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悦笙仿佛透过时间的轨迹,蜿蜒向了历史的回廊,看见了事物的真容,这或许就是他阅人无数而留下的本事。
东宫漓赫怔愣的看向曲悦笙,这些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因为姐姐一项孤傲,对他亦是要求极其苛刻,总是诸多不满和训教,使他习惯性的叛逆反抗,本能的疏远姐姐,更何谈理解?
曲悦笙的一番话如一盆冷水浇醒了他,回忆起过往的种种,从很小的时候,他有记忆以来,姐姐似乎都是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苦学,她饱读诗书,满腹经纶,阅尽兵法史记,更通晓琴棋书画,几乎把所有能学的东西都学了个遍,不是她多么喜爱这些东西,只是因为那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然而她到底喜欢什么?向往什么样的生活?自己似乎从来就没有真的关心过。
“如果我是她…”东宫漓赫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自己站在那个位置,是否会尽可能的让自己唯一的亲人得到幸福?严厉的管教无非是希望对方成为一个更好的人,拥有更好的人生?
曲悦笙没有继续说下去,看着东宫漓赫的神情,摇头一笑。
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在围观这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猜测其身份,究竟是谁家的谁。
七宝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打算离开,总不能一直站这被一群人当猴戏看,她还要去找那率先溜走的三哥呢!
“那个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了!”
“可是…”东宫漓曦还有话想说。
七宝忽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冲东宫漓曦灿烂一笑,“对了!我叫七宝!很高兴认识你!”
谁又能想到,那一抹阳光下的明媚笑容,却成了东宫漓曦心中永远也抹不去的殇!
“主子!主子!” 小墨几次呼唤,东宫漓曦才恍惚回神。
“小墨!”东宫漓曦的目光依然望着七宝离开我放向,“派人去查!他是谁家的公子!是否在这次的甄选名单里?”
“是!”小墨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但又犹犹豫豫不知如何开口,“那个…主子!”
“做什么吞吞吐吐的!有话好好说!”
“那个…刚才那个骑着疯马满街乱窜的人…听街上的人说…是花丞相的三公子!花源澈!他在京都似乎很出名,整日花天酒地,不学无术…据我所知他也是在这次甄选名单的!”
“什么?花丞相家居然还有这样的奇葩?不知道今天这事儿传到他耳朵里,会不会鼻子都气歪了,他那个老古板!呵!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我倒是很想看看他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时,被气跳脚的样子!哈哈哈!”
“这…”花丞相可是女皇陛下的左膀右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的上权倾朝野了,没想到却有个这么上不了台面的儿子,小墨也是为其汗颜了一把。
“直接除名吧!不管他平日如何,在这特殊时期不知收敛,反而如此招摇,可见并无进宫之心!我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东宫漓曦心中了然的狠。
“主子还是很宠爱花丞相一家的!”小墨清楚,花丞相一家在女皇陛下心中有着特殊的地位,所以才如此放纵花家的放肆行径,这无疑是极其厚爱的!
“母皇曾经最信任和仰仗的肱股之臣,又曾经做过我一段时期的老师!不宠着还能怎么办!他们家,也的确是一门忠烈,花丞相的几个兄弟都为国捐躯在沙场上,如今唯一的儿子也携着孙子在为我大羽朝镇守边关…这不可谓不是花家用鲜血换来的太平盛世,但愿永远不会再有战乱之扰!”
“我大羽朝有主子这样的明主,还有王爷和花丞相,必然天下太平!”
小墨这句不是奉承而是真心话,东宫漓曦的确是少有的明君。
“花大将军对于漓赫来说也算是亦师亦友了,曾经并肩作战生死相依,漓赫的功勋有花大将军一半的功劳,他就这么拒婚花家,不知道这消息传到花大将军耳朵里,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提着枪回来将漓赫暴打一顿?”
“额…主子你不是认真的吧?” 你们到底是不是亲姐弟啊!
谈话间,二人已经走进了笑春楼,老鸨子热情的迎了上来。
笑春楼里不仅有姑娘,还有小倌,所以男女客人皆招待,而且大羽朝向来民风开放,男女绝对平等,所以这世界男主女主是全凭本事!
楼上,东宫漓赫以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与姐姐陛下正面交锋比较好,随即拉着曲悦笙从后门溜出了笑春楼。
街角,七宝看着花源澈那浓墨重彩的脸,捧腹大笑,“哈哈哈!我说三哥你,你这形象毁的够彻底啊!”
