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暖场的前戏落幕后,台下的各位老爷们却才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舞台上。
刘胖子此时也开始停止了进食,拿出丝巾将手、嘴细致地整理了起来。
李赟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环顾四周的情况,然后从众地等待着什么。
正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被帘幕遮住的舞台上的时候,春夜来里仿佛真来了一阵无声的风,吹熄了所有的灯。
众人眼前一黑。
可在有人“咦”之前,唱台周围亮起了一圈的烛光。
只见那轻纱帘幕缓缓揭开,一女子婉约而坐,身前放置着一架古筝般的乐器。
那女子,面带纱罩,眉如弯月,眼似晨星。头顶的簪子初看寻常,凝望如华。原来五只簪子分别指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加上烛光映照,瞧着像散发着光晕一般,盈盈,璀璨。
“嗯,这皮肤白,嫩,滑。发型中分,可以可以,这头发怎么盘的啊,真好看,很重吧?”李赟心里打量着。
胖子彷佛刚才没吃够一般,目瞪口呆,小嘴差点流出哈喇子来。但是双眼炯炯有神,目不转睛。
虽然那女子低头抚琴,但似乎众人的面相早已受尽眼底。
那女子浅浅一笑,眼神如碧波一样滑过一道浅浅的涟漪。
众人很有默契地等待着,不忍出声,因为怕打扰仙子奏乐。
当第一朵花瓣悄然落下时,那位如烟姑娘终于轻佻慢捻了起来。
霎时间,众人如临梦境,台上泛起了皑皑白雾。
如泉水一般的叮咚琴声由轻到重,由远及近,缓缓响起。
这春夜来的漆黑台下,仿若一片幽篁,众人只得在竹林里翘望那小溪边的琴声以及佳人。
李赟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总结道:“嗯,可以,这个春夜来会所,人才济济啊。不过有点冷,难道空调温度开太低了?我呸,这他瞄了个皮皮虾的怎么可能有空调。”
本想提醒下刘胖子把流到衣服上的口水处理一下,结果手刚伸一半却放弃了,打扰别人雅兴终归是不好的。
他没看到,我也没看到。
嗯,就这样。
抬头望去,舞台上不知何时落下了一阵桃花雨,片片桃花随律而舞。
琴声也在此刻变得急促,凄切。
也许佳人想到了伤心事,花落随人泪。
可真就有人哭了起来,春夜来的其他女员工成了群演一般,传来隐约的哭泣声。
而台下的众人,一改往前的贪恋、奢求模样,变成了事后圣贤,一个个面色端庄。
此刻,李赟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没有沉入其中,而是又将视线望向台上的如烟姑娘。
才发现,她身穿一身浅绿色纱裙,薄而不露、露而不透。
上面的锦绣花纹纹路看起来很美,质感很好。
这个世界的服装设计师眼光和手工很不错啊,改天好好研究一番。
突然,琴声急转如下,不再如泣如诉,只是如眼前想象中流过的溪水一般,情深、悄然、静入人心。
李赟心想,少爷我不是不懂音乐,朋克摇滚布鲁斯,随便来,不带虚的。
可我不懂这个世界的音乐啊。古风倒是偶有听过,但是精品少的很啊!
随着琴声渐逝,众人觉着,余音仍在心头。
不知那位大老爷回过了神,第一个两手不停地拍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喊道:“妙极。妙极。”
其余诸位,也跟着赞叹了起来。
在一众赞叹声中,那一圈蜡烛也快燃尽,悄然挨个熄灭。
灯火消逝过程中,如烟姑娘却悄然起身,万福完后,隐隐遁去,不知归处。
当那唱台四周最后一根蜡烛熄灭后,整个春夜来却又明亮了起来。
众人四顾环望,不见心中那位仙子,顿时又失了兴致。
此刻,一名右边长有媒婆痣的大妈登台道:“诸位大小老爷,刚才可瞧见了我春夜来的压箱底儿了吧,怎么样?我沈妈妈没有哄骗你们吧?诸位爷,可算尽兴?”
众人唏嘘道:“好你个沈妈妈,有这样的仙子,为何不让其早日登台,我等是那种没有眼光的人吗?怎么,怕我们不捧场还是怕我们抢啊?”
