山收粮这段闲散时光。

粮食丰收，而征收田赋的朝廷官员还没下到村里，这段时间应该算是村民们每年最为轻松悠闲的时间了。

“叮当，叮当，叮当……”一阵小贩特有的铃铛声，从村口传来。

烈日之下，除非是需要必要劳做的农民，也许就只有趁天气炎热贩卖凉水的小贩，能不惧炎热，跋山涉水，四处行走吧。

也许是小贩长期光顾过这个村庄，村民们对铃铛声，兴致索然。

只有几个孩童，丢弃了手中的沙包、小石子等玩意，开始跑向各自父母长辈。准备撒娇卖萌，让一向拮据生活的大人们，能够大发爱心，让孩童们去尝尝那又甜又凉爽的“冰水”吧。

如果能够得到小贩放在最显眼位置的小人儿、拨浪鼓什么的，就最好不过了。

“叮当、叮当、叮当！”小贩的铃铛声显得有些急促。

村民中，躺在躺椅上的年老者们，有些开始睁开了双眼，皱着眉头，望向了村口，也就是铃铛声的方向。

而其他比较年轻的村民和孩童，大多如常，只有少部分人发现了老人们的奇怪表情。

很快，小贩的身影，映入了村民们的眼睑。

出现的小贩，大家都见过几次了，比较熟悉。

但是，村民们却开始三三两两的站起来。

只因小贩此时进村的样子，跟以往不同，非常不同。

小贩此时仍然背着他那装着货物的长背篓，而那杆常常抓在手上的，一头绑了稻谷草，稻谷草上插了些冰糖葫芦的小木桩，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小贩满脸汗水，不止是太阳晒的缘故，更多的可能是，小贩经过了比较长的奔跑……此刻他还在跑……

小贩在前几次，可不会这样跑的，他生怕把挂在背篓和木桩上的糖果和小人儿玩具搞掉在地上，走路都显得小心翼翼。

“小李，小李！怎么了，这么急冲冲的？”一个离村口较近的，平常也很喜欢八卦新闻的大婶，忍不住迎向小贩，随口问道。

“呼……呼……”小贩随之也停下脚步，却暂时无法回答问话，开始弯着腰，大声喘气。

“到底怎么了？急死大娘我了……我去给你端碗水来喝。”大婶见没得到回答，但是看到小贩样子，知道急也没用，转身准备去打碗水去。

“长毛……呼……”

“什么？”大婶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长毛匪来了！”小贩终于说出了原因。

“长毛匪来就来呗，有什么怕……啊！你是说的那个什么太平天国的长毛？”大婶开始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们的村庄位置比较偏僻，已经有十几年没经历战乱了。而且，也因为地处偏僻，离官府远，村里得来的各种消息也比较延后。

“咳咳……是的……”小贩还是没缓过气来的样子。

“你到树荫那里休息一下，我告诉村长去！”大婶喜欢八卦，这也让其拥有一定的见识和判断，所以她没有像周围其他听见消息的村民一样，在原地惊吓议论，而是选择向村长报告。

待大婶离开，四周其他村民，立马围了上去，围着小贩七嘴八舌问询起来……

“长毛贼长什么样的？全身长长毛么？”

“他们到哪里了？到哪里了？我们要不要逃进山？”

……

“你们一个个的都在干什么！”

村长离村口的位置并不远，而且在大婶去找村长的时候，村长已经在往村口过来查看情况。当村长到了村口树荫旁边时，看到一群村民把小贩围的水泄不通时，急而气出。一边怒气冲冲吓骂，一边还将手中拐杖，打向一些还围在那里不动的村民。

“不懂礼数的玩意儿们！”

“快给我散开！”“啪！”这是拐杖打中人的声音。

“村长来了！大家快散开！散开！”跟随村长而来的大婶等人，也开始驱赶周围村民。

“小兄弟，见笑了，都是些乡野村夫，没见识不懂礼数。”

村长头花已花白，但是精神身体都显得有力，特别是那双眼睛，没有年老昏花的感觉，反而充满着睿智精明的感觉。

当村长驱赶走了最后一个围观村民，反身向着汗流浃背的小贩，双手合十，弯腰拱手作揖赔罪。

“村长这是折煞小子我了，大家只是心急过来问情况而已，不用做此大礼。”小贩显得有些惊慌拘谨，立即用村长同样动作，弯腰更低的拱手，同时嘴上也紧紧说道。

“哈！行了。我只是试下你。”村长接下来有点让人差异的大手一挥，随口解释道:“见你并非不知礼的混混或者傻子，那你说的长毛贼的事，有一定可信度了。”

