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梦？你是说你可能也觉醒了预知能力？”虞笙有些诧异地看着北阴，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只有她知道感知力的量变引起质变所需要的那个量是多么庞大，而且质变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至少在她看来，目前的北阴的量并没达到标准，不知道为何竟然提前觉醒了，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么？而且看样子，质变的也并不彻底，所以能力不可控也不完整，不过以后或许能够完全掌握吧，这家伙有那个潜力。

“嗯，那个梦境很真实，让我感觉仿佛就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情。”至今回想起那场梦境，北阴仍心有余悸。

“或许就是即将发生的事也说不定，预知能力在初次觉醒的时候，会对未来众多的事件进行随机预测，但往往第一次预知的事件是对自己的人生影响最大的一件，也可以说是人生的转折点。而且初次觉醒看到的画面也是最清晰，最为真实的。”虞笙以过来人的口吻传授着经验。

“也就是说，阙都真的有可能沦陷，那个时候还可能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北阴担忧道，自己人生的转折点，竟会是阙都的覆灭么？知道这一点的北阴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你也不要多想，未来的可能性很多，观测的结果只是其中一种，出现偏差的可能性也有，改变未来也不是不能做到，再说了，你这是噩梦还是预知梦也很难说。”虞笙安慰道，听了北阴的描述，她当然清楚北阴的预知能力是货真价实的。改变未来虽有可能，但那是就觉醒后的预知能力而言，初次觉醒所观测到的未来几乎就是既定现实，偏差很小且难以修改。但看到北阴那副患得患失的样子，她实在难以说出残酷的真相，只得如此宽慰道。

“就是，阿阴，别放在心上，该发生的迟早会发生，跟你关系不大的，况且未必会发生不是么？”北陌也劝慰道。

“希望如此吧。”北阴只是叹了口气，看样子并不能释怀的样子，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对着虞笙道，“笙姐，你说你也有预知能力，那阙都覆灭之事，你能预知到么？”

“不知道具体时间的话，大抵是不行的，而且预知的画面大都与自己有关，我并非阙都之人，应该也是无法预知的到的”虞笙愣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

“。。。果然不行么。”北阴抚了抚手中的化翎，叹了口气道。

而北陌看着虞笙闪烁的眼神，陷入了沉思，也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咕噜~咕噜”声想起，三人才想起今日还滴水未进，米粒无食。

“倒是疏忽了，赶紧回去吧，我让高乾备好饭菜，先吃点东西吧，明日事明日忧，还是先填饱肚子为上。”虞笙掩着嘴笑道。

北阴还有些愁眉不展，北陌拍了拍北阴的肩膀：“行了，有了你的预知梦，好歹能早做准备不是，说不定未来也就改变了，至于现在嘛，饿着肚子也不好思考不是。”

“说的也是，养精蓄锐才是现在该做的。”空着肚子，又透支了感知力，思考起来确实有些浑浑噩噩的，还是先把状态调整好吧。

是夜，

北阴由于白天感知力使用过度，正抱着白天所得的魂弓酣睡着，一道人影悄悄起身，轻轻推开了房门又迅速合上，在月色的映衬下，北陌的动作极为轻缓，似乎是不想吵醒睡得正香的少年。随即面色有些严肃，和平时神经粗大的他判若两人，他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向着虞笙的屋子走去。

当他走到门外，刚要轻扣门扉，屋里的人儿却也正好拉开了屋门，北陌愣愣地盯了眼前的佳人一眼，有些疑惑，随后又一副恍然的样子。虞笙有预知能力，他的来访被预测到也是正常的，或许他的来意，她也已经洞悉了。

“我知道你会来，阿阴他今天虽然感知力使用的有些过度，但察觉到你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以为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被发现？”虞笙早就知道，北陌今晚会来造访，所以并未入睡，甚至为了配合北陌，还运用感知压制暂时封闭了北阴的五感。

“那虞小姐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而来的吧！”北陌目光闪烁道。

“是为了确认预知梦的真实性，以及阙都覆灭的伊始。”虞笙叹了口气道。

“嗯，虞小姐对于你的预知能力还有所隐瞒的吧。”

“是，我的预知能力早就不限于我自己了，阙都之事我也可以预测到，但具体的时间坐标还是需要的。不过具体的时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让我猜猜，是因为时年妖兽？你从它那儿得到了一些情报？”预知能力的条件她之前就提过，北陌既然选择来访，那么具体的时间他应该是清楚了，那么联想到时年，也就不难猜了。

“虞小姐聪慧过人，猜的八九不离十了，我确实得知一年后祖祭会发生灾祸，却不清楚具体情况。北阴的梦境给了我启示。”

“所以你就想通过我的预知能力，确认一下，一年后的祖祭发生的那场灾变是不是就是阿阴梦境中的那样？”虞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嗯，除此之外，关于未来，我还有一些问题要问。”北陌的神色认真，真诚地请求道，“当然，如果预知能力发动的代价太大的话，你也可以选择拒绝。”

“我要是想拒绝的话，就不会在这等你了。”预知能力自然有代价，每预知一次，寿命就会大幅度削减，不过对她来说影响其实不算大。

“再过段时间，今晚是月圆之夜，在这种特殊的节点，借助月华，预知能力的发动会更加轻松，所以去院内歇会儿吧。等月亮盈满之时，便是窥探未来之时。”虞笙披着一条坎肩儿，和北陌擦肩而过，在院内的石桌边落座。

