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鉴定结果出来，湖底死去的孩子，跟秋雅存在血缘关系，警方以故意杀人罪和遗弃罪把秋雅告上法庭，之后，警方对之前在爱米尔医院有过生产记录的女孩，全部进行了一次排查，里面有80%的女孩都表示在生产前曾经有一个男人打电话联系她们，想要收，养孩子。收，养的价格在三千到一万不等。由于涉案人员群体庞大，警方成立专案组对此次案件进行特别处理。

张瑶再次见到秋雅，是在监狱的审讯室里，房间很大，光线昏暗，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灰色的墙面上用红色油漆书写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据说这样的环境更容易击溃犯人的心理防线。

秋雅看上去似乎瘦了一大圈，眼睛红肿，脸色苍白，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挂在脸上，跟之前相比，秋雅憔悴了很多。

“当时我看她也在为怀孕的事情发愁，想着都是被男人伤害的女人，同病相怜，我就想帮她，告诉她可以一起把孩子送，养。”秋雅经过几天的折磨，已经学聪明了，现在警察问什么，她都会一五一十的回答。

秋雅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根据产妇的情况不一样，孩子的性别不同，价格也会有所差异，一般来说，第一次送，养给的钱会少一些，像张雪那样没有钱付医药费的，可以预支送，养费垫付，不过要算利息，不是很划算，最后到手只有三四千。像我不需要垫付，又是第二次送，养，就有两万。如果长得好看，能提供代孕的话，会多给两万，生男孩再加一万。”

在这场所谓的领养服务中，孩子就是商品，一切都是明码标价，陈莫听的后背发凉，不知道这些姑娘们，到底明不明白这场交易意味着什么，也许在她们的眼中，子宫不过是一个赚钱的器官，生一个小孩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根据以往的经验判断，这些孩子，运气好的会被送到偏远山区被人收，养，运气不好的可能会被买到国外，在地下室养大，成为一些反，人类研究的实验对象，或者变成有钱人的禁脔，终生饱受折磨。还有一些体质较差的孩子，连长途运输都撑不过就死掉了，然后被丢弃在荒郊野外或是喂狗，湖底的那些婴儿，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某些原因，疏于照顾而夭折的孩子。

这些孩子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娇小脆弱的生命，还没来得及体会世界的美好，就感受到了来自人性的恶意，好歹母子一场，她们于心何忍。

“张雪抱走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吗？”陈莫问道。

“什么！”秋雅瞪大了眼睛，显得不可置信，“是她抱走了我的孩子！”

根据之前监控内容，结合实际情况，警方怀疑张雪当时抱错了孩子，把秋雅的孩子误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带走了。一开始，陈莫还以为是两个女生商量好的，现在看秋雅的反应，估计她也被蒙在鼓里。

“张雪后来有回到你们租住的地方吗？”陈莫问道。

“没有。”秋雅摇摇头，“那天之后我一直没有见到她，还是警察找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她的情况。”

陈莫不再说话，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张雪不带走自己的孩子，反而要带走秋雅的孩子，抱走孩子期间，她又经历了什么，才死在湖底的？陈莫回忆监控里张雪抱孩子是的摸样，张雪当时那种满不在乎的动作，她知道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吗？?

回到警察局，陈莫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脑里的监控视频出神。他把其他的涉案女生分发给几个同事进行审讯，自己回到了办公室等待结果。

所有的线索又在张雪这里断掉了，爱米尔医院贩卖婴儿的情况持续了这么多年，没有被发现，证明罪犯有一整套完整的销售体系以才能完美的避开警方的视线。张雪是被秋雅邀请加入的，她的为人要比秋雅老实憨厚一些，估计是在生孩子后，良心发现拒绝配合贩卖活动，才出了意外。可以说，张雪是贩卖活动的一大变数，也是案件的一个重大突破口。

“我觉得，这些人贩子很可能是通过这些女孩子们交替运抱走孩子的。”李笑笑分析得头头是道，“你看，张雪的孩子在张雪离开后就失踪了，也许是其他人带走了，然后张雪运送秋雅的孩子，这样一环扣一环。她们成为医院和人贩子之间的中间运输渠道。”

张瑶不解的问：“这样多麻烦，不如让孩子的母亲直接抱出医院。”

