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轲抬起头,眼眸朝高悬空中的烈日望了一眼,手中的长剑剑尖插入土地之中,剑身布满大小不一的缺口,一头状若犀牛,头生两角的野兽倒在地上,鲜血不断涌出,将地面都染成了鲜红。
良久之后,白轲将目光收回,看着躺在血泊之中的巨岩犀,他将已经破碎的长剑收回。
“第六十六只”白轲嘴中喃喃自语,用染血的右手抓住巨岩犀粗壮的腿,拖着往自已的居住地走去。
“小子,进度有些慢啊,都快半年了,却连笫三重都没修成”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白轲耳边响起,紧接着,一道闪烁着白色光芒的古朴项链悬在白轲耳边。
白轲点点头,却并未回答它,继续往前走。
“你恢复了?”白轲突然停下脚步,侧过半边脸,看向身边的骨爷
半年前,在传给白轲《乾坤剑典》后不久,这位骨大爷便说要自我封闭来修复自身蓄积力量,整整半年,毫无动静。
“恢复了一些力量,倒是你,这半年一直在原地未动?”
白轲摇摇头,将提在手中的巨岩犀丢在地上,他一指轻动,剑光飞掠,那把布满裂口的普通长剑飞从白轲手中的剑鞘中飞出,如仙鹤展翅,闪烁漫天光影,刹那间,方圆数丈内,剑风袭卷,数棵古树在剑影中被斩得粉碎,白轲单手轻挥,弥漫剑影便化作一把破碎长剑,遥遥向自己飞来。
“哐...”
沉闷之音传来,尖锐的破风声在低沉的声音之后传来,长剑刺在白轲身体之上,却没有带来一点伤害,只有一身的破烂黑袍破了一个硕大的洞。
白轲看了一眼挂在自己眼旁粘在一起发丝间的骨质项链,又重新将扔在地上的巨岩犀抓在手中,一步步朝自己住的洞穴走去。
半年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白轲的身体,比之半年前,又长高半个脑袋,本来有些干瘦的身体变得匀称壮实许多,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秀气而白皙的面容,一对蓝色的双眸哪怕是在阴暗的巨林中,依旧不曾丧气光芒。
白轲走的并不快,他走过一道巨大的峡谷,两边高峻的山峰如两块冲天之柱,长满了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巨树。
白轲之前走的很轻松,哪怕巨岩犀重逾千斤,在他手里,依旧不是问题。他将巨大的巨岩犀双手举起,体内穴窍飞速转动,一股又一股玄力沿着经脉来到他腿部。
白轲脚底在地上用力一踩,整个身体便快速向前奔去,如离弦之箭。四周很静,密密麻麻的巨大古树挤在一起,仿佛阶梯一般向上伸直身体,哪怕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石峰,也爬满各种古树。
白轲不时将目光向四周撇去,秀俊的脸上有浓浓的凝重残留。
那枚骨项链挂在白轲头发上,随着他的不停奔进而轻轻甩动。
“有东西过来了,骨爷的声音在白轲的心底响起,白轲身体一僵前奔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白轲前进的速度被阻,他整个人被一种奇异的生物包围。
“百僵虫”白轲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虫子,喃喃出声。
这个虫子他见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笫一次是一年前,李先生给自己的《星空物志》里。第二次,是三个月前,自己追一只濒死的斑影豹,才进入这里,并真正见到了百僵虫,眨眼间,一只巨大的斑影豹被啃成了骷髅。擀面杖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说的正是这种虫子。而白轲也正是因为《星空物志》里说百僵虫每年夏末有一个为期十日的产虫期而冒险进入古林深处。
白轲双手轻轻捏出一个印决,身下入了鞘的长剑自动飞出,将不断涌来,爬在最前面的数千只百僵虫斩成两截。
密密麻麻望不见尽头的虫潮将白轲包围,而被他斩开身首分离的数千百僵虫竟是重新活了过来,分开身子不断前冲。
白轲脸色冷了下来,被他扔在身旁的巨岩犀半个身体被百僵虫覆盖住,喀嚓声不绝于耳。
《星空物志》并未记载百僵虫的弱点,像遇到这种断身而不死的怪物,哪怕是灵境,甚至是龙将级别的强者都倍感头疼。
“骨爷,你可知这百僵虫的弱点在何,白轲一边用残剑横扫百僵虫,一边问骨爷,声音中,有焦急之态
“没有”良久之后,骨爷轻轻答道。
“不过...”
