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声？

铁志南停下了脚步。

攻击者的真正目标出现了——显然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是真想清楚了，还是祖传的精神胜利法，反正心中一下子轻松了不少，耸了耸肩，又转回了头。

刚刚升起一丝的那种孤寂、剥离的感觉……那是啥玩意儿？能有眼前马上就要开始的大战好看？

轰炸之后的废墟满是浓烟，肉眼什么都看不到，铁志南似乎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当他想看的时候，视野自然就清楚了，仿佛他的眼睛自带三百六十度全息透视特效——嗯，这一点他同样也没有意识到。

空中的灰雾——铁志南之前给它起过“战争迷雾”的名称，但好像一转头就忘记了……现在，这些战争迷雾变淡了很多，连前世的雾霾都赶不上了。现在遮挡视线的，更多的是爆炸激起的烟尘。

烟尘中，是密密麻麻的怪兽！虽然个头比之前见过的普遍小了很多——最大的也不过茶几大小，小的甚至还没有泰迪个子高。但数量真的很惊人，稍稍估算一下，至少都上万了！

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之前在废墟里转悠过好久，但就是没见过几次。废墟只有十公里直径，这地盘其实相当小了，这么多的怪兽，它们平时都是藏在哪里的？

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怪兽正在吸食“战争迷雾”！

符纸……“食屎啦你”表情包炸弹确实湮灭了不少灰雾，但对总浓度的影响不太可能有这么大，所以很显然，迷雾都没怪兽给吃了。

随着不停的吸食，怪兽们的个头开始迅速膨胀，而且身体表面的海洋生物特征也越来越明显！刚才听到的吼声，就是一些顺利完成“升级”之后无法控制兴奋感觉的海怪。

当然了，也有失败的，铁志南就看到过，一只毛毛虫形状的怪兽，在变形过程中皮肤突然炸开，挣扎了许久都没能完成自救，最后爆成了一团……灰雾。

轰炸的扬尘逐渐散去之后，地面上的海怪大队也已经完成了集结，无数大大小小的海怪齐齐抬头，对着天空上的裂口一阵嘶吼！

回收站体贴的屏蔽了大部分的噪音，纵是如此，铁志南也被震得头脑发懵，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而天空中那些封锁裂缝边缘的大手，直接就被震散掉了三分之一，边界薄膜再次蠢蠢欲动。

“哼！”裂缝中传出一声冷哼，那一对遮天巨手没在出现，而是一张面无表情的面孔浮现在了天上。

没有表情，看不出美丑，甚至连一些最基础的特征，像是性别、情绪之类的都分辨不出来，可以说除了“脸”这个概念外，找不出任何可以描述或者记忆的点。

反正不像是正常人的脸。

巨脸冷哼一声，便有更多的大手飘出，补上了之前缺失掉的锁边位置，将裂口固定的更稳了。

海怪之中并没有出现领导或者指挥，也许是隐藏其中没有露头吧。见到巨脸，所有怪物再次抬起头，同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铁志南又懂了，莫名其妙就懂了，就像是初次遇到海苍蝇时，听懂了它的求饶声一般。

它们在说：“滚出我们的土地！”

是语言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铁志南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是语言，这应该是一种绕过了大脑的语言逻辑模块，直接传递最本质信息的声音。

天上的巨脸明显也听懂了。它也开了口，说的却是人话：

“这是我们的土地！”

土地之争，生死攸关，自然无需辩解或是说什么场面话，直接动手就行了。巨脸和巨手一样干脆，只是盯着基地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便退了回去。

接着，密密麻麻的“无人机”飞了进来。

为什么是无人机……看上去就是前世常见的无人机外观啊！不过个头大了点而已。

两条等长的悬臂垂直交叉构成十字形，交叉点上固定着一串看上去就异常残暴的炸弹，而四条长臂顶端各有一个圆盘，人就站在上头。

圆盘当然就是飞行盘，铁志南之前还从梁玳手里赢到过一个。可惜，现在它应该连渣都不剩了……他突然想起，爆炸之后，自己居然都没有去原本的宿舍看上一眼？

总是忘事情，忘着忘着就忘成习惯了……他很快又忘记了这句话。

注意力自然的转了回来，想到外头已经被炸成这个鬼样子，也不需要再去了吧……算了！看戏要紧。

你看那“载人的无人机”，一个上头四个人，正好一个小队。再看它的形态，居然越看越像四臂天平了呢！

对了，从前，四臂天平还没有成为权威解释的年代，有小队吗……真是个沙雕问题！什么时候没有过小队了？铁志南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应该换个问题的——灯塔掌权时，“四人小队”这种东西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是一种固定的配置模式？

