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哥,我感觉到了,幻境产生了波动,它们快按捺不住了,准备收网了。”
北阴有些急迫的话语让有些走神的北陌瞬间做好了临阵待敌的准备,只见他绷紧了身躯,体内灵力悄然运转间,却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威压,以防邪祟心生畏惧不敢上前,毕竟还是得速战速决,那位村庄失联的仁兄可还等着他们去救呢。
周围的幻境开始扭曲,一些残缺的灵魂,混着周围的寒气开始现形,一股彻骨的寒冷渐渐显现出来,并间歇性地传来诡异的孩童的哭声,让北阴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论是四周再度下降的温度还是邪祟那畸形的灵魂,诡异的笑声,都给北阴的精神肉体带来了一些不良影响。北阴打了个寒颤,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脸色有些难看,因为自身感知过于强大的关系,即使是实力不算强大的妖邪都能给他带来极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面对的可是毫不掩饰地,被自身感知放大了无数倍的恶意,虽然这些年北阴跟着葛爷爷四处行医也算见过不少妖邪了,但是这次面对的妖邪是少见的以种群形式狩猎的,面对复数的恶意或多或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北阴有些颤抖的手,“不用担心,一些尽会耍些小手段的家伙,也就只能在绝地边缘耍耍威风。”北陌看着已经不在掩饰现出原形的妖邪,嘴角翘起恣狂的笑容,嘲弄道。忍不住现形了嘛,那就好办了,自己刚刚可是憋了一肚子火呢。
即使此刻妖邪已经现形,但就北阴个人而言,他只能感知到它们那畸形的灵魂,却无法了解具体样貌,故此也无法轻易判断是哪种妖邪。
但从北陌的视角来看,这些妖邪形体相似但存在一些微小的个体差异。由于是以冰雪为媒介借助阴气化形的缘故,这群邪祟大都呈冰晶状,单目,无口,无四肢,悬浮在雪地上,冰蓝色的瞳孔映射着它们对灵魂的渴求,体表颜色由白到蓝,再到深蓝,大概就是它们的实力划分标准。由最开始的三四只还在持续增加,流露出来的恶意也在不断增长,到最后,竟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规模。位于族群最前方的那只疑似族群首领的妖邪具有深蓝色的体表特征,虽然仍是单目,但却是双瞳,实力也明显比其他同族更加强大,整个族群在它的引领下变得极具侵略性,周围的幻境也在它们不再特意维持后开始渐渐出现裂隙,最终完全崩碎。
“单目雪魅”
北陌冷冷的,有些凝重的唤出了眼前以群体狩猎为生的邪祟的名称。
单只的雪魅弱的可怜,而且胆子很小,甚至能被普通人赤手空拳吓跑。但是当雪魅以群体形式存在时,它们的性格就会发生极大的转变,由原本的胆怯变得极具攻击性,实力也会有所增幅,而且幻术能力也会得到不小的强化,群体狩猎的雪魅会将幻术能力运用到极致来编织陷阱,它们以灵魂,灵力为食,在猎物陷入幻境无法自拔之后,会一拥而上地分食掉猎物的灵魂,灵力,最后只留下被冰雪掩埋的尸体。它们的寿命很短,是阴气借助冰雪化形的产物,诞生地却遍布整个天堑绝地。只在冬天存在,一旦春天来临就会立刻消散,化为阴气以休眠的形式蛰伏,默默等待着下个冬季。
寻找族人是它们的本能,所有遍布绝地的初生的雪魅会在短短一个月内,不断聚集自己的同族,形成大小不一的群落。但也仅限一月之期,一个月后无论如何,族群都不会再接纳任何族人了,然后就开始它们的群体狩猎,只要拥有灵魂灵力的动物都会成为它们的狩猎对象,哪怕是其他妖邪,甚至是。。。没及时加入族群,落单的同族,对于它们来说,聚集同族只是为了能更好的狩猎,彼此之间只有利益关系,没有所谓的同族情谊,遇上落单的同族也能毫不留情的分而食之,哪怕遇上其他不同规模的雪魅群落,也会互相攻伐,拼的你死我活。所以说雪魅这种妖邪最是无情,跟它们冰冷的外表一样。这种群体狩猎的形式跟蝗灾简直如出一辙,也算是多数祛邪者的噩梦。祛邪者很少会在这个时间段外出,也有单目雪魅族群的原因。