“不过什么?”白轲急忙问道。
“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骨爷轻轻回答道。
白轲大喜,笑容仅仅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散去,脚下的巨岩犀整个身体被彻底吞噬干净,连骨头渣都没有留下。
“实力,还是实力,白轲在嘴中轻轻喃道,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而每一剑,都带着许多白轲穴窍内的玄力。
无数的白僵虫涌来,白轲挂在发间的的骨质项链再次轻轻甩动,一股无比纯粹的能量从骨链中飞出,将白轲牢牢护住。
“铛...”一种清灵而奇异的钟鸣声响起,密密麻麻爬动的百僵虫几乎在钟鸣声响声的刹那间全部停止了爬动,风也停了,哪怕是从遥远山顶处坠落的一片叶片,也停止了舞动,整个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停滞。
一只小小的骨牙,不知何时出现在空中,骨牙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中,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白袍的老者睁着双眸,他一只手撑着自己有着长须的脸颊,轻轻打了个哈欠,在腿耷拉下来,另一只腿曲起来顶着自己的右腿大腿。
“你们这些嘴欠的不死小虫”老者嘟囔一声,本来垂下的手掌轻轻抬起,又重重压下。
顿时,天地色变,本来安静的天空仿佛水面的波澜一般,轻轻开始抖动,而下方的不见尽头的百僵虫突然开始炸开,血肉模糊,鲜血四溅,而被柔和的白光轻轻笼罩的白轲,则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百僵虫炸成肉尘。
白发老者眼眸看了白轲一眼,耷拉下来的右腿收回,正襟危坐。
“难得醒来一次,却碰见一个资质如此之差之人。老头摇摇头,一脸惋叹,他一只手伸出,在自己脑袋上轻轻一点,一点光芒,便自他的指间亮起。他单手一变,便朝白轲遥遥弹去。那指间的白芒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白轲,飞入他的脑海深处。
骨牙项链全身光芒敛入,便遥遥向下坠来,白轲身上的全芒也在这一刻散去。
虫爆已经结束,所有能明眼看见的地方者留下了一个又一个血色小池,虫肢却毫不可见。
骨链这次又飞回白轲的脖颈之上审牢悬挂。白轲一脸黯然,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骨牙项链。
他运转仅剩的玄力,脚掌在地面重重一踩,便向古林之外行去。
无数百僵虫爆成的尘灰轻轻飞落,飘落在地面,覆在凝聚的虫血之上。
“轰...隆...”
无数的古树巨草如巨人般倾倒身体,所有的古树内部都已被蛀空,翻倒而下,峡谷的最上方,宛如巨伞般庇阴峡谷的巨石坠下,发出震世的轰鸣之声,只是这些白轲都看不到了。
日渐西斜,白轲回到自己居住的山洞,在洞内生了火,在旁边的瀑布下被巨大的水流冲击了近一个时辰,直至精疲力竭。
白轲摸着被巨大的水流击打的皮开肉绽的身体,艰难地从瀑布下爬出,走回洞里。
重新换上衣物,饮下用各种疗伤药草混合制成的汤,简易地吃了些,便在火堆旁开始了修炼。
其实,这半年内,玄力并非毫无所进,只是半年内毫无突破。所以,他才会转而将修炼的重心顷向了炼体。白轲摇摇脑袋,想把一些杂乱的思绪驱走,却如终无清静心。
“骨爷”白轲再次轻声唤道,却依旧毫无回答。
他轻叹一口气,伸出手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他不知道那全身皆白的老头是不是骨爷,如果是,当时给自己剑典便能给他,如果不是,那他又是谁。
白轲脑中凌乱,他便爬起身来,拿着自己劫来的一把完好的剑,又开始去瀑布下熟悉剑典。
“半年又半年”白轲不断用剑去斩瀑布,嘴中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