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两天了。”
“两天……”洛巫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如墨，细雨敲打在琉璃窗上留下道道水痕。
“都已经过去了两天，怎么房间里还有股海鲜面的味道？”
“闻到啦，要吃吗？我现在就给你端上来，一直备着呢。”
阿曼杰嘿嘿一笑，在得知洛巫‘喜欢’海鲜面后，他这几天他天天备着一碗，以方便洛巫醒后第一时间能吃到。
“……不用了，这次我能得救还是要谢谢你。”
洛巫岔开话题，此刻他身体的伤势基本已经全部恢复，‘兽血药剂’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当然除了灵魂的创伤，毕竟能够治愈灵魂创伤的魔兽实在太少，就更不要提这种魔兽的精血，洛巫想短时间恢复，基本不可能，这也就代表着他至少半年无法使用魔法。
“客气什么，这次自救的方法是你自己找到的，我们也只是帮了些小忙。”阿曼杰笑着说道，依旧是原来那股实诚劲，不过看向洛巫的眼神却带着灼灼期待。
“答应帮你们制作药剂我不会食言，给我各一滴你们的血液吧，不用精血，让我分析清楚才能对症配药。”
洛巫主动提及，没有和阿曼杰过多客套，他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断然不会将自己的安全托付给之前的那点所谓的交情，在他的认知中，最好的交际手段就是‘价值’。
“不用再休息一下？”
“不用。”
“好，你稍等。”
阿曼杰匆匆离去，没一会就带着两半瓶血液回来。
洛巫嘴角一抽，“……真不用这么多，各一滴就行。”
“哎，没关系，多一些，探究得透一些。”阿曼杰实在道。
摇了摇头，洛巫也不再废话，接过血液，来到手术桌前，那里已经被清理好，各种需要的器材仪器已经摆放整齐，他整个人快速进入工作状态。
虽然此刻他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也清楚现在还不是问的时候。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天明时分，连夜的小雨终于停歇，手术房间的木门被轻轻推开，消失很久瑞纳医生重新回来，
此时实验桌上，两瓶绿色药剂刚刚调配完成。
“看来我回来得很是时候。”瑞纳医生笑眯眯的道。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将药剂交给二人，洛巫打着哈欠说道：
“我叫它们血毒药剂，目前我只能调配出二等吸……呃，血族所需要的药剂，再高的话还需要我进入书中学习。虽然等级低了些，但对于高等级‘调和药剂’的负面效果，还是有一定压制作用。”
洛巫的话表达的很清楚，他目前调制的药剂没法彻底驱除二人血液里的负面效果，但却可以压制，毕竟阿曼杰是一位相当于魔巫师的四等血族，而瑞纳医生的等级更高，高到洛巫暂时无法做出准确判断，同时心中更加警惕。
所以他要强调自己的价值，为二人提供一个预期，防止对方在得药后翻脸杀人，虽然这种事的概率很低。
“没关系，我相信洛巫小先生未来的能力。”
瑞纳医生开口表态，话语中带着深意。
二人拿到药剂后没做停留便离开了手术室，重伤初愈，又忙了一晚上，昏沉的疲惫感将洛巫包裹，本想躺下仔细思考一些问题，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直到急促的脚步与开门声将洛巫吵醒。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睡得还好吗？”
手还没有离开门把手，阿曼杰也是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地说道，从他那满是红光的脸上可以看出他此刻很激动。
“看来有效果？”
“很有效果！”
“那就好，所以你们打算……”洛巫话语带着一股试探。
“容我先冒昧地问一下，调配这种‘血毒药剂’的调配方法，可以……”
“很难！我知道你们问什么，但你也清楚，不同血族融合的魔兽精血不同，甚至融合程度也不同，这就需要一对一根据情况调配药剂，至于分析调配的那一套方法，就算我想教，你们一时半会也学不会，别觉得我在夸大，它甚至比炼金学还要麻烦。”
洛巫早就猜到它们会索要调配‘血毒药剂’的方法，毕竟掌握了这项技术，相当于掌握住了整个血族的命脉，这背后是无法想象的诱惑。
“这就麻烦了……”阿曼杰面色为难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
“所以，你们打算将我带入白蔷薇教廷？”洛巫语气平静。
“当然不会。”
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回答他的是瑞纳医生。
洛巫面色不变，对于瑞纳医生的‘偷听’他并不意外。
“洛巫小先生，我知道你此刻在担心什么，换位思考我同样也会担心自己的处境，所以我希望用尽量委外的方式来与你谈一场合作。”
“合作？”
“洛巫小先生，你应该知道掌握‘血毒药剂’这项技术背后的价值吧？”
“大概猜到一点。”