“单目雪魅?那就有些糟糕了,我之前的判断虽然没错,它们实力确实是不强,只擅长幻术,但是这数量有些太惊人了吧。没想到这个冬天,绝地的边缘地带居然会诞生如此之多的雪魅。”已经平静下来的北阴从陌哥那儿知道了具体的妖邪种类,立刻开始感知着着眼前雪魅的具体数量,竟然多达五十六只,这个数量,也不知道陌哥能否处理的了,北阴只知道陌哥目前还排在二流祛邪者的位置,以陌哥的年纪算是天纵奇才了。但北阴并不知道北陌目前的具体实力如何,目前能掌控的灵力上限是多少,还有单目雪魅种群对单体的实力增幅,这些都不好判断。
“对你老哥我有些信心啊,阿阴,它们或许是多数祛邪者的噩梦,但绝不会是我的,对于我来说,只要是现了形的,能砍得到的,就不足为惧。”仿佛看穿了北阴的担忧,北陌轻松地笑道,“待会儿待在我身后就好。”
北陌话语间就已经上前一步,将身形瘦小的北阴护在了身后,眼神微微眯起,嘴角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体内的灵力早就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从之前的玩世不恭变得凌厉异常。
虽然雪魅的智商不算高,但也感知到了异常,四周沉寂的灵力似乎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开始躁动了起来,同时眼前被它们视为猎物的存在似乎流露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但或许是对己方同族数量上的盲目自信,又或许是因为冬季在外游荡的生灵极少,再加上它们大肆狩猎,食物短缺,让它们甘冒风险。无论是哪种原因,它们都断然没有放弃这次狩猎的理由。
随着族群头目的一声令下,雪魅族群也开始躁动了起来,瞳孔中闪烁着的嗜血的光芒进一步疯狂起来,明明没有任何发声器官,却能发出让人莫名烦躁的婴孩啼哭,它们开始不断地将自身不算富裕的灵力整合起来,准备开始发动攻势。
种种迹象表明——
狩猎,即将开始
不论是对雪魅族群来说,还是对北陌来说。
雪魅在糅合灵力的时候,北陌也在蓄势。对于北陌来说,虽然自身能借用,存储的灵力很多,多到他自己都无法估算,但是薄弱的灵力感知,带来的就是灵力掌控方面的不足,意味着他能控制的灵力有限,所以每次战斗他都会提前蓄势,用自己的灵力引动周围的灵力共振,使得整片战场成为对他有利的领域,普通祛邪者要做到这一点,需要极为精细的控制力,但那只是在灵力量拮据的情况下,不得不运用技巧来构建领域,但对于北陌来说,他只需要将大量的灵力释放出去就行,简单粗暴,强行激荡周围灵力,形成领域,对于灵力控制几乎没有要求。
祛邪意味着赌上自己的命去拯救他人的性命,这是每一个成为祛邪者的责任,每一次战斗都必须拼尽全力,才能确保存活下来的是自己,所以只有在祛邪的时候,北陌的眼神才会透露出认真的神采,与平时的玩世不恭完全两样。这样一群规模不小的雪魅,怕是已经狩猎了不少生灵了,想到这儿,北陌握住刀把的手紧了紧,暴露了北陌内心的不平静,对于他来说,这不仅是祛邪,也是超度,超度那些葬生于雪魅的众多生灵,生命的逝去永远都是极其庄重的事情。
双方的僵持似乎也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察觉到周围灵气愈来愈暴躁,还未完全蓄力完成的雪魅族群不安了起来,终于在雪魅头目按捺不住的一声尖啸下,雪魅们用自身聚集的灵力扬起了暴风雪,空气中原本随风飘扬的雪花瞬间成为了极为锋利的杀人利器,在空气中逸散的,冬天为数不多的水气也凝结成冰,漫天的雪花冰锥向着北陌兄弟二人飞速碾去,空气中瞬间充斥着让人发寒的“嗖~嗖”声,颇有种万箭齐发的架势。
面对这铺面而来的漫天冰结棱锥,北阴感受到了极度冰冷的杀意,然而这一切全都在北陌拔剑的那一刻凝滞了。冰锥在进入北陌领域的那一刻起就被停滞在半空中,寸进不能,随着北陌拔出佩剑——灭烬,灵气瞬间凝结,附于剑刃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气浪随着北陌的挥剑迎着漫天的冰锥反推回去,接触到气浪的冰锥瞬间汽化,湮灭于天地之间,灵气所化的气浪势不可挡的继续向着单目雪魅不断扩张,直至歼灭了十数只雪魅才逐渐消散。至此,形式瞬间反转。
看着北陌一招反转劣势,北阴才知道自己这个陌哥实力早就已经不输给任何一流的祛邪者了,即便是葛老,也绝不可能在面对妖邪的时候造成如此碾压性的场面。