“哈哈哈哈,这位兄台,性情中人,性情中人。”
只见那沈妈妈甩了甩红手绢,嘤嘤道:“哎哟,我的大老爷,您可冤枉我了,这如烟仙子先前可是说了,怕自己学艺不惊,扰了各位爷的好梦。这不才刚闭关修炼两年半完毕,就出来给大伙儿品鉴品鉴,你们说,咋样啊?”
后排的观众热情道:“好!甚是秒极!”
不过又有人催促道:“沈嬷嬷哟,您可别拐弯抹角了,赶快说说,怎样才能一睹那如烟姑娘的芳容,还有秉烛夜谈呐!”
“这位爷,别急嘛。须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呢。我这不正准备讲的嘛,真是的瞧你猴儿急的。”
“嘿嘿嘿”
“哈哈哈”
“诸位,想必各大老爷都是有备而来,可是,今晚的规矩可不太一样了。”沈嬷嬷直白道:“这如烟姑娘,这些年来,可谓是专心于琴艺舞艺,只是这诗词方面嘛,却有所遗憾。所以,今晚花落谁家,不再是价高者得,而是希望各位大老爷,能够诗兴大发,为曲赋诗,那位让如烟姑娘称心了,那位就是如意郎君了。”
这下,台下的悲喜参半,一下喧哗了起来。
悲的是带够财却无半点才的,喜的嘛,则是高兴带了“枪手”朋友的富家少爷。
李赟面无表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点想笑:“切,老套,老掉牙。”
可没曾想,旁边的胖子急了:“哎哟喂,赟哥啊!救救我吧,我这费尽心思从家里边逃了出来,酒不敢吃,吃了怕回去被发现。可这秉烛夜谈错过了就不能忍啊!你也知道,我就耍刀还行,舞文弄墨可真就差了点火候啊!”
李赟瞥了眼那口水滩,假装皱眉道:“这,明德老弟,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大病初愈,过去周遭的事儿,这别说遣词造句了,你让我背点名句我都不一定能行啊。”
刘胖子黯然一笑道:“哎,也是,我倒数第一找你个倒数第二,真是瞎子画虾子。”
李赟心想,不就是个会所嫩模嘛,何苦呢少年,要知道这玩意儿可是跟连锁店里的食品一样,卖的是包装,外在嘛。
不过,一想到店里需要些资金重新起航,而眼前这位“好兄弟”又貌似出身富贵人家。虽说利用朋友和买卖诗文有伤文人风骨,可是,李赟还是有点小冲动,决定先帮他度过一劫。
况且,李赟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古诗文到底是个怎样的发展现状。所以打算问问:“明德啊,说道这诗词,你可曾听说过李太白、杜甫、柳三变、温庭筠?”
“啥,赟哥儿,你是不是说梦话呢?”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锄禾日当午、日常香炉生紫烟、床前明月光、清明上河图……咳咳,这些?”
“哟,看不出来赟哥儿你还博学的藏了一手啊,嗯,我想想,没听说过。”
“哦,晓得了,晓得了。”
“不对,赟哥儿,你是不是有招,救救我吧,老哥,我不想铩羽而归啊,都这个时间点了,我再不回去明日可就真的挨揍了!”
“哎,明德啊,听我一句劝,琴棋书画诗词固然好,可这柴米油盐酱醋茶更重要啊。”
“哎,不是,我虽说书读的不多,但是这琴棋书画什么,又是柴米油盐的,可真不能让仙子称心的,你别骗我。”
“咳咳,明德,你误会,我是说,咱们出来玩也玩了,看也看了,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明个儿赟哥我还得去忙活我店里如何扩张生计呢。”
“这,赟哥,你可不能提起裤子不认人了啊,下次出来指不定是啥时候了,自打我从书院回来后,我爹一直逼着我练武呢。”说着,明德又露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李赟想了想,且不说之前如何,这刘胖子还是我来到明月王朝的第一个酒肉朋友,如今人家也请客让我见识了这明月王朝的会所了,要是不人之常情一下,自己也说不过去。
“明德,这确实是赟哥我为难了点,毕竟柴米油盐酱醋茶是我如今立身之本啊,不过这诗词歌赋嘛,刚才听玩如烟姑娘的仙音,也偶得一章天成之文,索性赠与你了。”
刘胖子用他那宽松的衣袖抹了抹一脸的鼻涕和眼泪激动地说:“哇,赟哥,我滴救命恩人啊!当年在书院要不是你给我借鉴了你的文章,我恐怕第一天就要被请回去了,呜呜呜,赟哥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