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驾崩之前,先议谥号

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天。

凉州星河惨淡,正在酝酿大周景祯二十四年最后一场夏雨的京都城却黑云压城。

被天子脚下那些眼高于顶的百姓称作是半壁朝堂的乌衣巷里,灯火联袂成片,各府邸之间往来传递密信的心腹小厮行色匆匆,相互之间擦身而过时,似乎眼神里都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慨叹,这处汇聚朝堂重臣的巷子里,今日不知要有多少人彻夜难眠。

礼部右侍郎在沉沉悲痛中颤手写下的第一封简短密信,如今就摆在同住乌衣巷的当朝首辅杨之清面前,臭棋篓子陈季淳行事从来从容淡然且颇有章法,可从桌上那张仅写着寥寥数字的宣纸上来看,这位陈家四爷显然是难以抑制心底情绪,纸张形状极为不规整,且字迹笔画潦草,风骨全无。

称之为信,都有些不太严谨。

因为宣纸上只有一句话,家兄伯庸辞世。

夜深风寒,穿戴整齐正一品绛紫官袍又在外面披上一袭狐裘的杨之清独自坐在书房里,怔怔看着桌上不断跳动的烛火出神,这么一截显得尤为可怜无助的蜡烛,其光焰至多能够勉强照亮一间陋室的昏沉,奈何世间处处皆是深重夜色。

如今贵为保和殿大学士的杨之清还记得,当年恩师程公曾称赞过陈季淳的书法,说他工于行楷,所写的字虽拘泥于匠气,却也不失文人铮铮骨气,但眼前这张宣纸上的六个字,从第一个浓墨重笔的家字,到最后一个笔枯墨竭的世字,笔画之间带着极为明显的心慌神乱。

说是草书,又没有飘然写意的疏狂。

如果说靖南公任平生进京斩去景祯皇帝七成寿数的那一剑,是大周气数将尽的第一笔,那今日弼星陨落于雍州北境,就是天意将李家江山倾颓在即的事情一锤定音,杨之清长长叹了口气,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像运笔写字一样,有起承转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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