陌哥这实力,怕是整个“阙都”的祛邪者都没几个能胜得过他了,之所以还排在二流,一个是因为战绩还不够,祛除的邪祟不算多,且没有决定性的晋升战果,加上家族对其实施的保护性政策,限制了其的外出历练,阅历还不够丰富;再一个,就是陌哥的硬伤了,那连微小的幻术都难以堪破的感知力,遇上以幻术见长,善于隐匿潜行,伺机而动的妖邪,基本就是往上送的那一批,再强的实力也难以发挥。想到这儿,北阴看着自己身前的北陌,不禁为自己这个哥哥的前途感到有些惆怅,又不禁有些庆幸此刻自己与他同行,不然北陌一个人对上这群雪魅,结果如何可就未可知了。
看着自己的部族一瞬间就被清减了四分之一,即使雪魅的智商再低,也该明白这次是踢到钢板了,但是雪魅族群积聚之后信奉的便是悍不畏死的准则,即使敌我实力悬殊,只要狩猎开始了,就绝不会停下,只会拼个你死我活。让人很难想象,单个的雪魅明明是那么的胆怯懦弱,成群之后却能拥有类似移动蝗灾般的破坏力。所以,在种群数量骤减的情况下,雪魅头领不仅没有产生退缩的念头,反而变得更加愤怒,随着它的怒吼,雪魅族群的灵力聚集速度呈几何倍加快,气势瞬间雄浑了不少,整体实力也翻了一倍,竟隐隐在与北陌的领域争夺周围灵气的控制权。
看来这只雪魅头领还掌握着种群技能,能通过发散自身的气势,凝聚激发部族的气势,挖掘它们的潜力,从而推动整体实力的增长。
“士气鼓舞么,还真是大多数以种群形式狩猎的妖邪最为青睐的能力啊。虽然很常见,但不得不说确实实用,这样战斗起来才算有点意思。”北陌双眼微微眯起,冷哼一声,“不过在爷的领域跟爷抢灵气,就有些自不量力了。爷今儿慷慨,既然你们要灵气,爷就赏给你们了,尔等可要接好了。”只见北陌将灭烬归入剑鞘,继而双目圆睁,束起的长发瞬间崩散开来,四处飘扬,仿佛无尽的灵力从其体内源源不断的流出,快速逸散在空气中,周围灵气瞬间暴涨,这片空气的灵气仿佛在这一刻猛的燃烧起来,这片区域以外雪花在接触到这片灵气的一瞬间快速消融。
“这就是祛邪者驾驭灵气的特殊手段——律令么?”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陌哥的律令。
感受着四周燃烧着的灵气,北阴不禁将其与山姬的祭灵舞所笼集的忘忧谷的液态灵气对比了一番。发现陌哥此时散发出的灵气量竟已丝毫不逊色整片忘忧谷初春的总灵气了。
不过两种手段,表现形式类似。其中的原理却大相径庭,北陌是凭借散发自身庞大的灵力量,使其化为灵气逸散在四周,大大提高了灵气共振频率和流速,就出现了这种仿佛燃烧一切的灵气焱火,而山姬则是运用祭灵舞的特殊技巧以及自身作为天之神祗对灵气绝对的掌控力来凝练游离在外界的灵气,使其压缩成液态。一个释放己有的灵力“燃烧”四周,是攻击手段;一个凝练外界的灵力反哺自身,是辅助手段。
不过,北陌的攻击手段对北阴则是完全无效的,作为绝灵体质,单纯以灵气形式存在的,本质仍是灵气,并未转变为物理层次的手段,都会被自身排斥,使其无效化。山姬的祭灵舞使灵气实质化为液态,或许会对北阴的身体有所影响,山姬所说的续命之法也有极大的可能与这祭灵舞有关。像之前雪魅族群以灵气凝练空气中的水分,从而形成的冰锥雪器,以物理形式存在的类似手段,也能对北阴造成伤势。对于北阴来说,这种驾驭灵气实质化的手段,才是最致命的。
北陌之所以使用这招,显然也考虑到了北阴的体质排斥灵气的特点,其次就是这种极为强大的范围性攻击,对上这种群体狩猎的存在,是最好的应对手段。显然,效果拔群,四周灵气刚开始激荡时,位于前方的雪魅就已经被充沛的灵气撑满,甚至撑爆,后方的雪魅也在灵气“燃烧”之后,身躯快速崩解,就连那早就退居幕后的雪魅头领也难逃一劫,原本深蓝色的躯壳颜色渐渐变浅,灵气不断逸散,身躯不断崩坏,最终雾散在了天地间。
接触到这焱火的妖邪迅速汽化其实只是表象,但妖邪并非是因这高温而汽化的,而是被高速共振的灵气崩解身躯而消失的,毕竟妖邪的躯壳说白了就是阴气集结体,而阴气也属于灵气的一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撑爆的。
至此,天地终归寂静,灵气恢复到原先的流速,随风飘扬的雪花也开始填补起这一片被灵气清空的区域,雪魅那滔天的恶意随着它们的逝去也不复存在了。
一个人的灵力就喂爆了整片雪魅族群,而且北陌还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即使是北阴,也从没这么直观地感受过北陌那仿佛非人类的磅礴灵力,一时间也是有些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