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乔安,杨璥自然是满意的,不过对于白芷君,杨璥也想不出更好的安排,至于护他周全,杨璥也没放在心上,他也没指望白芷君,命还是得掌握在自己手里。索性直接把白芷君编到了子字营中,一来他们相识半月,已大体知晓了对方的性格,只需要在稍加磨合便好。不过如此一来,以乔安为主的子字营,实力也谓涨了一大截。
第二日早起兵灶后,一行人急行向经九据点赶去。一路上的魔族也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期间罗项出了一次手,却让杨璥涨了见识,与敌人作战时闲庭阔步,一双手展开,合十一拍,一道虚影附着于旁,影随手动,上下抵挡纷飞,那虚影可大可小,可更凝实可更虚无,亦无距离之分,一时间神出鬼没,难以防范,一正一反,可不就是八面么。
那可真的算是绝对防御了,至于那虚影是功法还是武器,也没人知道,说它是功法,可其妙用单一,说它是武器,实在排不上号,叫不出名,和他交过手的人,便称其八面手。
而这一路上,自然也遇到了一些其他人,有些是游方修士,有的是百家宫的,让杨璥上心的,还得是那几位泗水峦符宫的人,哪里人的配合当真是一绝,各色符箓交叉叠加后产生的联锁,衍生,或是附用的各种能量,真是眼花缭乱。更让杨璥感到兴奋的是,其中有一位临空作符,双手上下挥动,眨眼而成,威力不俗。这便是符箓师的最高境界了,以天地为基,勾灵嵌纹,作符刻箓。
这一点上,符箓派也可以算得上是奇技杂术了。不过和旁边那几位年轻人一比,还是单调了些。却见得那几位年轻人一人一把墨笔临空而书,字字金光,数笔挥就,一篇文章便显露在半空中,那魔族不知其中厉害,一头撞向文章,那字瞬间内卷,将那魔族团团为主,包裹其中,复而不断收缩,最后将那魔族生生压爆,后面魔族不顾一切,冲向那青年,那凝聚的文章瞬间爆开,寒风凛冽,白雪皑皑,冰覆数百里,一时间,让这百里炎热的西沙之地,顿觉舒爽,却也不过七八个呼吸。
旁边的白芷君念叨一句“可惜了,多好的字,雪后初晴贴,真是难得一见啊。”杨璥咦了一声,“你知道他写的?他是那家的?”
白芷君说道:“南地儒门浩大,儒生桃李天下,儒家大圣言出法随,便是儒门立道根本,所谓一言而安天下,绝非妄言。这个人已得真传,只是雪后初晴贴乃儒门顶级法门,他能习得,必然是翘楚。”
“哦,你怎么知道?”杨璥一边看向年轻人,一边问到。白芷君沉吟,微微皱眉,缓缓说道:“小时候有幸见过儒门大圣的雪后初晴贴,当时那般景色笼罩半个南地,积年而散,那映像,实在是难以忘记。”
杨璥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是那井底之蛙,一时间愈发向往外面的世界,果然啊,天下奇技真是万妙,自己以后绝不能小瞧了天下人。
众人赶到经九据点时,那魔族依旧将据点围了个水泄不通。杨璥,罗项众人与魔族遥遥相对,那据点上,君前辈临在半空,附手而立,那场景与杨璥被吸入黑洞前的景色无二,杨璥一时竟有些恍惚。
后面几人窜上前来,杨璥回头望去,便是沙蚁洞中白常酒,段斐,秦柳风等人。小六此刻右手绷裹,左手拽着缰绳,到了杨璥面前,诺诺的叫了声“公子。”杨璥豁然一笑,拍了拍小六,至于黄月,紧紧跟着小六。杨璥猜到小六想证明自己不是的累赘,才单手骑马的。
一场恶战即将开始,蚁后察觉到了什么,杨璥向着东北方看去,什么都没有。而罗项,念慈等人也向东北望去,下一刻鹰啼凤鸣,数道身影携着五色华光,急促而来。数道威压席卷下方战场,不光是杨璥,在场所有人心中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实力低微的更是直接晕死过去。
一人一袭红衣,一把长剑,脚下踩着一只巨大的凰兽,长发披肩,一双眸子冷的骇人。
旁边那人浑身冒着红色的气,长相丑陋,赤裸着上身,粗壮的手臂盘旋着一条青色小蛇。
有文言:
莲娘,莲娘,于晈白处绽放,
藕君,藕君,纵是洞穿回肠,
篌姑娘,篌姑娘,凄凄哀哀孤坟唱。
一曲终了空余恨,
罢了,罢了,何处归去也。
抬手邀佳人,遥遥佳人摇手笑,
佳人怎低眉,唯有红豆招。
身侧一折柳树弯,怎弯的过皎皎白月牙儿,
盛满心血一捧,涂抹夜色高挂的亮尖尖,
这腥红胜的过东方朝处的红孩儿,
这浓浓赛的过夕阳西簇的万里云霞,
鸿字拖开,
雁儿是否南国北回?
已然是天地乍暖,榻上还寒,
佳人恭安?
