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德鲁达此时的雨过天晴,厚实的乌云正笼罩了整个麦尔迪顿,闷热的空气总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压抑,如果不是晨钟刚刚响过,很难让人区分此时是上午还是下午。
中心广场上,不少学生、务工行商的人往来走过,即使天气不佳,生活依旧要继续。只是偶尔会有人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广场中央。
那里有着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对方穿着算不上特殊,甚至很常见,但长相却极为俊美,看上去不过刚刚二十出头,皮肤白皙好比女子,一头白发梳至脑后,打理得一丝不苟,这会正站在广场中央,闭目像是在感受什么。
那种奇怪的状态,与身旁来往行人相对比,自然显得有些突兀。
这时,广场西北角方向,一位鹰钩鼻男子,单手拎着一个黑布蒙着的箱子,正朝这边走来。他脸色苍白得明显,但精神却异常的兴奋,看向白发男子的目光极为恭敬。
“长老,我到了。”
“嗯。”
白发男子只是应了一声,发出的声音一种反差的沙哑。
没过多久,途径广场的行人也发现了不对,今天不知什么原因,聚集在广场上的人异常多,导致后来道路都有些拥挤。
不少有心人发现,那些聚在一起人,神色中透着一股‘怪异’,或者说看向四周路人的目光,有着一股病态的......贪婪。
他们聚在广场上,无形间以那白发男子为中心,其中算上鹰钩鼻男子,共有十人身穿血色红袍,所在的位置距离白发男子最近。
已经有敏锐的路人察觉到不对,开始撤离广场,甚至报告魔法兵队的人也有。
那些‘怪人’自然有发现,但却没有阻止,甚至那些‘怪人’投来的目光,带着一种戏谑,让人莫名心慌。
“人都齐了。”
白发男子睁开了眼睛,一双瞳孔妖异血红。
“仪式必须进行完,这一点不用再强调,至于形式......就在刚刚,我感受了这片大地,它依旧充满生机,承载一场血宴在合适不过。”
听到这话,场中‘怪人’都流出了疯狂笑意,这显然是他们最想要的。
白发男子双手抬起,交叉与胸前,呢喃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主宰与美貌的共存。
在凋零的季节重生。
蔷薇女神不灭的英灵。
愿您庇护圣徒回归。
让残灵听从召唤
让血暮笼罩大地
......”
伴随着他的呢喃,麦尔迪顿六个方向突然有炽白的火光直窜天际,仿佛黑夜中的烟火。此时要有人从高空俯视,便会震惊发现,这六道火柱连接在一起,恰好组成六芒星的形状。
闷雷在这一刻炸响,城中不知何时刮起了阴风,若远若近似乎有哭泣夹杂在风中。
一缕缕淡红烟气在城中各处升起,头顶的天空上,一张结痂般的血暮正在逐渐成型,如同一口大碗窒息般地扣下,整座城镇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囊括其中。
在那滚滚闷雷,银弧闪电衬托下,这一幕好似末日降临,路上的行人多数被直接吓得呆坐在地,神情僵硬。
“仪式开始,血宴开幕!这城中还有些不稳定因素,处理干净,记住我的话,血液的美在于它自然的流淌,让鲜血的芳香沁润脚下每一寸土地。鹫鹰,你就留在这守祭坛吧。”
白发男子前一句话是对周围所有人说,而后一句话则是在安排鹰钩鼻男子,等发布完指令,他的身形已经消失不见,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光阵。
那光阵同样是六芒星形状,仅有几平米大小,且在那六芒星中央,有团血色火焰在燃烧。
周边的‘怪人’在白发男子下达完指令后,便纷纷转身,看向了广场上还残存的路人。
血幕笼罩,彻底遮蔽的阳光,黑夜再次降临,广场中央一双双血目亮起,四周的温度都在这一刻骤降。他们在笑,如同恶狼看见牲畜,如同蝙蝠嗅到鲜血。
“啊~~~~!”
不知哪位女士的一声尖叫,如同宴会的礼花,像是告诉所有人不用在矜持,数十上百道身影顷刻间扑向众人。
“嗬吼~~~”
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在城中各处响起,魔法爆炸,尖叫,奔逃,哭喊,绝望这这一刻上演,滚烫的鲜血从路人经脉中喷出,再一次洒溅在这方土地。
有趣的是,许多吸血鬼在撕开猎物的脖颈后,只喝下第一口鲜血,便不会理会的随手丢弃,留下一个个捂着脖颈,在血泊中抽搐等死的人。
不同于其他吸血鬼的自由狩猎,最靠近广场中央,除去鹰钩鼻外的九人,则在感应一番后,化为血影默契分开,他们已经各自锁定好目标。
鹰钩鼻男子,或者应该叫做鹫鹰,则是扔下铁笼,坐于其上。他要看着身边的祭坛,同样也在等自己的目标。
轰隆~~~!
暴雨在这一刻穿过血暮,降临而下。
......
“所有民众进入校内!”
