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又一遍的Action/Cut，张老太太时而长击披挂，时而贴身短打，忽又换成擒拿缠抱，一不小心又变成了妖娆魔性的异域手法……鬼知道一个老太太是怎么跳出这种天魔一般的妖娆舞姿、同时还拥有顶级攻击力的，反正她种种套路技法信手拈来，全是高档货不说，还每一轮都不重复。

当然，不同之中亦有相通之处，比如台词，比如……每换一路招式，张老太太最开始的动作都极为生硬、迟缓，但几个来回之后都会迅速熟练起来。还有，她竟是始终没用技能，或者说没使用可以观察到的技能。

不过嘛，说起这白板格斗的功夫，铁志南还真没怕过谁！

理论上说，他的体质、力气及各方面身体素质都被张老太太碾压——没说错，一个年轻小伙的身体素质被老太太碾压，在全民系统的时代，这还真不是什么怪事，更不是什么脚踢敬老院的恶劣行径。

另外，张老太太的伤疤都是画上去的，也许身份特殊，一辈子都没有真的动过手打过架，但她好歹是传奇级别的大佬，六核十二线程的身体素质强化，除了年龄之外的所有属性都比铁志南强了太多。而技法，铁志南掌握的也只是最基础、最通用的白板技能，张老太太随便用出来的都是高等级的招式，技巧更精妙，力量的利用效率自然更高。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打不赢铁志南。

虽然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基础白板格斗技术，但丢掉其中有关美感、有关防御的因素，再加上铁志南莫名其妙的丰富经验，打起来竟是有来有回，甚至在老太太尚未熟练的时候还可以碾压她……而等她熟练之后，铁志南因为衣服破烂，能量也恢复了差不多，再耗上几下就能够憋出一招孤注一掷……

张老太太总能险之又险的避开孤注一掷。铁志南怀疑她用了技能，但没有证据，反正每一轮躲完技能之后，她都会切换不同的套路，便也乐得这么耗下去——过程中多少能偷学到一点儿她的高档招式。

至于危险么，回收站没发现回归通道有问题，自己的体力、血条也没下去多少，暂时不用担心。

传奇级别的陪练，这机会可真的很难得。

不对！我怎么感觉……我才是陪练？不知多少轮过后，铁志南才突然警觉过来，再想一想周围的长枪短炮……

我被演了？也不对！应该不是被演，而是陷入了某种异常的场景之中。

这种感觉，居然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经历过！

好吧，忘却的记忆之中，自己应该真的有很多经历，这点小事不足为奇；而脑袋里偏偏另有一个声音，又说这熟悉感并不遥远，显然是近期的事情……

“梁玳？”

又一次孤注一掷被躲开，眼看着张老太太又要喊出那一声“Action”，铁志南突然就问出了这么一句。出口之后他便有些后悔，这个传奇级老太太，和被剥夺了系统、禁锢在孱弱身体中的梁玳，能扯上个什么关系？

可面前这张老太太闻言，动作竟是一僵，显然二者之间并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但也只是稍稍一僵而已，几乎瞬间恢复，接着便是……

“Action！”

张老太太打起了太极……至少看上去很像太极。

铁志南依然是老实巴交丑陋又粗糙的一剑直刺。可别说什么手持利刃欺负手无寸铁的老人这种话——他才是被欺负的一方，委屈的想哭。

力量、招式都不足的情况之下，只有想尽办法在最合适的时机击中最脆弱的位置，才有一点获胜的希望。铁志南这一剑瞄准的是张老太太的左边肩窝，从现有的姿势和速度来看，这一剑从刺出到击中的时间之内，她可以画过两到三个圈圈……

别问什么是画圈圈，铁志南可不懂太极，只知道画圈圈。

根据表面的动作轨迹，计算可能的物理碰撞……中途剑身会被侧面剪切方向的力道击中四到六次，最后还是会偏开，大概率打空，小概率可以击中她的侧肋位置……系统时代的白板格斗，就是这么枯燥无趣，一切尽在数据、公式之中。

基础款和高档货的区别在于，铁志南现在差不多只有在草稿纸上手动计算的速度，顶多有珠算的水平，而高档技能配合六核十二线程的强劲系统……大脑，对招式的计算速度至少也是矿卡这个级别。

正常情况下，对铁志南这种等级来说，计算速度总要比完成招式的速度要慢的……所以铁志南白板无敌的根源，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攒出来的（挨打）经验！

