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次以点破面的取巧做法，这次的攻击阵势强横了好几个数量级——无数只巨手、抽搐一般的频率、不计效率不计成本的手法……他们用一种极端蛮横、暴力，如同炫耀一般的方式强行扯破了天幕！

显然，这次的攻击者是在示威。

至于示威的目标……铁志南觉得，反正不是他。

因为，他对此完全没感觉啊！不管是愤怒、惊恐、还是轻蔑，当目标没有任何反应时，这个示威显然就没有任何效果。作为强大的攻击方，不太可能出现这种低级失误吧？所以，他们想要震慑的目标肯定另有其人。

逻辑无懈可击……哪怕是鼓起勇气出来冒险，绥靖大佬还是很擅长甚至很本能的先撇清掉了自己的关系。

嗯，还是快点开始烟火表演吧！

…………

天幕破开大概三秒，边界薄膜已经自行愈合了一半左右，但这时候，无数巨大的手掌却齐刷刷退了回去。

而就在薄膜刚要开始加速自愈的时候，一双更加巨大、几乎可以遮蔽半个天空的手掌，携着沛然莫当的气势，粗暴地扯开无数破洞，直接插进了废墟……然后，变掌为爪，向两侧狠狠一抓、一撕！

皮肤光洁甚至没有指纹，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充满力量感却又不失柔和……几乎是一双完美的手掌，但明显是男性的手。

铁志南登时没了兴趣。

但手掌的行动显然不会被他的意愿影响，轻松把天空上的边界薄膜撕了个稀巴烂。一道粗粝的裂口从西南方向的地平线开始，纵贯整片天空，一直通到差不多正东方向太阳初升的位置。

这是半夜，自然没有太阳从那里升起，否则“天缝中升起的朝阳”，应该会是一个挺不错的画面吧！

天空被完全撕开了，裂口边缘支离破碎，卷曲扭缠成一绺儿一绺儿的……虽然薄膜依然在努力的试图自愈，但在这么大的裂口面前，它的自愈速度只是杯水车薪，就像一只蚂蚁在试图追赶火车。

接着，那一对遮天巨掌，非常有礼貌地抱了个拳！

好吧，他施礼的方向，正是基地这边！可铁志南依然觉得，对方肯定不是在针对他。原因……懒得想了，反正我就这么认为了……哼！先看烟花要紧。

遮天巨掌没有纠缠，抱了个拳之后，又打了个响指，之后便干脆利落的退了回去。

而这个响指就像是一个信号，其他手掌纷纷赶回，排成密集的队列，将撕开的裂口边缘严严实实的扯住……如同纽扣扣眼上的那一圈锁边的线。

虽然天上没有太阳，但有很多灯，从各个方向照射下来，将废墟照亮的如同白昼。

废墟就这么打开了，几乎没有任何遮挡的暴露在了这个世界面前。

最坚韧的薄膜被撕开定住，柔软的内里——那些灰蒙蒙的雾气却没有逸散出去，哪怕震荡的再厉害，也始终牢牢盘踞在原本的位置，和外头的空气界限分明。同时，它的表面也在缓慢的硬化、定型，如果没有其他干扰，也许很快就会生长出一层新的薄膜！

真是一种神奇的存在。

但很可惜，攻击者显然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又三秒过后，无数炸弹从裂口中飞了进来！

炸弹和铁志南想象的不太一样，没有冰凉的金属质感、没有冷酷的军工外观，反而都是大红色或姜黄色的喜庆涂装。至于形状，就更加不正常了。

大红色的，外观又粗又糙，带着鲜明的魔兽世界地精风格——空气动力学什么的滚一边去，火控、导航之类的更是提都嫑提，炸炸炸就完事儿了！

果然，这些地精炸弹良品率极低，很大一部分在空中就炸成了一团团的烈焰浓烟，甚至有几个还没有飞进灰雾区域就提前炸了……只有不足一半落到了地上。地精炸弹可没有空爆加成，落在地上才有完整的威力，提前爆炸的就只是烟火而已。

可是，架不住它数量多啊！而且，地精出品，也许会走火空爆，但绝对不会哑火，保证每一个都会炸！一波饱和犁地之后，铁志南看到，石桥前方的地面足足陷下去了一米！

真·天高三尺。

而姜黄色的……却是符纸，常见于各种野路子道长的作法场面，或是僵尸的脑门上。铁志南本以为这个真的是用来辟邪、净化的符纸，结果……它炸得更狠、更烈！

如果说地精炸弹只是物理+火焰伤害，这个符纸的爆炸效果可就高深多了。场面上是没有多惊人，但符纸爆炸之处，周围的空间就像是塌陷了一般，一切消失，变成完全的真空——不管是碎石泥土，还是地精炸弹弄出来的火焰硝烟，还是空中无处不在的灰雾……通通被彻底湮灭！

