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呯、呯！
突然响起敲门声，有人喊道：“许恪，在没在？”
听声音是那位管事，许恪打开门，问道：“我在，请问有何事？”
“卫戍军统领王辉找你，随我来。”那管事说完就转身走了，在前头带路。
一听是老熟人，许恪立即跟了上去。李双等人纷纷惊叹，老大确实了不得，这才第一天就得到了大人物的赏识。
在一间议事厅，王辉正坐着喝茶，见到了许恪，祝贺道：“恭喜你，以那般出色的表现通过考核，加入了预备队。”
许恪笑道：“多谢王统领给我指了这条路，莫非预备队也隶属卫戍军管辖？”
“那倒不是，卫戍军只负责征兵选拔，具体事项由预备队的校尉管理。”王辉一指对面的空位，“我这次找你是奉命前来，为的公事，咱们坐下聊。”
许恪依言坐下，腰杆挺得笔直，椅子也只坐了半边，既然是公事当然要认真对待，自己如今好歹是吃公家饭的人了。
王辉瞧见这些细节，打趣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许恪哈哈笑道：“王统领再夸下去，我可能就要膨胀得起飞了。”
王辉笑了笑，说起了正事：“鉴于你能力突出，天资卓绝，元老会特地擢升你为凶陌山谷巡炼使，派我来问问，你答不答应？”
许恪忍不住想笑，今天是个什么黄道吉日，一会儿要他做骁赤街的老大，一会儿要他当凶陌山谷巡炼使，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这巡炼使是干嘛的？”许恪没有冲昏头脑，这等大事必须得问清楚。
“凶陌山谷，那里头煞气弥漫，罡风凛冽，适合温养灵石异宝，巡炼使就负责每日巡视整个山谷，提炼成品灵石。”
王辉大致介绍了一下，稍稍停顿，接着说道：“有一点，我必须给你讲清楚，山谷里的罡风和煞气会侵蚀人的精气神，削弱体魄，即便是境界高深的宗师也不愿久留，往往取完灵石就走，纵然你是先天武命，但没有护体真气，长此以往，很难扛得住。”
许恪一怔：“那我何必去自讨苦吃？”
“巡炼使的职位很艰辛，却是劳苦功高，只须两年就有资格让一位家属脱离贱籍。如果待在预备队，每半年有一次考评，名列前茅可以积攒功劳，两年之后，进入了军营，如果有战事，便很容易挣军功，没战事，就只有通过每年的大练兵来立功。目前看来，妖族不会轻易挑起战事，所以你若选择参军这条路子，至少得七八年才能让家属脱离贱籍。”
王辉客观地说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掺杂建议，由许恪自行决定。
许恪沉默了，权衡着利弊，在预备队里至少能学到本领，而那凶陌山谷巡炼使听起来是个官，实际上就一看守仓库的门房，而且还是高危职业，踏出这一步，很有可能就掉入了万丈深坑。
这个时候，许恪很想念李嬷嬷，希望能有她的支持和鼓励，然而此刻李嬷嬷应该还在浣洗房里辛苦地干活，一想到这儿，许恪登时心如明镜，再无杂念。
嬷嬷一把岁数了，等不了那么久啊！
许恪扬起头，坚毅果决。
“我答应！”
“好，收拾东西，我们这就出发。”王辉起身，走出了议事厅。
“用不用这么着急啊？”
“急。”
许恪无语，不曾想辛辛苦苦地参加选拔，结果是到这预备队营地一日游来了，刚刚才当上骁赤街的扛把子，一个子儿的孝敬钱都没拿到，就要挪屁股走人。
骁赤街一号舍的九个少年，听说了这事，一个个惊喜交加，纷纷道贺。
“老大真厉害，一来就当官了！”
许恪自嘲一笑：“不过是个守库房的，算不得官。”
“巡炼使啊，听起来贼威风！”
许恪撇撇嘴：“呵，威风是假的，罡风才是真的！”
“老大，你是不是不想去？那就别去了呗，和弟兄们一起在行伍中打拼也挺好。”
许恪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此去挣功劳，尽管路途坎坷，我仍要砥砺前行啊！你们也得努力，好不容易谋划出来的组织，一定要发展壮大！”
紧接着，许恪看向李双说道：“我不在这里，便由你代行一把手的职权，相信你会带领骁赤街的弟兄越来越好。”
李双重重点头。
最后，许恪爽朗一笑：“将来我若飞黄腾达，绝不会忘了大家！”
这几人感动得眼红鼻子酸，帮着许恪拿包袱，一直送到营地大门。一路上经过骁赤街的营房，那些少年就全都跑来相送，阵仗很是壮阔。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夜夫妻百日恩，这半天的老大，那也终究是老大啊！
许恪拿出招牌动作，右手双指并拢，横在额头边，斜斜向上挥出，与众人告别。
两人坐进一辆马车，驶向京观城东边的大山。
车上，王辉笑道：“可以啊，小子，这么点时间就收拢起了人心？”
许恪捋了捋头发，嘿嘿一笑：“没什么好说的，都是人格魅力。”
王辉忍俊不禁。
许恪忽然问道：“对了，王统领，这个凶陌山谷巡炼使属于哪个阶层？”
“它只是一个闲职，不会改变你的身份。”
“那我依然是下层民众？”
“对。”
“每月有多少俸禄？”
“三十枚银钱。”
天歧古境沿袭了昊阳天下的货币制度，价值最低的是铜钱，一百铜钱兑一枚银钱，一百银钱兑一枚金钱。
三十枚银钱，那就是三千枚铜钱，远远高于以往做苦役的收入，然而一想到当老大每个月可以白白收取三千二百八十六枚铜钱，许恪就一阵肉痛。
王辉不知这里头的故事，见许恪一脸愁苦，还以为他是担心忧虑，劝慰道：“不用害怕，早些修炼出护体真气，别在山谷里长时间逗留，那些罡风就奈何不了你。你每天要做的事，只是去巡视一趟，将那些成品灵石从山崖中提炼出来，有人来取灵石，就让他自己去，你不用代劳，若是找你麻烦，就告诉大将军徐亮，他专门负责看护后山那一带。”
说起修炼一事，许恪顿时想了起来，急道：“我离开了预备队，还能得到武学功法吗？唐统领那日曾说，等征兵选拔全部结束，会根据所有人的成绩进行排名，前一百位能够获得特殊的奖励，多半是有我一份，现如今还会不会给我？”
“这个……我会替你留意。”
“那我先谢谢你了。”
许恪没再说话，怔怔望着窗外，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就如同远处的山脉，跌宕起伏。
消息传得很快，又是一场波澜。
在内城中枢地带，许氏府邸，那间只有家主才可出入的书房外，有位老妇人，跪了整整一个时辰，磕头不断，只求一件事，继续照顾那个由她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
许清华一直没有现身，虽然不想再与那个孩子扯上关系，但终究有些气愤，陆伯明竟然使了一计阳谋，让他自愿去到凶陌山谷。
既然你先坏了规矩，那我也就有理由横插一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