心底默默的抹去了“挨打”二字，继续用浩如烟海的经验欺负面前这位计算很快但身体反应略有些跟不上的传奇大佬。

传奇大佬的太极比想象中厉害了不少，一剑过去，就像是打进了碎纸机，途中至少遭遇了几十道混乱的螺旋劲力，方向横七竖八，大小、速度全无规律，像是高速运转的湍流……铁志南早已烂掉的衣袖彻底成了流苏。

嗯，衣服再烂，也不会脱落掉哪怕一根线头，回收站实习站长的特权就是这么豪（蛋）横（疼）。

然而，奇怪的是，老太太的拳路看上去复杂精妙，但其中蕴含的力道明显不足，在之前那些循环中，她可全都是一上来就全力猛攻的！

对铁志南来说，每一轮开始的几招虽然漏洞最多，但力量也最猛，如果要正面硬抗，甚至要用十二成的力量才能吃住。所以铁志南也没想到，这力量最足的一剑……竟然中了！一拳正中肩窝，途中力量也只衰减了不到三成。

这是放水，明显的放水！

好吧，虽然对手放水，但铁志南还是连她的油皮都没能戳破……不过张老太太的血条到底是下去了明显的一截！对她的血条总长度来说，这只是九牛一毛，但好歹也是缠斗这么久造成的最大伤害了。

而且视觉效果还不错，她被一剑击退了十几步，并直接喊出了“Cut”！

这什么套路？说实话，铁志南有点糊涂，或者说一直都很糊涂。他接着又想到，如果这样子的话，也许孤注一掷的能量就能省下来了？

结果，接下来张老太太压根就没给他节省技能的机会——并不是继续猛攻或者用技能收割什么的，而是……转头就走！

周围那一圈长枪短炮自然也跟着一哄而散……不，是排着整齐的队列有序离开。现场瞬间变得空旷清洁，只留下一个懵逼的铁志南。

懵了几秒，也许是几分钟之后，铁志南才惯性一般追上去……但这次，传奇级大佬展现出了传奇级别的力量，一抬手，整个队伍猛然加速，几个呼吸间就没了踪影。

我是谁？我在干啥？我要干啥？

拔剑四顾心茫然。

铁志南持剑在手，继续一脸懵逼。

好久好久，他才想起来询问回收站废墟内的情况——基地完好无损，废墟被犁了一遍……还是废墟。所以，家里头没事。

铁志南决定继续追出去，至少也要去查探一下情报，虽然四处都没有人，不知道往哪追。

先整顿一番精神，把想不通的事情暂时丢开，再随意挑了个方向，认真谨慎的走了过去。

街道、城镇、或者说营地一片寂静，完全看不到人影，也不知道那些探索者、研究者什么的都去了哪里。铁志南瞪起洞悉之眼，把面前这的街道扫视了一遍。

洞悉之眼不能透视，有限透视系统的猫眼解析也不适合用，但可以尝试着看眼前有没有血条……不管有没有用，至少用了技能之后，心里头会安心一点。

确认了眼神，没有人，至少视野里没有人。

这条街是第一次偷偷出来看新闻时经过的，当时还很热闹……其实也不算热闹，街道上没人，只不过是隔上一段时间有人巡逻而已。

现在，巡逻的都没了。远远看去，建筑上、路面上都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再厚一点就成寂静岭了。

许多建筑外的屏幕也附了一层灰，但屏幕大都亮着，一部分居然还在播放视频。

气氛愈发诡异起来。

铁志南小心靠近，确定没人。

无意识的找到第一次出来看的那个屏幕，果然还在播放着新闻。

“8.26大爆炸遗址的搜救工作遇到重重阻碍。

因为工作失误，大量污染物质泄露，导致部分工作人员出现幻觉，声称救出过幸存者。请各位观众不要听信、散播有关谣言。

截至今天下午14时30分，我们的搜救人员依然没有发现以完整身体形式存在的幸存者，获救的灵魂数量也停止了增长。根据专家推测，爆炸现场可能已经不存在任何生命迹象。

按照《重大灾难事件处理条例》，72小时的缓冲期之内，如果没有进一步发现，前线部队将代替目前的救援、研究团队，对涉及污染的区域进行全面的净化、保护……”

前线部队……不就是张老太太所在的势力吗？想到了那一波炸弹洗地，铁志南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净化”、“保护”到底是啥。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虽然基地无恙，但这一轮顶多算是试炸，谁知道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多、更狂猛的轰炸？

不过……似乎也没啥，人没事就没事。大不了等他们炸完，彻底清理没人理会之后，再来重建就是了。

铁志南当即决定回到回收站宅着，外头这些乱七八糟的……老子不管了！

话不多说扭头就走，拐过一道街，突然就看到前方墙角有一坨物事，颇有些眼熟，铁志南吓了一跳！

小心走过去，这是……服务机器人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