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桌上的陈红霞留给他的纸条上指引了他食物的方向以及告诉他中午不回家的事情。
陆风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今天要去赵磊家看看,在知道了妈妈当年始终没有搞清楚是如何被幸运女神眷顾才调到了县城的事儿后,他对赵华阳老先生以及赵磊老师已经上升到了崇敬的高度。
在那个年代里,社会的价值体系几乎崩塌,人们功利心极重,任何事情都会转换成等同价值来进行衡量。虽然经过十多的努力,人们的价值体系已经开始重新始构建,但那种价值体系的建成总要比毁坏来的艰难许多,但这些年里,终归是好转了许多。
陆风还记得,自己在高中的时候听说过一个案例:说是在一个小区里,一个老人骑车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小孩儿,但老人在看到小孩儿似乎没有什么受到大的伤害后,并没有停下等待小孩儿家长的意思,就要骑车离开。小区里的一个业主看到后,就拦下了这位老人,结果老人很生气,当场心脏病发作,在120到来时人已经不行了。老人的家人把这个拦车的业主以及小区的物业公司告到法院索赔,结果败诉,老人的家人不服判决,再次上诉后,法院维持了原有判决。
这个判决,对那些还存有正义感的人,是一个鼓舞,也是道德重塑典型案例。这个案例里所带来的信息量,一点也不比扶人被讹来的少。陆风还记得小时候曾经看过一个“扶不扶”的小品,路人一句“哥以前、开的是大奔”,让多少人笑出了眼泪。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赵华阳老先生帮自己家办了这么大一个事儿,还在后来的日子里和赵磊一起悉心指导自己。这些情意,让他不知道该怎么来回报。
“好吧,如果老妈和他们成了一家人的话,我会尽量不让他们生气。”陆风一边儿嘟嘟囔囔说着,一边收拾着餐桌。
“咳,老板,你可以给他们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呀?”小胖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恩,提意不错,但没有什么新意,更何况他们家的条件是很不错的。”陆风自小学起便是赵华阳家中的常客,他还记得赵华阳老先生家里那屋子里挂在墙上的书画、亮堂大厅和一看就很是气派的家具。而且,他也隐隐听起过赵华阳的书画在省内都是知名的,好多人都开大价钱来请他做画写字,但他却绝少答应。如果不是不差钱,想来也不会拒绝吧。
陆风直接来到了赵磊在县城中的房子,这是一栋小高层的建筑,赵磊老师的家在一层,带了一个小院儿。他对于这里可是熟门熟路,就算高中后不再跟着赵老师学习绘画后,只要是过节回家,也总要过来看下的。而且,他知道赵华阳老先生后来也搬到了这里常住,想必是上了年纪,身边儿少不了人照顾的原因。
“爷爷,大半年不见,你看起来又精神不少。”陆风一进开着门的小院儿,便看到了一脸惬意正端着一个小紫砂壶嘬着喝茶的赵华阳,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面色严肃的老头儿。
赵华阳正在为自己刚刚的一步妙着得意着,便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便看到两个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东西的陆风。
还没有等他放下茶壶和陆风说什么,他对面的老头儿长呼了一口气。“哟,你家里来客人了,那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呀。”说完,站起身轻快地走向小院儿的门口,路过陆风的身边儿时,向着他点头微笑。
面对老人的客气,陆风赶忙回以微笑,目送着老人离去。
赵华阳却是没好气地道:“杵在那儿干啥呢?”
“嘻嘻,爷爷,怎么好像今天心情不太好吗?”
“本来挺好的,你一来就不太好了。”
陆风有些诧异,难道是对自己拿来的东西不满意吗?难道这花的二万多,还不如过节时来买来的礼盒或水果么?
“想什么呢?臭小子,都怪你,那老家伙马上就被我将死了,你一来给了他一个借口。”
陆风这才知道,赵华阳对自己的不满来自何处了。马上笑嘻嘻地道:“嘻嘻,爷爷你的象棋水平已经是国手级了,还有人来你这儿找不痛快呀?”
