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黯哑,却带着几分挥散不尽的柔意,落入楚嫣心间时,让她不自觉地心动起来。
“想…很想…”楚嫣心跳得厉害,竟不敢抬起头看眼前的人。她环住他的脖颈,埋在他颈窝里,心里柔软极了。
时纪的手指带着细微的粗糙感,他指间的薄茧擦过楚嫣脸颊时,带起了阵阵痒意,让她禁不住眨了眨眼睛。
看着怀中人柔顺的眉目,时纪手中的动作更是温和了几许,他抬手轻抚着她眼角的黑粒,眼中盛满了柔情。
时隔几日没见她,他恍然觉得自己与她好似分别了许久一般,止不住地想念。
如今他才明白,他对她不仅是简单的挂念,而是深入骨髓的思念。
楚嫣好似想起了什么,蓦地就抬起了头。
她顿了顿,心像是提了起来的不安,“子修哥哥,你的病症好了么?”
捕捉到楚嫣眼里的惊慌与担忧,时纪心中的柔软被轻轻触动,他柔声道:“好得差不多了,阿嫣别担心。”
这话一落,楚嫣扬起手臂,直接把手伸向了男人的衣领,她心疼地皱着眉,试探道:“让我看看,我才安心。”
语罢,时纪无奈一笑,就着她的动作,将腰封一解,掀开衣襟露出了胸前的肌肤。
时纪外表看似文质彬彬,带着书生的隽秀之气,但他的身体却和军营中的兵士一般强健。
每月闲暇之余,他都会去边境的军营中,与将士们一同操练。当初在京城时,他总会早起晨练,可自从来了霖州以后,他每日被琐事缠身,政务繁忙,有时竟然早膳也来不及用,就早早赶去了公堂,亦或是去霖州各县奔波。
旋即,男人坚毅宽厚的胸膛映入眼底。那结实中透着麦色的肌肤极为惹眼。
目睹眼前这一幕,楚嫣的脸顿时就红得彻底。
“现在不担心了吧?”
时纪眉峰微挑,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点笑意。
身形的差距,距离的拉近,使得男人身上的强烈气息将楚嫣牢牢地困住。
此时,楚嫣有点后悔刚才的举动了。
她伸出手将男人的衣襟拢上,还是刚扣上腰封,她的手就被他抓了去。
方才楚嫣解开腰封的动作,熟稔利索,完全不手生。一般而言,未出阁的姑娘中,没有几个是会解男人腰封的,当即时纪便有些疑惑。他唇角弯起,含笑的目光一直擒着她不放。
“和谁学的?”
男人的声音愈发暗沉,满含磁性。那温柔的声音一出,都不得不让人心头一颤。
他紧握着她的手,来回揉捏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带着点挠人的颗粒感,抚过她掌心时,漾起了阵阵磨人的痒意,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清烟姑姑家以前是开绣坊的,她爹在扬州是很有名的裁缝。我及笄之前跟着清烟姑姑学了几年女红,解腰封是她教我的。”
说着,楚嫣勾唇一笑,“大哥平日里穿的好几身衣裳都是我做的呢!”
语落,时纪恍然明白过来,旋即,他便问道:“阿嫣会替我裁制衣裳么?”
他的视线在楚嫣脸上来回逡巡,硬是要她给出答案。
楚嫣红着脸,小声道:“已经在做了……”
闻此,时纪的脸上终于浮起了绵绵笑意。他拨开她额前的发丝,仔细凝着她白净的脸蛋。
楚嫣只觉得面上又烫了起来,她扯了扯时纪的袖子,提醒了一句,“子修哥哥,快放我下来,大哥快回来了。”
时纪直接拒绝,“不放!”
“子修哥哥!”楚嫣脸色微红,羞赧地嗔了男人一眼。
“亲一下我,就放过你。”
男人的语气十分正经,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眉梢都不曾动一下。这般认真深情的模样,让楚嫣一时失了神。
想到每回被他欺负得“惨”极了的模样,她心跳得更厉害了。
这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就像丝丝难以言明的痒意抵达心间。止不住,忍不了,让她的呼吸都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不要,会憋死的。”
楚嫣垂下眼睫,红着脸不敢抬头。
她的声音又是那样软糯,带着让人难耐的娇嗔。
时纪眼中的温柔渐渐收起,漆黑的眸中带着十足的隐忍与克制。
“阿嫣~”
他低沉又磨人的嗓音响起时,楚嫣倏地就抬起了头。
在她毫无防备的那一瞬间,他捏住她的下巴,抬高,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次,没了隐忍,没了克制,只有他的一步步侵占。
楚嫣的最后一声哼唧直接融入了男人缠绵的深吻中。
微敞的窗柩畔。
知嬿和宋扬的身影被窗扇掩衬着。
“亲上了!亲上了!”