原来这符纸才是杀手锏。

铁志南眼睁睁看着一张符纸从面前飘落下来，轻飘飘没有一点重量，像是秋天的落叶。呃，好吧，这不是说它飘零孤寂的物哀之姿，而是……它下降的有点慢，铁志南看到了上头的“符”。

符纸，自然是要画符的，没毛病吧？

画符用的……朱砂、黑狗血，还是什么黑科技纳米量子材料？正回忆着前世看过的影视剧情形，那符纸刚好翻转到了正面……

噗！

食屎啦你？

真的是这个表情包？

娘嘞！好好的爆炸符纸，居然画……不对，印……鬼知道它是画的还是印的，但怎么会是这玩意儿！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沙雕化，铁志南整个人又不好了。愣愣的看着符纸上的那张脸开始往前探出——这玩意居然还是动图！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哈利波特》呢！

眉毛上挑、鼻子皱起，脸往前探、下颌前倾，牙齿逐渐龇开……然后，嘴里喷出了莫可名状之物……噗！

表情包炸了，噗的一声，和之前看到的其他符纸炸弹一样。

面前大概有十米左右的空间直接变成了空洞……这个范围，本应该是可以覆盖到石桥上，也就是铁志南所站位置的。但铁志南不知道是憨大胆还是想追求刺激，抑或是对回收站有足够的信任……总之，他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回收站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当这张符纸炸弹炸出来的空洞，扩张到铁志南面前，准确的说，是扩张到石桥最前端的位置时，却是突兀而诡异的停了下来——或者说，爆炸并没有停止，那个黑洞依然在按照固有的节奏在爆发、扩张、湮灭……但一切，都在石桥之前的一层看不见的平面上消失了。

就像是，从一个爆炸现场，直接切出了一个完全静止、停滞的空间！

“站长，这是基地的维度级防护，无论外界的动静多大，只要不出动和你同级的权限，就完全无法影响到这里。”回收站乖起来的时候，情商还是很高的，知道自动给这些小问题做出解释。

“这里是……更高的维度？我现在就像是……在看一个屏幕，或者看3D电影？”

“可以这么理解，按照站长的知识库存中的‘屏幕’、‘3D电影’概念，面前的场景与之有4 5%-70%的相似程度。”

“所以，你把外界都变成‘银幕中的场景’？”

“很抱歉，并不是。屏幕和现实，要说到底哪个是更高维度，其实没有一个确定结果的。如果把外界银幕化，需要的能量太高，所以，其实我们才是屏幕中的影像。只要外界不动用高等级权限，他们就无法接触到屏幕本身，而常规的攻击，绝对不可能伤害到屏幕中的人。”

“他们能不能看到我？”

“近距离、或者有专门的透视技能/权限的话，看得见。如果只是肉眼，现在有大量迷雾、硝烟作掩护，可见度可以忽略。”

铁志南……有点懵，还有点不爽——虽然没听懂，但搞了半天，我才是银幕中被围观的对象？不爽！

算了，互相围观就是了……至少这爆炸还是挺炫酷的。

就是单调了些，连BGM都没有。

刚想到这里，耳中突然响起了震耳的音乐声……旋律有些熟悉，好像是前世的经典交响《自新大陆》！不过用的乐器……唢呐？钢筋做弦的贝斯？

够躁、够嗨，这玩意儿，其实是《占领新大陆》吧……不过，我刚想到BGM，就来了BGM？

“站长，外头一直有的，之前隔绝了声音……”

“你！偷窥我的想法？”

“冤枉！刚才你是自己说出来的……”

铁志南收起了剑。

也许是孤单了太久，不小心就会自言自语了吗？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往后退了几步……虽然声音、影像相通，可铁志南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这种剥离出去的状态，很干净、很通透，但也有点冷。

他无意识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可是，不这样的话，自己又能做些什么？解除防御，然后基地被炸平？还是直接冲出去？人很有可能还是炸不死，但还贷款式的不死属性，带来的后果搞不好“生不如死”，重伤失控，接着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控制起来当成小白鼠研究……

唉！这时候，要是有个妹子抱一抱就好了。

想起来回收站里休息的两个妹子，铁志南心中才稍稍有了一点温度。再看外头还在持续的轰炸——那些地精炸弹、那些“食屎啦你”符纸，突然就不香了。

一切索然无味。

回去吧……铁志南静静的呆了一会儿，等到这一轮轰炸结束，转过了头。

然后，他听到了无数此起彼伏的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