花源澈捏着兰花指,扯起一缕发丝在指尖绕,掐着嗓子嗲声道:“人家看起来不美嘛?”
“美!美的都没人样了!”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能不能安然活过今晚了!”
“那就要看看经这么一闹,这事儿会不会传到有心人耳朵里,继而传至陛下那里,只要你能被除名,那么爷爷就不会太责怪你,就怕你又没能被除名,又白白丢了一次花家的脸!”
“听天由命吧!我这几日不回府里了!爷爷要是问起,就说你找不到我!”
“你要是真的想藏,还真的就没有人能找的到你!我的千年狐大人!”
“还好还好!如今你也算是习的我尽数真传了!超越我也是早晚的事!三哥我看好你哦!”
花源澈拍了拍七宝的肩膀,转身嗖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这就走了?我还没说‘走你’呢!”七宝想既然又无事可做了,那不如去笑春楼给东宫漓赫找晦气去。
方一转身就见东宫漓赫携着一个头戴冒纱的人,于街头的拱桥处走过,直接上了一个华丽丽的双层大船,行近几步,发现上面有歌有舞有美人儿,绝对是个奢靡享乐的好去处。
“哎呦呦!两个男人不仅可以断袖,还可以一起泡妞的么?是不是能好到穿一同条裤子,睡同一个女人?”
七宝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这次要再玩点新花样,嘿嘿嘿!
东宫漓赫与曲悦笙坐在船上二楼,品酒听曲,观赏美人弄舞,忽然婉转的曲音变成了欢快的调子,并夹杂着鼓点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一个异域打扮的女子出现在大厅中央,宛若一只魅惑的精灵,面容遮纱,玉臂外漏,柳腰纤细,肚脐处还镶嵌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胯部以下垂着若隐若现的轻纱,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令人看了血脉喷张,赤裸的脚踝处与手腕处一样系着串金色铃铛,随着舞步有规律的响动,宛若能催眠心智咒语,令人迷醉。
东宫漓赫眼前一亮,“总算有个能入眼的了!”
曲悦笙也被其奇异的舞步,另类的装扮所吸引住目光,“的确有些许与众不同!”
七宝眼神微眯,笑容直达眼底,一个旋身贴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曲悦笙,她的手臂在其胸前游走,又绕过他的颈项,抚过他的发丝,一股熟悉的气息就这样闯入了曲悦笙的鼻间,是…她?可是面容明明不是…
曲悦笙的目光直直凝视着七宝的眼睛,想要确认什么,七宝却依旧笑容从容,身姿妩媚。
东宫漓赫见到这一幕,瞬间气炸,刚才那话到嘴边的赞美之词全部咽回肚子里,恨不得马上把眼前这个碍眼的女人丢出船外,扔到河里喂鱼。
曲悦笙你那是什么眼神,为何那么专注的看着那个女人?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家伙。
东宫漓赫将酒杯往桌面重重一拍,吓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哼!舞姬就该有作为舞姬的自觉!不要妄想攀龙附凤!贪慕虚荣的女人,滚下去!”
“漓赫!”曲悦笙尴尬的看向东宫漓赫,他的占有欲是不是太强了?
“呵呵!”七宝娇笑一声,她不知道曲悦笙仅凭体香就已经认出了她,因为易容这方面,她从未失手过,“怎么?不高兴了?难道是嫉妒?嫉妒小女子看上了这位公子而不是你?”
“厚颜无耻!”东宫漓赫讥讽道,“你是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擦?七宝怒了,居然骂我是东西?但是脸上却不怒反笑,“呵呵呵!我的确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能令公子怒不可遏,也是本姑娘的本事不是么?看来我竟然能轻而易举的撩拨了公子的心绪!公子!你莫不是已经对小女子我一见倾心吧?”
“哼!看上你这样水性杨花的货色?”先是勾搭曲悦笙,现在又来撩拨我?东宫漓赫鄙视的眼神毫不掩饰!
“此言差矣!水性杨花指的是朝三暮四之人,可是我从始至终眼里只有这位公子,没有你!怎么能算水性杨花!明明很专一好不好?要不能引来你这么大的醋意么?”
七宝故意这样说,是算准了东宫漓赫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出对曲悦笙的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