知嬿使劲扯着宋扬的衣袖,她压抑住嘴边的欢呼,整个人异常激动。
宋扬撇开眼,尽量忽视不远处的旖旎画面。此时,他的耳根比天边的红日还要耀眼。
其实知嬿拉着他过来的时候,他还有些迟疑。
跟在时纪身边这么多年,他早已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铭记在心。但当知嬿说起时纪与楚嫣之间的事时,他竟十分期待,所以便同她一起过来,做起了“偷窥”这种事。
果然不出知嬿所料,时纪当真吻了楚嫣。
男女之间的情爱真的会让一个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时纪还未遇到楚嫣之前,对情爱之事不屑一顾,从不把它当回事。
当初的他,性子清冷淡漠,眼中只有家国之事,满心满意都是他头上的乌纱。肃毅侯时迁为他的亲事四处奔波,忙得焦头烂额,但他却丝毫不在意,甚至抵触时迁为他做的安排。
宋扬曾经以为时纪这一辈子都会选择孤身一人,所幸他最终还是遇到了倾心之人,连往日倨傲冷淡的性子都转变了不少。
许是知嬿太过于兴奋,雀跃间竟狠拍了一下微敞的窗扇,经她一捣弄,整扇窗猛地被她推开。
旋即,木窗发出嘎吱一声脆响,知嬿和宋扬的身影直接暴露在窗外。
顷刻间,楚嫣惊得躲进了男人怀里。她觉得脸颊腾地一下就热了起来,随即便挣扎着要从时纪身上下来,迫不及待地要下地。
“阿嫣,你们继续!继续啊!”
知嬿讪笑一声,正欲拉着宋扬快速逃离。哪知却被时纪冷冷地喝了一声。
“知嬿!”
时纪不悦的声音刚落下,知嬿和宋扬有一瞬的失神。蓦然间,知嬿只觉得心下一慌,十分尴尬地对上时纪微红的脸色。
他眼中的温和倏地散去,无尽的幽黑像风卷残云般翻涌,黑眸定定地盯着窗外。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楚译和文简的交谈声陆陆续续传来。
趁着这一间隙,宋扬连忙将手中的油纸伞和包裹递了进来。
见时纪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知嬿便拉着宋扬匆匆离去。
书房的门推开之际,时纪及时松开了怀抱。
楚译跨进门槛时,楚嫣正红着脸站在时纪身旁。
见时纪和楚嫣的脸色都在泛红,楚译心下不禁疑惑。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好似被人扰乱的旖旎梦境,就连空中都散布着不可言喻的意味。
“子修哥哥,改日我去知州府找你。”
匆匆交代了一句,楚嫣便跨出了书房。
一时之间,书房内阒然无声。
“子修,你的脸为何那么红?”
楚译抬眸,端详着面前人的脸色。
时纪抬手抵唇,轻咳了一声掩去无措。
“无碍。”
闻此,楚译这才发现木桌上多了几样东西,最醒目的是那把油纸伞。
“这是静柔托我送来的。”时纪抬手将他面前的素色包裹递了过来,“还有这把油纸伞。”
话音甫落,楚译的目光不自觉地顿了顿,他伸手直接将那个素色包裹解开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时静柔当真为他做了白糖糕。
“白糖糕?”
瞥见麦色的纸包中装着的糕点时,时纪不禁惊讶出声,“原来静柔那晚在膳房忙活,是在做白糖糕。”
这话一落,楚译眼中浮动起温柔的涟漪。他将包裹和油纸伞收好,抬眼看向时纪,笑道:“让子修费心了,还劳烦你跑了一趟。”
不知为何,一想到时静柔与楚译之间的事,时纪总觉得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
“你和静柔见过面了?”时纪挑眉,不紧不慢地问道。
“嗯。”楚译淡淡地应了声。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时纪提起了不久之前的一件事。“春姨这些时日一直操劳着静柔的婚事,前不久就有不少人来知州府提亲。”
闻言,楚译微微一怔,开口时露着一丝慌张与急切,问道:“那春姨可有心仪的人选?”
仔细听着楚译说这话的语气,时纪察觉到了他的紧张与焦急。
旋即,他便知自己一直顾念着的事,是不争的事实。他叹了一口气,对上楚译焦急的目光。
“慎远,你喜欢静柔,对么?”
隐藏在心中多年的事,直接被自己的好友挑明、且被追问,楚译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开口回道:“是。”
应声时,楚译的声音明显在颤动,他睫毛垂下的阴影之下,藏匿的隐忍与措乱悄无声息地暴露无疑。
“若你当年……”
时纪刚出声,便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转眼间,当初的事已过去多年,若还埋怨过去,心中的悔恨只会越来越浓烈。
“我还有机会!”楚译坚定道。
他深知时间不能重来,但是他却可以确信当年的遗憾能及时弥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