有没有独行者？是小队人数不同，还是有没有强制规定四人一队、有了损伤就直接解散？

四臂天平当权，小队是四个人，飞行座驾也与之配套。灯塔时代会是什么样子？天上飞的……难道是一座座的塔？铁志南突然觉得这画面似乎有点熟悉，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可又怎么都想不清楚出处，只好颓然叹了口气。

可惜，图书馆……也没有再去过了，该多收集一些历史知识的！书到用时方恨少……不过，再进一步想，我就是知道了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啊！

还是看戏要紧。绥靖大佬再次劝服了自己。

双方都没有继续废话，无人机大队完成集结，就干脆利落的开始俯冲。

大几百个无人机，或者说大几百个先锋小队，排成看似松散的阵型，从高空一路加速俯冲……速度早已突破音障，也不知道飞行盘上的战士们是怎么防护的。铁志南看到，大部分人就只是穿着正常的战斗着装，没有额外的防护设施；而他们的双脚，也只是简单的踏在圆盘表面，没有任何固定……

呃，系统牛逼！除此之外，还能怎么解释呢？

俯冲机群下降到百米左右的高度，硬生生变成平飞——转向太粗暴，几乎就像是碰撞一般——无人机和炮弹的碰撞！而这种方式，让它们在竖直方向上积攒下来的动量，尽数转移到了炮弹之上……过程好惨烈，铁志南作为一个旁观者，都能想到现场那种身体被惯性挤扁了的感觉。

不过，无人机上的战士们……好像屁事没有？

呃，再来句系统牛逼吧……

视觉效果全方位的惨烈，不仅体现在无人机上，炮弹的轰炸效果更是惊人……一个炮弹下去，直接就是一个十几米甚至几十米的深坑！只要蹭着边，海怪就直接被还原成了灰雾，一点挣扎都没有。

不过，再怎么强，也还是碰不到基地。

而且嘛，质量上去了，但数量稍显不足，分摊到海怪阵型之后，其实也没有多少……

一轮几百个炸弹，实际战果不足一百，被炸死的也大都是虚弱、缓慢的存在，强大一些的个体，早就在俯冲开始的时候就进行了有效规避。

海怪……没有指挥，但似乎很有智慧。就在无人机机群刚开始平飞、还没有来得及拉升的时候，海怪们的反击也开始了。

粘液、针刺、声波……无数道看上去很有蛮荒风格的远程攻击飞向了空中。

第一波反击，完全没有战果。

无人机群……就像是初夏时分路上常见的大片飞虫，看上去密密麻麻，数量又多、密度又大，飞行速度也不快，但如果你要用手去抓，却是什么都抓不到……规避技能MAX！

不过嘛，铁志南也看到，无人机上有几个战士开始吐了……终于吐了，看来这种无规律的规避运动，对神经中枢带来的影响，比有准备、训练过的俯冲撞击还要大。

机群拉升，海怪们就彻底没了办法，他们的射程毕竟有限。完全掌握制空权就是这么无赖。

接着，第二波俯冲又开始了……

海怪一方再次丢掉了几十条性命。它们的规避措施没有什么显著的进步，而且地面被炸得破破烂烂，严重干扰了行动能力，差不多刚好抵消了第一波淘汰弱者带来的“优势”。

而海怪的反击依然没有奏效，连上一轮呕吐了的几个战士，都逐渐适应了这个节奏，规避得愈发游刃有余了。

第三波，还是没有变化，海怪少了好几十，只有一个无人机，似乎是因为队员呕吐不适而主动退出了战斗——但随即就有新的小队补了上来。

这么下去，只靠这些载人的无人机，就能把海怪们给溜干净了……这还怎么打！铁志南还是有点担心这些海怪的，虽然丑，但就这么被活生生风筝死，未免也太憋屈了些。

而且，它们相当于在帮我守卫这片废墟呢。

第四波，依然是俯冲、轰炸、平飞……海怪又死了几十头。但这一次，海怪的反击……好像不太一样了。

虽然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几乎没有任何新意、甚至比前几波还要稀疏、软弱的远程攻击，居然一下子就打掉了十几架无人机！

“回收站，有没有回放！”

回放当然有，这次他终于看清楚了，海怪的攻击……有了预判，完美的预判！

三五个到十几个不等的攻击为一组，精准的出现在无人机的规避路线上——就像是它们自己开着飞机撞上去一样。

那提前量拿捏的，简直比前世无比艳羡的电竞选手还要玄乎！

好吧，人抓飞虫是不在行，但蛤蟆蜥蜴抓飞虫……铁志南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按理说，无人机是侵略者，是敌人。而海怪们不管怎么样，反而是自己的“盟友”……但铁志南就是不爽。

再怎么敌对，再怎么立场不同，现在死的可是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