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小石头已经完全忘记了自我,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也一无所知。
其实在小石头被带到丑奴儿的刑房中拷问时,他便被毒打得昏迷过去。继而他便被那两名狱卒拎到了关押和他一同被抓来的其他囚犯的黑水牢里。
这黑水牢是整个地牢的第四层,是由一个巨大的溶洞改造而成的。这溶洞中并不开阔,相反十分逼仄,呈一个狭长的管形,只不过为了修建水牢,钟奇城的人已经把两头用玄铁栅栏封死了。
这黑水牢暗无天日,且其中有一条地下河流过,河水十分阴冷,若是打一桶河水到地面上,便能发现,这河水竟然隐隐泛着黑色。
人若长期泡在这黑水当中便会形销骨烂,所以历来这黑水牢是被用来关押死刑犯的。但是今天由于这一队囚犯惹怒了那贾姓牢头,便也被关在这里了。
小石头当时被两名狱卒一把扔进牢里,溅起一片水花。那打着火把的狱卒喊道:“起来看着点这小崽子吧!兴许还能多活个一两天,别让他在我们交差之前死了!”说完便扭头而去。
隐约可以听见他跟另一个狱卒抱怨道:“这狗日的丑奴儿,说了稍微教训教训就是了,谁知道下手还是这么狠。我看这小崽子八成是活不过今晚了。哎,这让我们怎么和贾头交代……”
水牢中的众人见狱卒将小石头扔进了水牢,赶忙聚上来查看,当先一人正是那在牢门口挨打的老人。
他们把小石头从水中扶起,借着微弱的火把亮光看去,只见他后背上一片血肉模糊,纵横交错的鞭痕深可见骨,有些伤口已经凝成了血痂,但更多的还是在汩汩流血。而此刻的小石头已然陷入了昏迷,摸一摸气息更是气若游丝。
这老人看到亲手养大的孩子命在旦夕,只觉胸口压积着无穷的悲愤,心中更是伤痛不已,惨呼一声:“我的小石头啊!”便瘫软下来,但两手却把小石头紧紧抱在胸前。
其他人也是一片惨然,“小石头,小石头”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倒是当中一个颇为壮实的汉子还比较清醒,见众人完全慌了神,赶紧走到老人身边道:“无怀老爹,您先别急,我们先赶紧给小石头包扎一下,兴许还能救回来呢。”
这无怀老人突然也反应过来,“对对对!我的小石头还有救!这孩子从小就命大!他还有救!”说着松开怀中的小石头,让那说话的汉子接了过去。
这汉子抱起小石头,找到了水牢中一处突起的地方,这是一块较大的方石,刚好没有被水淹没。
他将小石头轻轻放在这石头上,回头问道:“谁身上还有麻布?”
众人面面相觑,众人自从被抓以来,身上所有财物便都已经被抢夺一空,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麻布!
众人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只剩下些遮羞的衣服,但这些衣服也都是些兽皮所制,一时间都是不知所措。
“哲野大叔,我……我这件衣服还能用,您看行吗?”就在众人慌乱之际,一个细弱的声音怯生生地说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姑娘。
可能是赵德贞等人见他是个女孩儿,还是照顾了她,并没有将她身上的衣服抢去。
“多谢你啊,朵兰!你真是个好姑娘!等小石头醒了,我让他一定好好报答你!”哲野感激地说道。
那朵兰姑娘闻言红了脸,手忙脚乱地道:“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众人看她害羞,顿时哄堂大笑起来。在这黑暗的时刻,大家也终于体会到了一点温暖。
哲野这边却不敢再耽搁,赶紧用这件衣服尽力捂住小石头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他又将自己已经快要碎成布条的衣服拧了一条破绳,将朵兰的衣服紧紧的捆在小石头身上。
当哲野将绳子系紧的那一霎那,似乎由于绳子的压迫触动了小石头的伤口,他的手指蜷曲了起来,嘴巴微微地张开像是要发出声音。
无怀老人看到小石头对外界有了反应,大喜过望,一把紧紧握住小石头的手,喊道:“小石头?你醒了?孩子啊!你可算醒了!”说着竟又哭出声来。
旁边围坐的众人此时也都紧张地围上前来,急切地想知道小石头的情况。
然而这一番动静却激得小石头的情绪激动起来,他在意识中看到的那些青色气体实际上是他这些年来无形中练就积累出的巨量真气。由于他并不懂得任何修炼法门,部落中人也都是些普通猎户,所以他并不懂得如何引导这些真气。
但他天赋异禀,这些修炼出的真气竟然就在他的四肢百骸中不断积聚,如果没有这一番劫难,或许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发现自己身体当中的秘密,而他也可能顶多成为部落周边百里内闻名的好猎手。
但经历了这番劫难,鞭伤加上他心中的仇恨,终于将他身体里的这股强大力量释放了出来。
这些真气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使得他浑身上下突然变得异常通红,且周身滚烫似火,散发的真气向四周排开,竟一下子把围在他身周的众人推开到了半丈之外。
众人被推得跌倒在水中,待到爬起来之后都是一片愕然。有人起身后下意识地想上前查看情况,却只听得无怀老人一声大吼:“别过去!”
