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一到晚上，就十分安静。

秋霞便在这时候，与沈春晏说一些今日六宫所发生的一些事宜。

“今夜皇上依旧没去后宫，依旧留宿在长生殿。”秋霞垂着眸子，一字一句的禀告道。

沈春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消息，冷冷道：“那看来今日，皇后说皇帝昨夜歇在景元宫的消息，也是在骗哀家了。”

“皇后娘娘确实未曾撒谎。”秋霞难得替沈从云说话，“昨天夜里，皇后扭伤了脚，是皇上将她抱回景元宫的。早上上早朝时才出来。”

“皇上愿意留宿在景元宫，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秋霞说。

沈春晏原本烦躁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些。不过，她依旧说：“光是留宿有什么用？要尽快让皇后生下太子才对。”

“皇上事务繁忙，这也急不得。”秋霞说着，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今日景元宫出事了。”

“何事？”

“今日午时，皇后请过安后，就与姜昭仪一同回了景元宫用膳。席间，不知姜昭仪吃到了什么，中了毒。如今，昭仪还在景元宫里暂住，听说连床都下不了了。”秋霞说着别人的痛苦，一张老脸上却是洋溢着哂笑。

沈春晏听了，也是哈哈大笑：“姜丞相那老匹夫，绝对想不到，他的掌上明珠送进公里来，会遭到这样的折磨。”

“谁说不是呢。”秋霞笑道，“听说姜昭仪疼得在榻上打滚，还吐了一大盆黑血。要不是宋太医及时救治，她肯定已经不行了。”

“这个宋莱……真是多管闲事！”沈春晏眼底划过一丝阴冷，“若那老匹夫的女儿死了，也不知道他姜家还敢不敢送女子入宫！”

秋霞听见了如此恶毒的话语，却恍若未闻。

“对了，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沈春晏问。

秋霞想了想今日听见的消息，摇头说：“只查出姜昭仪所中之毒，乃是断肠草。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线索了。似乎，皇后娘娘对此事并不知情。”

“她会不知道？呵！”

沈春晏脸上扬起一个冷笑，忽的，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冷：“等等，查出下毒的菜，是哪一道？”

“这个，奴婢并未听闻。只知道当时这道菜是摆在皇后娘娘面前的，皇后不想吃，便将这道菜赏赐给了姜昭仪。”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沈春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她沉吟片刻：“若雨那孩子，上一次进宫是不是去了景元宫一趟？”

“是。三小姐说，许久未见皇后娘娘，于是在出宫前，特意去了一趟景元宫。”秋霞如实禀报道，“奴婢当时跟在三小姐身边，她只与皇后说了几句家常话，随后便出宫了。”

沈春晏深深吸了一口气：“断肠草乃是毒药，太医院管控颇为严格，普通宫人一定没办法弄到。”

秋霞睁圆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后娘娘，您是说，三小姐……”

“闭嘴。”沈春晏轻骂一声，冷冷道，“你明早火速前往将军府，一定要单独问她，可有做过此事。若真做过……”

若真做过，她这个当姑母的，难免要给沈若雨擦屁股了。

“是。”秋霞暗暗记下，但她难免有些疑惑，“如果三小姐真的有这心，为何咱们不顺水推舟……”

沈春晏靠坐在凳子上，轻轻阖上双眼：“皇帝的脾气，你难道还不清楚么？当年，哀家万般逼迫他，他才勉强答应娶了沈从云。如果再来一次，你以为如今长满了逆鳞的他，还会再娶一次沈家女么？”

秋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你下去吧，等日后再说。”

“是。”

长夜漫漫，各宫都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夜。除了景元宫这边。

三更天时，姜婉儿又开始口吐白沫。连夜请了太医过来，又是放血又是喂羊血，又是喝解毒汤的，一直到五更天，她才沉沉睡去。

她倒是睡了，可沈从云就睡不着了。

沈从云焦虑得一整晚都没睡着，每每一看见姜婉儿头顶上那红灿灿的-100好感度，她就如针扎刺挠似的，坐立不安。

姜昭仪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东西六宫全都知道了，如今姜婉儿就住在景元宫中。

这不，一上午，各宫妃嫔都过来看望姜婉儿。

姜婉儿本人起不来，再加上沈从云才是景元宫的主子，她只能一上午都在面见这些妃嫔。

她们也像说好了似的，陈美人前脚刚走，李宝林就来了。李宝林刚走，王婕妤又来了。

搞得沈从云一直没时间休息。

好不容易，王婕妤察觉到沈从云脸色不太好，轻声说：“皇后娘娘，纵使遇到了如此不公的事情，也还请您保重凤体。”

沈从云无精打采的瞟了她一眼：“你相信本宫是清白的？”

“娘娘是聪明人。”王婕妤说着，又掩嘴咳嗽了几声，“更何况，您与昭仪姐姐并未结仇，也没有下手的理由。”

沈从云几乎泪流满面：“慧君，谢谢你！”

要知道，刚才陈美人和李宝林过来，个个都满脸震惊，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似的。

尤其是陈美人，眼底竟然频频交织闪烁着幸灾乐祸和敬佩的神色。

“娘娘，您，咳咳！您言重了！”王婕妤受宠若惊，反而咳嗽得更严重了，“若是皇上，肯定也会相信您的。”

“他？”沈从云心底嘀咕着，燕昊阳不合计着将她碎尸万段就不错了。

她昨夜想了一整夜，觉得他之所以会在众人面前帮自己说话，也许只是顾及她现在还是皇后，所以给了她皇后的体面罢了。

如果他将来真的走剧情，爱上了姜婉儿，这事儿说不定要被翻旧账……

沈从云难免头疼。

她注意到王婕妤似乎一直在隐忍着，关切道：“你还好么？要不要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王婕妤微拧眉头，摆摆手笑道：“不用，臣妾这是老毛病了。既然皇后娘娘没休息好，臣妾就不多打扰了，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