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里的交锋显然很辛苦，武紧看上去身心俱疲——铁志南很容易就想到了上辈子在新闻中看到的那些躲在床底、衣柜，甚至躲在窗外空调外机上头瑟瑟发抖的裸男形象。

强打精神跟其他两个大佬客套了几句之后，他才有些不情不愿的转向铁志南，随意开口道：

“自己人，客气话我不说了。总之，欢迎加入‘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大家庭。”

他抓了抓头，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沓文件丢了过来，接着便往桌子上一趴，声音又含糊又不耐烦，“拿去自己看，有什么不懂的问旁边这个机器人，或者随便谁……反正别来烦老子就行，老子很累，要休息。放心随便问，没什么要保密的。”

剩下两个大佬也坐在原地暂时没走，正饶有兴趣地盯着铁志南……手里的文件。

铁志南随意翻了一番，本以为是个合同，格式也像，满篇的条约、协议，但他没找到甲方、乙方。

所以这玩意儿，更像是个法律文件？他把目光转向旁边的机器人。

“达成利益交换合约之后，获胜者的主张会自动获得四臂天平的认可，系统相关的内容会自动完成。”也不知道它是反应变快了会自动理解问题，还是接着之前的话题讲述的，跟铁志南想要问的问题刚好对上：“接着，理论上他们会通过脑网自动下发通知……目标无法连接脑网的情况下，会采用人工方式。”

“所以，这玩意儿，是个通知？”

合同和通知，两者之间的差别可就太大了……好吧，虽然很多时候，很多所谓的合同、协议自带霸王属性，实际效果其实和通知没什么两样，但它至少在理论上保留了一定的自主权！

什么是通知？举个例子，当你出生时，整个洛丹伦……啊呸，是整个社会体系中会自动接受你的身份信息，之后再发给你一个小本本，上头记录着——你是人类，性别是男/女，父母是XXXXX，身份编号多少……

总之，没得选择，也不需要询问你的意见，才是通知。

那合同呢？

“喝吧，这是兽人的命运！

那么，狗蛋，代价是什么？”

或者……

“我应该早知道的，这把剑被诅咒了！让我们赶快离开！

该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甚至包括老朋友你在内！我愿意承受任何诅咒来拯救我的家园！”

这些就是“合同”……好吧，其实也没得选。

铁志南翻开这个“通知”，开始仔细阅读。

“1、铁志南无条件将系统的所有权移交至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铁志南拥有租赁、使用该系统的权利。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将根据系统属性、适配性等因素综合考虑，决定铁志南对该系统的使用情况以及释放权限。

2、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有权运营、处理该系统相关的一切权益问题，无需经过铁志南同意，且不予分配收益。

3、和第三方发生系统主权纠纷时，铁志南必须全力协助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所产生的消耗由铁志南承担。

4、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可以在认为合适的情况下，对该系统进行备份、拆解、分析，产生的子体、复制体可授予他人使用，视为‘为人类创造更大利益’的手段，而不是侵权。铁志南无权反对。

5、为维护铁志南个人生活的幸福体验，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将指定铁志南的工作时间以及定期退休计划，届时将完全收回系统，铁志南不可继续使用，也不可宣称自己和该系统有关。

6、即日起，铁志南不可与任意其他组织单位发生系统方面的合作，不可租用其他系统，不可对其他单位透露该系统相关的任何消息。

7、铁志南在任何场合、任何环境下，不允许发表对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的不利言论。违者将处以禁言、罚款、拘留、抹杀不等的惩罚。

……”

之前只是看了下格式，现在一看这内容……铁志南瞬间就火了，把这沓破纸往桌子上一摔，拍案而起。

“我要一个解释！”

“四臂天平就是这个时代的‘解释’，它的认可，就意味着一切和系统相关的部分都成了定局，无法修改。”机器人继续慢悠悠解释着，似乎还是继续之前的话，但恰好又对上了铁志南现在的问题，“通知内容的好坏我无法分辨，建议你询问旁边两位大人物，按照习俗，他们以及身后的单位因为你的存在而获得了很大的利益，他们会很乐意借此机会指点你一番以偿还人情。”