这首歌中的佳人指的就是当今世上十大圣人中的唯一女性,苏莲,也就是此刻天上的那一袭红衣。作为西尽全是女修清瑶台的圣人,这位圣人的传奇经历,让人感动之余,不免让人悲悯。
即便是杨璥,对于这位女修圣人,也是唏嘘不已。相传百年前,那时候的苏莲圣人,也不过是个靠着水瑶台採藕捕鱼为生的普通渔夫家的姑娘,小名唤作莲娘。莲娘有一竹马,两人私定终身,奈何事与愿违,家人阻挠,亲朋反对,少年无奈,励志杀敌报国,寻得功名,再来迎娶莲娘。
二十年光阴如梭,莲娘已不再是当初的美丽少女了,只叹莲娘是个刚烈之人,以死相逼,导致前来迎娶莲娘的提亲人在一茬一茬之后,也不在上门,而莲娘的故事自然也成为了他人口中谈资。再说当初的少年,离开瑶台后拜师学艺,后天下行走,也是命运捉弄,兜兜转转,最后回到西尽之地。与那西尽金镇国的藩王共同举事,尸山骨海中一路趟过来,熬成一个镇国将军。尘埃落定,少年心中始终挂念着瑶台的那位心尖人儿。荣归故里,自然是百里红花铺就,成就一段羡煞旁人的佳话。
只叹世事无常,随着年龄增长,看着膝下承欢的一对儿女,将军心中早已萌生退意。可惜位高权重,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靠在他这颗大树的人也不会让他轻易退下,多番周折,将军和莲娘最终还是回到了瑶台,本以为属于自己的平凡日子即将开始,奈何手下泄露行踪,最终还是未能躲避。
那年的瑶台水岸,将军与叛徒接连拼杀数日,最终力竭,耗尽一身修为,将莲娘和一双儿女送入了那无人踏足的瑶台深处,最终含恨而亡。
十年霜雪夜照人,数载风雨独行客。三十年沧桑,河海东流依旧,只是鲜有人在提及曾经的那对苦鸳鸯。
时光荏苒,月光照应之下,那瑶台深处翩翩起舞的皎白人影,伴随着阵阵凄切的哀怨歌声,让那瑶台附近的人每日心惊胆战的。除了那广搜天下志异故事的撰书人,好奇的还有不怕死的修真者。去往瑶台深处的修真者一去不复返,于是接二连三,越来越多,为那本就无人踏足的瑶台深处,蒙上了一层神秘面纱。
有老人传出,那起舞的女子像是当初的莲娘。此事愈传愈广,当初追杀将军一家人的人,早已做了金镇国的高官,如今在听闻这个消息,一时间惶恐不安,最终又集结了大批高手,决议联合进瑶台深处。
于是便开始了莲娘的传奇故事。那一战,瑶台深处金光大作,便是那瑶台水也泛着红色,那红衣女子提着一把长剑,浑身上下透着浓浓的血腥味,那眸子没有半分情感,如同一尊杀神,出了瑶台,一路朝金镇国杀去。
再后来,金镇国全国的高手出动,那红衣不知疲倦一般,连战七天七夜,可谓金镇国在无高阶战力。至此,此事弄得西尽人尽皆知,各方势力将目光汇聚于此,甚至惊动了西尽大禅寺的圣人净远,赶到金镇国想阻止红衣女子的杀戮行为。
所谓人生在世,缘法妙不可言,那红衣女子再这样的情况下,脱骨化外,伴随清脆凰鸣,超凡入圣。
西尽多了一位女圣人,也多了一座清瑶台。那位圣人就浮在那半空中,杨璥见到的第一位圣人,她叫莲娘。
圣人开口:“胜负已定,人魔两族,暂且休战,现在,魔族,退!”
那声音,携带无尽灵力,贯穿战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就在众人懵逼的时候,那圣人旁边的丑陋男子也开口了:“没听到吗,魔族全体,退。”
杨璥还纳闷呢,这男的谁啊,身边的黄月惊讶的说道:“怎么会是他?”杨璥问道:“你认识?”黄月点头说道:“他是魔族最年轻的魔帝,和你们的圣人一样,只是他不是锁在降魔塔吗?怎么出来了?”
“降魔塔?详细说说”杨璥一脸好奇。
黄月却摇了摇头,很忌讳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况且,我也不是很清楚。”
杨璥也不在追问,看着魔族逐渐撤离战场,黄月欲言又止。杨璥心中偷笑,说道:“你不必着急,夜半时分,两花会来接你,你这会走,我也说不清了。”
黄月吐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杨璥讥笑道:“我从黄二手中救得你,虽然是你告诉的我出口,可那也是保你的命,最后我们小六从那个神秘老头手中换的你,你前前后后欠我们三条命,我希望你拎得清。往后或许人魔两族还要开战,也许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你体内我留了点东西,不怕你食言,你也不必担心,杀你很简单,单实在没意义,没意义得事我向来是不做的。”
黄月不可置否。杨璥不在说话,那一点阴阳灵力,最多是个指向标,是个死的,不像当初他留在万山盟崔六体内的阴阳灵力,那是活的。这种说法也不算准确,阴阳灵力二者平衡,便会互相消耗,有互相补充,可能只需要一丝灵力,便能供养二者存在。单若是二者不平衡,比如当初打在崔六体内的阴阳灵力,阳灵远大于阴灵,故而阴灵为保持自身,便不断缠食宿主体内的灵力,这种平衡是很难达到的,因为同时阳灵也会缠食宿主的灵力。
魔族陆陆续续撤离,中间也有小的动乱,不过也算是正常,就这也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算是两方回归正常。而那经九据点此刻也显得破败不堪,那九星不圆满天罡大阵早已不负之前荣光,由此可见魔族实力。
而老褚他们第一时间从据点中冲了出来,自然少不了一阵寒暄。杨璥看着失去左臂的大校陈思恩,再看看失去右臂的小六,噗嗤笑出声来,众人疑惑之余,杨璥突然感觉心酸,没掉过几滴泪的杨璥,终是湿了眼眶。
好一幅凄惨景象,心酸处,便是男儿,哪管你五尺七尺。涌上鼻头,便是婆娑泪眼,迷眼睛,也朦胧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