滚滚声音压过暴雨雷鸣。
布拉德里克门前两位老人严肃以待,雨水落在他们脸上,又顺着胡须流下,他们如两尊神明挡在黑暗之前。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没有选择主动迎击,在发现无法从内击破那血暮结界后,便立刻选择聚拢周边民众,此时他们身后校园内,以肖特导师与塞纳导师为首的学院师生,围成一圈,将普通民众护在其中。
即便很多学子此刻腿都在抖,但巫师的责任就是守护,亦如千年之前,他们每个人都曾为此宣誓。
哗哗~~~
混乱的场面逐渐平息,最后几名零散民众逃入校园后,远处的惨叫与狩猎声逐渐开始减小,最终安静到耳边似乎只剩下雨声。
‘黑夜’加上暴雨,让四周的能见度变得很低,越是这样,越让人心底发寒。
咕嘟~~
不知是谁的一声吞咽,在这诡异的安静下显得如此清晰。
啪...啪...!
远处有踏水的脚步声逐渐临近,三名红袍男子从黑夜中走出,隔着百米的距离他们稍微站定,似乎简单交流了什么,便见其中两人突然朝这边冲来。
“四等吸血鬼,当心!”
“顾好你自己吧!”
在两老头简短对话间,那两头吸血鬼已经冲到近前,恐怖的速度,在雨幕之中冲出了两条人形水道。
嘭!
水花炸开,来势凶猛的两头吸血鬼,像是撞在了一面水镜之上,身形被一股柔力弹退老远,水镜表面涟漪阵阵,映得后方两名老人身影一阵摇曳。
“嗬吼~~~”
被撞开的两人齐齐嘶吼,皮肤转瞬间化为青绿色,听着那骨骼血肉蠕动的声响,头颅变得斜长而畸形,瞳孔彻底扩散,导致双目看上去死红一片,四肢体均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
两头吸血鬼再次冲来,速度比于之前快了不只三层。
其中一头吸血鬼移动间,身后血气弥漫出一头血影怪物。另一个奔跑间则是分化出多道怪物身影,冲向不同方向,像是在寻找突破口。
面对这种情况,光镜中的老亚德并未有任何表示,只是伯特校长振振有词,像是在念着什么,周身衣袍随着魔法释放而鼓荡不止。
嘭!
地面出现裂痕,在二者距离相距不到五十米时,身附血影的那头吸血鬼骤然加速,凭借身体强横,率先冲到近前,硬撞在水镜之上。
那袭来的力道极大,似乎超出了水镜极限,顿时有一道道裂纹出现在水镜表面。
趁着这个机会,那血影猛然扑出,补上最后一击,水镜当场瓦解,而然还不等那头吸血鬼露出笑意,侧前方再次出现两位老者守护大门的一幕。
“心灵魔法?”
血影回归他略微皱眉,手中拿出了一件‘醒神’的魔器,可却发现自己并没有陷入幻境,也就是说四周的一切是真实存在。
想到这里,他那双血红双目又看向了第二面水镜,约么半分钟后,第二面水镜破碎,他的喉咙不由发出一声恼火的低吼,因为第三面水镜已然出现。
“这是什么鬼魔法!”
此刻他的那一位同伴,同样也陷入了麻烦,十多道分化出去的身影,竟然全部走散了,要知道他可是存在母体感应的,但即便这样也无法再召回。
“迷宫?”
那头会分化的吸血鬼没有在鲁莽乱窜,而是警惕地望向四周,已经不见另一位同伴的身影。
大雨不断,四周景物依旧是学院大门前,可说来奇怪,这来回不过百余米的距离,竟让他们像是闯入了迷宫一般,无论朝着那个方向,都能够看见两位老人守护的大门。
相比于这边的‘迷宫’战圈,此时真正的外界,一座长宽近百米的黑水阵法在不断流转光晕,旁边老亚德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融入大地的赤红岩浆。
大地之上热气升腾,那岩浆更是不受大雨影响,如同护成河一般,将校园内所有人保护在内。
那岩浆极为霸道,四周不断有低等血族冲向人群,每当这时都会有岩浆涌起,犹如活物一般,将其直接吞噬。偶有漏网之鱼,以肖特导师与塞纳导师为首的学院师生,便会施展火焰魔法给予阻击。
岩浆外围,仅剩的那位四等吸血鬼,正来回走动,他脸色很不好看,背后的红色衣袍被烧毁大片,甚至露出了焦糊血肉,显然是刚刚出手没讨到好处。
他这会已经有些后悔选择这个方向,这两个老头不仅魔法强悍,更出奇的狡猾,对方似乎很懂如何与吸血鬼战斗,刚一交手,两个老头便直接玩消失。
先是一人凭借阵法拖住己方二人,另一个则直接融入岩浆,根本就不打算硬碰,让他有种有力打不出的感觉。
“我看你们能拖多久。”
岩浆外围的那头吸血鬼虽然气愤但却也不傻,尝试过一次那岩浆威力后,他便不断算拼命,索性就这么耗着,让一些低等的吸血鬼不断骚扰,他不信对方能一直这么坚持下去。
......
城西法里尔古堡。
这里的战况要比学院那边凶险的多,毕竟这里也就法里尔子爵一位魔巫师,同时面对两头四等吸血鬼的围杀,以及数十头低等吸血鬼的偷袭,就算有云兽帮助,也是险象环生。
源混合魔法,云都战场,在地面铺展而开。
也正是凭借这一魔法的特殊,一人一兽在云间穿梭,才堪堪坚持下来。
此时栗色短发的阿利正在古堡三楼,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眼神中带着些许焦急,不是回头望向一扇紧闭的房门,那是蓝琪的房间。
从洛巫那晚离开,她将白色花瓣借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蓝琪还没有出来,不过她能够感觉到,已经快了,那种房间中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正愈发明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