“那我说的再通俗一些，这种配药手段动摇了教廷对于血族的掌控。”瑞纳医生扯出一张凳子，坐下和声说道：“一旦被教廷发现，没有人能够保下你。”
“您是在胁迫我？”
“不，这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我在提供一次真诚的合作。这么说你可能会更好理解，我们和白蔷薇教廷……是敌对关系。”
洛巫这下愣住，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用惊讶，就像阿曼杰之前所说的，我们所持的信仰存在偏差。他们信仰‘血祖女神’，追求的是血之盛宴，纵欲超脱。而我们和他们最大的不同在于，我们懂得克制，就像我能满手沾血的为病人治病一样。”
洛巫诧异，“你们是如何压制嗜血欲望？”
“压制？”瑞纳医生摇了摇头。
“尽管我们尝试极力克制，但依旧无法抵抗对于鲜血的渴望，那种感觉……已经深入骨髓。”瑞纳医生点起一支香烟说道：“在快无法自控的时候，我们也会杀人，但相比于教廷那些怪物，我们只会杀一些罪恶歹徒，或者喝一些动物血液……”
“再或者开一家医馆，正大光明的解决这个问题。”洛巫补充说道。
瑞纳医生笑了笑，吐出一口烟，“你说的没错。”
“明白了，继续说说之前的合作。”
“嗯，很简单，我们一起联手瓦解教廷中的血族势力。”
“通过我那些药剂？”
“没错，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也能制作‘调和药剂’吧？”
闻言，洛巫眼神微动。
“看来我猜对了。”瑞纳医生笑道，观察何其细致。
“你是想借用药剂的力量，重新组建一股势力？”洛巫没有承认而是反问道。
“不，我是希望能够将‘调和药剂’以及‘血毒药剂’公布于世！”瑞纳医生眼神明亮道：“从此没有人会再受到约束，也没有哪个血族会去发疯的吸食血液，相信我满口鲜血的感觉并不好。”
“你想过没有，这么做会直接改变帝国的整个社会能力架构，甚至……会彻底惹怒魔兽。”洛巫不再客气的说道。
瑞纳医生笑容不变，似乎早就猜到洛巫的反应，语气依旧不急不缓的道：
“巫师刚诞生时，也有人说它冲击了文明体系，而今呢？这是同样的问题，以你的聪明，我想不用过多解释。至于你说的惹怒魔兽，呵呵，相比于内部的逐渐腐烂，多一种外部威胁反倒会让我们更加团结，不是吗？”
洛巫皱眉，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考。
“放心，药剂公开的任务交给我，不会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甚至知道你的消息。期间我会不断为你提供血晶，以帮助你更好的学习，你觉得如何？”瑞纳医生笑道。
“我似乎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你有！我说过，这是一次真诚的合作提议。”
洛巫嘴角微抽，“那血毒药剂你打算怎么公开，之前我说的话，你想你也应该听见了。”
“嗯……这倒是个问题。”瑞纳医生微微后仰，凳子前推离地，略微思索后突然道：“听说你打算考取帝都皇家魔法学院？”
洛巫看了眼阿曼杰，“没错。”
“那就好，按照你的计划走，到那时我会为你介绍一位朋友，他会成为你的助手，只需要在你调配药剂时带上他就好，当然，你可要努力考得上才行啊。”
洛巫眉头微挑，“你在学校也有人脉？”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怎么样，这样的合作不算为难你吧？”
“可以，但除了血晶还得给我提供各种实验药材，以及魔兽精血。”
洛巫内心清楚，他现在没有拒绝的余地，对方一旦将自己的情况告诉白蔷薇教廷，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说洛巫小先生，狮子大开口可不好，为你提供血晶已经很有难度，至于那些药材与魔兽精血，我只能说尽量，况且从中获益的……也不仅仅只有我吧。”瑞纳医生摊了摊手。
“好，不过提前说好，越是高级的调和药剂，所需的血晶量就越多，到时候别说我乱开口。”
这一点洛巫没有说谎，虽然他现在已经可以制作二级‘调和药剂’，可想学习三级，他至少还得砸入五颗以上的二等血晶。
之所以这么多，不是因为三级药剂有多么麻烦，需要很长时间，而是因为他必须将第二页剩余黑色折线全部‘标红’，才能进行第三页的学习。
这就仿佛过游戏副本，一个地图没有结束，就无法去往下一个地方。
洛巫已经发现，这整本‘规则之书’就仿佛是一部图兰女神发明‘调和药剂’的纪录片，尽管女神可以跳脱出时间限制，但原时间线上的时间空白他也必须填满。
这并非是一种无奈投入，相反洛巫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还有另一个理由，他可以系统的学习练金学，而且导师还是血族体系的造就人，千年前的成神者！
“放心，这一点我清楚，既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就算达成共识了，洛巫小先生。”
说着瑞纳医生笑着伸出了右手。
洛巫看了他一眼，最终伸手和他握在了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