“人情？”铁志南一愣，这失败者，反而欠了人情？其实他只是不爽这个通知而已，反正也没打算执行。

不管是背后的四臂天平还是前台的人类发展联合会，显然都没有管辖回收站的权限……而且自己身上么有绑定系统，哪怕它们真的可以强制执行这个通知，也搞不到自己头上！

气完之后，心中淡定，表面更气。

他冷冷的对着不知机器人还是两个大佬问道：“既然有大佬欠了人情，那我留着以后关键时候用不是更好？”

“人情不是这么用的。”武紧趴在桌子上，幽幽叹了一句，“现在屈尊给你解释两句，用好听的说法就是还了人情，大家和睦友善嘛……要是你以后真的遇到事情找到他们头上，不管大事小事，那都叫不识抬举！”

张文枯和老板娘都很淡定，同时耸了耸肩，显然是对武紧的说法表示支持。

“好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张文枯和蔼地说道：“四臂天平最讲平衡，至少是他们规矩里的平衡。所以，不要只看到一部分就下结论，看完了所有条款再说。”

“对头！前边限制越多，后头的收益越好！”老板娘也补充道：“别光看那些套话，都是虚的，他们搞管理的都是这鬼样子，看一看骂一骂就行了。你要重点关注里头的数字，效益、年限、等级什么的……”

铁志南气哼哼的，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人类生存发展联合会授予铁志南‘终身国宝级待遇’，任何情况都不可取缔”这个条款。

其中还有一条“在系统相关的事件之外，一切行为免责。”

没实权，有地位，忽略掉前头那些恶心人的条款，这一点还是不错的。

“这句……是不是说，不管我怎么样，接不接受这个通知，哪怕我现在就掀桌子骂人打人，只要我不用系统，就屁事没有？”

“小伙子，这是通知，不是合同，它已经成立了，是不可能不接受的。”张文枯说道。

“我不觉得你能骂得过我，不管你用不用系统。”老板娘撇着嘴来了一句。

“我也是，不认为你能打得过我，不管你用不用系统。”武紧也跟了上来。

“免责不是无敌，如果你被打、甚至被杀了，它是无法保护你的。”还是服务机器人最实在，说话虽然不好听，但立场似乎是稳稳站在铁志南这边。

但接着，它又说道：“而且，现在一切都和系统挂钩，系统相关之外，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比如说这张桌子，被老板娘和武大宗师以白板的力量打碎了内部构造，但张总用技能将其修复了回来，其中就涉及到了系统。虽然没什么实质关联，也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你要掀这张桌子，就相当于已经被卷入系统相关事件了。”

好吧，这说法真的很无敌……

“对了，你的系统呢，怎么还没有连上脑网？”武紧突然直起了身，眉头微微皱起，接着，他很快又趴了回去，“差点忘了你是原生人……没事了，等会自己去联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联网就行。要是真不方便，直接用一下系统技能，四臂天平会自动给你识别、分类。”

“心疼了吗？小伙子你大可不用担心。”张文枯和蔼的劝慰道：“通知上说得很严格，但实际上几乎都不可能执行的，那些条款只是防止有人作恶、犯罪而已。除了要听从他们人类联合会的指令之外，你原来是什么样，现在、将来都还会是什么样，不会有多大变化。”

“每个成年人都要经过这一遭，毕竟天下系统太多，如果没有有效的管理，这世界早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你别看我，我们前线部队，限制更大的……”

老板娘挖了挖鼻孔，道：“我们‘提灯’倒是没多少限制。小伙子，其实我挺看好你的，你身上这股子叛逆劲儿跟我们气质很搭！可惜，我们现在太穷，拼不过他们……不过你可以等着，将来我们掌握解释之后，第一时间就能否了他们四臂天平的赖皮通知！你担心的一切都不再会是问题……”

光明正大的说出要造反、要抢夺解释权，老板娘作为提灯的代表足够嚣张。关键是，剩下两个官方人员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四臂天平的原则，提灯的行为符合规矩，没有触犯任何规定，所以只能用讲道理的方式来解决。”服务机器人适时给出了解释，看来它真的是很“善解人意”，之前不是运气好恰好对上。

“讲道理……”铁志南面色淡然坐了下来，一只手稳稳搂住任盈盈，另一只手抬起——竖了一根比老板娘整个人都要嚣张的中指，“但道理不是这么讲的！”

“无敌中指”发动！

“严肃点、别笑”发动！

“煽动之眼”发动！

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