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酒盅，院内栽着三两棵桃树，飞雪在月下飞舞，月华映射下，闪烁着点点辉光，颇有些雅致，佳人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端起轻抿一口，驱了驱寒意，颇有些清冷之意。

“桃树其实不该这个季节开花的，是前两天气候突然回春导致的，桃花飞雪，也算是难得的奇景了，可惜再过几天也就凋零了，改变天时，倒是好手段。”虞笙有些多愁善感地抬手抚了抚耷下的桃树枝丫，轻笑一声，夸赞道，但也就跟喝酒一般，浅尝则止，也没有深究。

北陌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这样的女性，很危险，但作为朋友的话，让人庆幸。”北陌倚靠着门口，语气颇有些感慨，北陌并非是圣人，他也会动心，虞笙这样的女子，不可否认，很吸引他，只是这样的女子，他想象不到她嫁人的样子，智力超群且实力莫测，如傲雪的寒梅，只可远观。况且他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他只能选择把这朦胧的好感扼杀掉。

“或许吧，喝一杯？时间尚早，当然，你要愿意一个人杵在门口，我也没意见。”虞笙抬了抬右手，举着酒盅，对着还傻愣愣站着的北陌示意道。

“这酒盅太小了，而且这酒太过寡淡了，不细闻，还当是清茶一杯呢。”习惯了大口喝酒的北陌，对于这种清酒完全不感冒，不过随着气温的逐渐降低，他还是在虞笙对面落了座，并给自己倒了杯酒饮下，暖了暖身，这才舒服一些。

“灵气亏空就不要死撑了，老老实实暖暖身子，堂堂祛邪者要是染上了风寒，岂不失了威名？”看着北陌哆哆嗦嗦死撑的样子，虞笙有些失笑道。

两人酌着清酒，偶尔轻声谈论些彼此的见闻，时间也就悄然而逝。

月圆之时到了，空气似乎更添清冷，虞笙也放下了酒杯，哈了口气，“时辰到了。”

有些困乏的北陌也是精神一振，期盼的看向虞笙。

“接下来，我会尽全力测算未来，你替我守着点，尽量别让人打扰我。”在得到北陌的肯定答复后，虞笙闭上了眼睛，开始引用起了周围的月华，感知力与月华交织，周围的景象似乎扭曲了起来，空间也跌宕起来。随后一股气机锁定了他，这让北陌有些紧张起来，显然虞笙选择测算未来的对象是他，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一年后祖祭阿阴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

预知花费的时间出乎意料的很久，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虞笙的眉头拧了起来，似乎承受着相当的痛苦。北陌心里也不禁有些焦急起来，终于，又半个时辰后，虞笙深吸一口气醒了过来，胸口起伏间，似乎有些呼吸困难的样子，又过了一段时间，才逐渐缓了过来。面色有些苍白的虞笙，盯着北陌望了许久，似乎在斟酌措辞的样子，最终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一年后，你。。。可能会。”

“死是嘛，我知道的。”北陌神色如常。

“你早就准备赴死了？”看着北陌毫不动摇的样子，虞笙只能猜出这样的结果。

“阙都，确实覆灭了，你们的宗族也。。。，至于覆灭的原因我不能说。”虽然残酷，但她还是说了出来，想必北陌下定决心来找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原因她不能说，但结局倒是可以透露，毕竟结局可能会有出入，但据她观测的所有结局来看，总体走向还是一致的，所以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明明平时一副撒手掌柜的样子，关键时刻却选择了与阙都共存亡么。”北陌有些苦笑道，得知灾祸的他必定向他家老爹打过招呼，甚至可能劝他们离开阙都，但显然因为某种原因，老爹他们选择了留到最后。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阿阴活下来了么？”北陌咽了咽口水，紧张道。

“可能吧。”碍于规则，有些事情她也无法明说，尤其是涉及到这俩兄弟的事情。

“那就可以了。”似乎从虞笙的语气中了解到了什么，北陌释然地笑道。

“你真打定主意了？可能会死的。”虞笙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北陌。

“我知道，但那是我欠他的，自然该还给他。”

“。。。。。。可他未必想要”

“人生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是么？”北陌耸了耸肩，拿起酒盅猛灌一口，“现在他没得选，而我有的选，我想让他以后有的选，就只能这么做了，所以我。。。。。。”

虞笙望着神色坚定的北陌，张了张口，也就不再劝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你想让我确定的其实是你改变既定结局的成功率吧，我只能说，至少这件事，你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她之前观测未来之所以那么吃力，其实是因为她观测到了两个结局，一个是本该发生的，一个是被改变的，只是改变的幅度不大，当然也有可能会产生很大的后续影响，但即使是她，也无法看的更远了，甚至为此，她这具躯壳的生命力也已经去了一半了。

“你说，改变未来这种事难嘛？”北陌神色严肃道。

“难如登天，即使是那已经改变的结局，也。。。”说到这儿，虞笙戛然而止，叹了口气道，“抱歉，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在透露下去，不确定的因素会变得更多，事情的走向或许会更难以把控，就现在看来，未来也只会在不同的结局中摇摆，人力可以触及的毕竟有限。”

“是嘛？其实本来我并没有几分把握的，但现在有了。”北陌突然笑了出来，在月光下显得极为明朗。

真是个傻子，虞笙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