如果孩子母亲自己抱孩子离开，既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又简单方便。

“母子亲情割舍不了的，如果是运送亲生孩子，有可能她们会后悔，那么就会存在变数。”李笑笑反驳道，“就像张雪一样，舍不得孩子，就成为了一个变数，所以才让警方注意到。”

产妇刚刚生产，是不会马上去育婴室抱孩子的，一般都会把孩子放在育婴室寄养几天，但也有很些产妇的家人舍不得寄养费，又想要早点见到孩子，这种情况下就会提前去育婴室抱孩子。

像秋雅这样的，孩子的母亲本来就在医院，拿着委托单接孩子，护士们就会联想到是家里人想要早点见到孩子，根本不会怀疑。只要产妇不追究，这件事就轻松蒙混过去了。

“现在让人想不通的，是张雪在死亡之前的这几天，到底在什么地方，遇到了些什么事情。”陈莫烦躁的说。

秋雅提供的线索很有限，罪犯的行动非常隐蔽，全程都通过电话联系，而电话号码也是黑号，找不到具体有用的信息。

咚咚~

门打开，一个警察把审讯资料放在桌子上，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结果怎么样啊？“李笑笑问道。

陈莫快速的把手上的资料浏览了一遍，长舒一口气，说道：“有一个女生说，叫她参与贩卖婴儿的是爱米尔医院的医生，叫张敏。“

这个女孩子年龄最大，应该是第一批参与贩卖婴儿的产妇，她遭遇跟秋雅大同小异，后来母亲重病需要钱医治，张敏就跟她推荐了这个办法，说是在圆别人当爸爸妈妈的梦想的同时，也可以得到一笔钱，救助自己的母亲。后来她还做了代孕，并且联系到了几个一样需要钱的同学参与收取中介费，算起来，她应该是这起案件最早的一批涉案人员。

“现在的女生真的心狠，自己生的孩子，说卖就卖了！”张瑶唏嘘的说，“换我肯定舍不得！”

“想法不一样，现在的学生，胆子大着呢！”李笑笑感叹道，“而且情况不一样，人被逼到一个境界上，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因为大家对于私立医院存在普遍的刻板印象，生孩子这种大事一般不会选择私立医院，所以一般不会专门准备医生负责接生工作。张敏是妇科医生，兼顾接生工作，可以说是最容易接触到产妇的人，大多数人对医生都会有一种依赖和信任，张敏可以利用医生的身份，了解产妇的情感状况，家庭条件等等，以此来筛选目标人物，游说她们参与犯罪。

张敏这个名字，对陈莫和张瑶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c市闻名的丧尸杀人案件的被害人就是张敏，还因此牵扯出一段三代人的恩怨纠葛，最后以院长夫人跳楼自杀而结束，可以说，张敏在警察局里也是无人不晓的人物了。

“张敏参与了贩卖婴儿，那么就是说张敏是交易的上线咯？”张瑶想了一想，说道，“但是张敏已经死了，你们说，人贩子会不会再找一个人作为上线？”

张敏死了，等于说婴儿的供货途径没有了，为了维持交易活动的继续，人贩子肯定是需要再找一个人来顶替张敏的位置。这个顶替的人，需要跟张敏一样能够随时随地的接触到产妇，要能够了解产妇的情况从而筛选目标，还要能够快速取得产妇的信任。

“如果你是人贩子，你门会找谁呢？”李笑笑看着陈莫，好奇的问道。

陈莫仔细的想了想，一字一顿的说：“我要选择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色，这个人除了能够接触到产妇，还要能够监视产妇的一举一动，以防止意外发生。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要能够接触到婴儿。”

人贩子是跟秋雅电话联系的，没有露面，却能准确知道秋雅和张雪什么时候生孩子，然后指挥张雪避开所有人抱走孩子，证明这个人有密切监视产妇的行踪。很有可能就是医院的工作人员！

妇科医生的工作比想象中的要忙碌，除了接生，还要看诊做手术，不可能时时刻刻关注一个产妇的动向，产妇生了孩子之后就会到转到病房休息，那么能够一直在病房徘徊，了解病房里产妇动向的人，就只有住医院部护士了！

陈莫和李笑笑对视一眼，嘴里同时吐出两个字：

“赵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