“……”小贩听到村长这是试探他，表情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同时略显僵硬的放下了行礼的双手。

“来，先把水喝了！”村长接过旁边大婶提过来的水壶，倒了一碗水递给小贩，看着小贩喝掉后，才继续说道。

“小兄弟跑这么远来告知这等消息，此义举恩德，无以为报！”说道这里，村长看到小贩也想说什么，却不容分说压下小贩想法。

“小兄弟，如你所说，长毛贼要来了，事态紧急，我们就不用走那些虚头巴老的礼节来往了。”村长顿了顿，一边思考着什么，一边尽量用比较清晰缓慢的话语说着话，感觉他并非只是给小贩谈话，也是想让周围人听到，听懂他的话:“来，好好说说事态情况。”

话音刚落，周围议论声随之停下来，周围村民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小贩，可见这老村长在村里是很受大家信服的。

“大家好，大家好。”小贩见状连忙起身，并向四周作揖。

接着他也不再废话，向老村长点了下头，自顾自的蹲在了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在地上笔画起来。

“怎么在地上画起来了，说话多快啊，急死人了都。”有个长得壮实，脸生横肉的村民，在旁边喊了句话，但马上被老村长用严厉的眼神制止。

老村长看起来也欲言又止，他心里也是无比焦急。

要知道，那是长毛发匪啊。

也就这村的位置比较偏僻，村里人们只能温饱，没有一家富裕家庭。

没有地主老财，官府官员也是每年来一次收粮而已。

普通得在也不能普通得一个村子。

表面上如此。

一村人，都靠着山中一小湖泊，少量水田以及少量梯田过活。

春冬农耕交替时节，还需要上山打猎摘野果野菜，村民们互相帮衬才能过活。

周围一些山贼野匪，见之油水稀少，村里人又团结，都很少找这村的麻烦。

这也是此时村里人虽然焦急，但是并没乱起来的原因。

土匪而已，虽然很少来，但是村里人都是见过的。

只有少量老人和村长心里知道，这能跟朝廷军队打的有来有往的长毛匪，与这些年见到的那些土匪，那是不一样的。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啊！

“老村长，你来看，这是你们村子，要进你们村，只能走这条路，其他方向都是荒山野岭，道路崎岖，还得穿山越岭。是吧？”小贩虽是问话，却并没有等待村长回答，而是继续手拿石子继续一画着一边诉说着。

“这条路往西是村民进县城需要走的路，而往东却是通往外县甚至外省必须要过的路，除非走水路。”小贩停顿了一下，好似想起了什么。

长毛匪好似是被赶向这边来的？官府的人？

借此时，村长才插话道：“听小兄弟的一些用词，并非本地人？算了，此事过后再谈。”村长说完竟然也跟着小贩蹲在地上：“小兄弟想说的是，你在这条进村必经之路上看到了长毛匪吧？”

小贩脸上露出吃惊又佩服的表情，点点头。

这老头，不简单，小贩刚开个头就被推导出尾！

也是这点空挡时间，也许是被拂了面子，本在一旁站着的脸生横肉的壮汉也蹲下身子，用着怪异的语气说道。

其内容跟村长的话语完全迥异，却得到大部分人的隐隐支持。

“你也就在这路看到长毛匪了而已，又不是看到他们往我们这边过来了，而且你说见到就见到了，你是谁啊，不就是个挑夫走足的么。”壮汉脸显讥讽，手指随着话音指向了同样蹲着的小贩。

“不，你不是挑夫，你没扁担，你有背篓，你是背夫！哈哈……”壮汉手换指向小贩的背篓，自觉发现很好笑得笑点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周围人群中，有壮汉亲近之人，也随同哈哈大笑起来。

那些无知小孩，也不嫌事大的，重新在大人周围跑动起来，边跑边喊道“背夫！背夫！”

因长毛匪来袭的消息，造成的紧张气息，突然间就不复存在。

“欢声笑语”奇怪的降临在危机已显的小村庄。

“过太久的安逸日子了么。”老村长看到事情的突变，也略显无措与无奈，但他的脸色却越发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