众人一头雾水,忙问道:“无怀老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怀老人道:“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不像个坏事。我当年听老一辈人讲,传说深山里一些成了气候的妖兽在受了重伤或是妖法突破的时候,总会有一些风雷出现。小石头这个虽然不是风雷,但是给我感觉和那个总有点相似。”
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问道:“但是小石头就是个小孩子啊,他怎么可能也修炼了妖法?”
无怀老人道:“我不是说小石头修炼了妖法,我是说他可能有某种天赋。这孩子从小就不简单,从我把他捡回来那天起,我就知道他不是凡俗。”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一时间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是啊是啊。你想当年大雪封山的天气,这孩子身上除了他脖子上那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之外,连一件肚兜都没有,就那么着被人扔在雪地里。换成其他孩子早就被冻死了,哪还能撑到被无怀老爹捡到。”
“对对对!就算不是天赋异禀,那也不是常人啊,肯定是有神仙护佑的啊。要不然就算不被冻死,也早被豺狼虎豹叼走了啊。”……
众人越说越觉得有道理,一时间当真都觉得这小石头是天神下凡,星宿转世了。
就在此时,小石头通红通红的身体突然渐渐平复了,只见他上身直着坐了起来。
众人呆呆地看着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紧接着,小石头的双手缓缓抬起,交叠到胸前,上下合拢握成一个圆形,他的双腿同时也盘坐起来,珈跌坐在了石头上。
他的身上有着无数的青红光点在游走着,但似乎都在按着某种神奇的规律。他的头发无风而动,神色此时已经十分平静。
忽然,众人感觉周身有风,像是从四面八方向着小石头的方向涌去。
直到此时众人才发现,不知道何时,这地牢的黑水上竟然升起了尺许厚的雾气,并且这雾气还在不断积累。而随着那刮起的风,这些雾气竟然也跟着向小石头涌去。
起初还是丝丝缕缕,后来便如云团一般,再然后竟然连那地牢里的黑水都涌了过去,将小石头包围在一团水墙当中,裹成了一个水球。
众人越发的惊异起来,都张大了嘴巴,一声都不敢发出。
那水球旋转着,且越转越快,这地牢里的风也越刮越大,竟然渐渐让人有站立不住的趋势。众人不得不相互扶持着,以免被带倒,但眼睛仍然盯着那水球一眨不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那水球已经由于高速转动变成了一个扁平的橄榄球型的时候,只听得水球中发出一声如同闷雷的大喝,水球砰地炸开,激得水花四溅。
地牢中以小石头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炸开了一道冲击波,站在他不远处的众人首当其冲,被震到了两丈之外。
那冲击波不光只波及这黑水地牢,还穿过那玄铁筑成的栅栏铁门,一下子沿着地牢的甬道奔腾而出,直至地牢的地上一层。
整个地牢中如同刮过了一阵飓风,更是响起了一阵如同爆炸一般的沉闷声音。
“嗡!”整个丙字号地牢都震动了一下,那甬道中的火把更是一瞬间都熄灭了。冲击波所到之处,不论是狱卒还是囚徒,均被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