“行了,快点儿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让爷爷痛快痛快。”
赵华阳的目光让陆风心里直发毛。陆风的象棋水平算得上极厉害了,最起码在四年的大学里,所战斗过的对手中,也只有邓辉有和自己一战之力,而自己的战斗水平,就是这个赵华阳给从小练出来的。
“好,好,我马上。”陆风一边儿说着,一边儿把手里的东西给放到室内的阳台上。
两人把棋子摆好,开始进行方寸间的厮杀。
陆风的象棋水平最是很好了,但说过可悲,从少年时代开始,他从来没有赢过赵华阳。
赵华阳只有两个爱好,一个是书画,一个是象棋,而且他有一个习惯——认真。无论是书画上,还是在下棋中,他都是一个认真的人。书画一道,他追求完美,在下棋的时候,无论对方的水平多高,他都是全力以赴。也就是这个原因,和他下棋的人是越来越少。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个找刺激的,还被陆风给搅了。
“快点儿、快点儿。”赵华阳连声催促着。
“哎,马上来。”陆风把东西放阳台后,便回到小院,和赵华阳开始摆子厮杀起来。
三十分钟后,一脸惬意正端着一个小紫砂壶嘬着喝茶的赵华阳,而他的对面,正坐着一脸严肃的陆风。
“爷爷,额!陆风你怎么在?”梅玫手里提着两大袋子蔬菜水果走了进来。
陆风仿佛听到了仙音,马上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赵爷爷,你有客人,我先回去了……”
“别想,你哪儿都别去,中午就在这儿吃饭,坐下。”转头对刚进来的梅枚道:“丫头,你来的正好,中午你做饭吧。”
“好嘞,你们好好玩儿。”
陆风本来对梅玫的出现满是感激,但这句话一说出来,却是让他大感沮丧,不由在心里道:好好玩儿?要是被玩儿的话,还能不能好了?
梅玫昨天生气走了后,对姑父打来的电话也是直接接断。但一个晚上过后,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儿。大约她对姑父和陆风母亲之间的抵触全来自于自己对陆风暗地里的爱慕,而这些,不应该是成为她可以任性的理由,每个人都有着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也包括她自己。
想明白了的梅玫,今天便想着到姑父家做顿饭缓解一下,没想到,一来便看到了陆风。
她进屋后也没多久,很快便端着一盘切成小块儿的苹果走了出来。
“陆风,怎么样?不是爷爷的对手吧?”
“哼,那是我没认真,更何况,无非小道尔。”陆风不想在女孩子面前失了面子,很是无所谓地道。
“唷,还小道尔?你小子还给我拽文是吧?你认真一次给我看看,真有本事,这把赢了我。丫头,你今天就来做个见证,看看这小子的小道行吧。”赵华阳一点儿面子也没给陆风留。
陆风的头上都冒汗了,现在他单车划炮加两个小卒,要想赢对面的双车一马全士象,怎么也是一个败局。正当他抓耳挠腮的时候,脑海里传出一个声音。
“老板,你要是想打败他也简单,把我放你上衣口袋里,摄像头对准棋盘就OK。”
陆风心里一喜,把小胖子给掏了出来,假装看了下时间,后放在了衬衣口袋里,并在小胖子“上、下、左、右”的指挥中,完成了视线调整。
“炮五平八、车六进七……”
随着几步棋后,赵华阳思考的时间开始长了起来。随着梅玫到来,陆风便如打了兴奋剂一般,棋力在短短一段时间突飞猛进,本来已经快要输了的一局硬是被他打和了。
五分钟后,赵华阳把手里的马一丢,愤愤地道:“这把算和了,你要是不偷的我车,你早输了……”
十分钟后,“你小子太阴了,怎么就能跳出一个马后炮……”
二十分钟后,“你能不能不要用卒子打败我,好丢脸呀……”
三十分钟后,再一局结束后,赵华阳把棋子儿一丢道:“算了,该做饭了,我去做饭去。”
连着三局,赵华阳只和了一局,却是输了二局,他怎么也没想到,梅玫一来,原来连着三局一把没赢的陆风,却是杀得他丢盔弃甲。
“现在结束刚刚好,六局里我赢三和一,怎么也算是赢了。只是这小子,怎么梅玫一来,马上便战斗力翻倍,该不是一开始就是想着讨好我才故意的吧?”赵华阳如是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