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宅院地下。

黄家老祖还在打坐，看着那个巨大落地窗外面的景色，两排发着猩红光芒的蜡烛立在洞穴两边，形成一套猩红色光线，伸向远处不可知的地方，最后合在一起，但老祖知道，那个地方已然不是尽头。

但是这猩红光芒却代表着些寓意，让老祖头疼的寓意。

身后大门外的电梯响起声音，老祖微微扭头，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高跟鞋的声音让他有些反感，他听不了这种他认为刺激的声音。

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从急促，变为停止，然后又像是开始踱步，然后在门前一边又一遍的徘徊。老祖摇了摇头，黄家的这些小辈都让他不省心。

“进来吧。”老祖的声音悠长震颤，音波穿透大门直接印在门外的人的耳朵里，也是在同时鞋跟敲击地板的声音消失了，她像是被吓到一样。

然后门被敲响了，声音短暂，局促，像是没有什么力气。

老祖已经猜到门外的那个人是谁了，也差不多知道了他是为什么而来。

“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黄美娟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穿着件职业装，脸上画着淡妆，脚蹬着一双黑色高跟鞋，但即使是这样用妆容掩盖自己，还是遮不住那股深深的忧郁和疲惫的气息。脚底有些踉跄，身上的衣服也是穿不整齐。这一切都好像在说，自己很不在状态。

老祖皱了眉头，没有说话。

黄美娟轻脚进来，高跟鞋踩得极为轻。怕发出哪怕一点声响。自己昨晚一晚没睡，想了好久，觉得还是要找到老祖才行。

只有他能解决这件事。

但是她不敢开口，她不知道要怎么说，那件事情毕竟，不是好事。

两人就这么隔岸相望，全然不像是父女，倒像是一个下属准备听上司的命令。

老祖依然保持着微微扭头的状态，皱着眉头，眼神用余光漂着黄美娟。

“我教给你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震撼又具备穿透力，直刺黄美娟的耳膜。

黄美娟身体一个战栗，疲惫的感觉消失了几分，低下头不敢看老祖。

“责任……果……果断……”她回答的颤颤巍巍，虽然对方是她的父亲，但是这个父亲，她没有半点属于亲情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种恐惧，和服从。

“那你现在觉得你果断吗？”老祖的声音多了几分怒意，黄美娟的身体又开始战栗。

“没有……”她的声音像是蚊子扇动翅膀一样低，她不敢高声说话，因为在老祖的认知里，她做错了。

老祖轻轻闭上眼睛，用鼻子呼出一口气，代表叹息，他想要发火，但是，者毕竟是他的女儿。

“找我什么事？”

黄美娟没有说话，双手在身抓着衣服，攥的很紧，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但是高跟鞋面上落了几滴眼泪。

那几滴眼泪没有换来老祖的同情，倒是让他的火气大了几分，他最恨黄家人这样软弱，最恨黄家人流泪，即使是最亲的人！即使是他的女儿！

穿着的宽大袍子无风自动，老祖面色冷峻“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

“痛快点！”老祖的声音提高，震颤力直击黄美娟。黄美娟的腿立刻软了，跪倒在地上。膝盖碰撞地面的声音极其响。黄美娟身体开始颤抖，屁股坐在小腿上，整个人缩成一团。她能感受到来自于老祖的压力，也能感受到那股窒息感，她很熟悉，她太熟悉了。但也就是因为熟悉，所以她每次的反应也是那样剧烈。

她说不出话来，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说不出话了。

老祖的威压像是潮水一样把她覆盖，在这个巨大的空旷的房间里，这种压力在成倍上升。老祖密切的观察着黄美娟的变化，密切的观察着黄美娟的一举一动，当黄美娟的身体渐渐消失战栗后，他熟练的把那股威压收了回来，像是收回了一种刑具。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但是在这个房间里却分外明显。他像是要当一个父亲一样，摆出那种严肃的态度。

而黄美娟则是可怜的跪在那，如同一只小猫，一只受伤的小猫。

“是小兰出事了？”老祖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黄美娟还没有缓过来，依然在那承受刚才余威的战栗。

老祖不介意等待她，很耐心的坐在那等着，没再说任何话，眼睛余光瞟着黄美娟，在等待她的反应。

过了很久，黄美娟才算是缓过来，然后从声道里慢慢吐出一个字“嗯……”声音轻的好像一块棉絮。

“怎么回事？”老祖继续问道。

“她失恋了……情绪很差，然后开始吸毒……”

老祖再一次皱了眉头“失恋了？”他以为是很大的事情“区区一个失恋？”

“我觉得……不只是那么简单……”黄美娟颤颤巍巍的说。

“那你认为是什么？”老祖的头扭回的多了一点。

“我觉得……和上一次的事情有关……”黄美娟说道最后，语气里隐隐有些难过和失落。内次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很痛苦，但是，是必须承受的痛苦。

“什么意思？”老祖的语调严肃起来，他知道上次的事情，也知道接下来黄美娟要提的要求。

“就是上一次的情绪……”黄美娟穿着粗气，说出这句话好像是踩着钉鞋经过她心里最柔软的位置“就是上一次的情绪……经过长时间累极，到现在这样的爆发……”她微微抬起来一点头，看着那个看不见脸的父亲。

老祖没有说话，他是知道的，知道做那种事情的代价。自己女儿说的没有问题。

“所以你想怎么办？”老祖的声音柔和一点，仅仅是一点。

但这一点被黄美娟立刻捕捉到。黄美娟加快了语速，他怕自己再不说就说不出来了。

“我，想请您再给小兰用一次！”黄美娟的语气接近乞求，她很是渴望的看着老祖，眼神中透出那种希冀，这在老祖看来就只有那么一次，在自己杀掉她老公的时候。

黄美娟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抬起了头，充满渴望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会不会答应，但是，她自己觉得对方会答应，因为，他欠自己的。

老祖在犹豫了，他知道那种方法的副作用，也知道使用那种方法的后果，如果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小兰还会像今天一样的状态，甚至要更糟糕，所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老祖沉着声音回答“你明知道如果执行了，接下来的后果会更遭。”

“那也比她现在这样强！”黄美娟立刻大喊！嘶哑的声音贯穿这个巨大的房间。老祖惊讶他会这么和自己说话。

“小兰本来没有吸毒的毛病！”黄美娟眼角留下泪水“就是因为那次她爸爸死了！她才染上的！现在他又捡起来了！”黄美娟发狂似的大喊，歇斯底里，没有始终“所以这次我想不要再让她这么痛苦！我想让您封锁小兰的记忆！”

黄美娟大哭着……老祖沉默，过了很久才淡淡说道“上一次只是局部，这一次你要全都封起来吗？”

“对！”黄美娟的眼神伶俐起来“我不想她再接触毒品的！我想让她好好生活！这不是……这不是她应该有的生活！”黄美娟手前撑，像个四腿生物一样跪着，她在哀求老祖。

老祖则是沉默的不说话，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简单的像是拿起一杯水，但是这件事的后果却是像玻璃杯从百米掉在地上一样。

这是女儿的要求。

他不知道该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