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兴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只记得,他爬下睡的时候,两位名伶还很清醒,正齐心协力要灌倒童三爷。
文兴隐隐知道自己被人扶走,等文兴意识清醒时,是被渴醒的。房间是他曾在怜月楼的房间,房中的圆桌上,还有一位小丫鬟单手托腮,睡得口水直流。
“喂,小丫头,醒醒……”文兴拍拍小丫鬟的肩,轻声喊道。
“啊……武供奉,你……你醒了……”小丫鬟很是惊恐,似乎挺怕文兴,像受惊的兔子似的,飞速起身,后退几步,眼神还有些躲闪。
“现在几时了?”文兴问道。
我这么可怕吗?怎么极乐坊的内部仆役都这么怕我?
“回……武供奉,大概……丑时……”小丫鬟支支吾吾,也不确定道。
“好了,你回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了,我没事,明天我不醒来,别让人打扰我就好了。”文兴吩咐道。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行个礼,退出房间。
丑时正好行动,极乐坊都安静下来,最晚的青楼都息灯了,外面除了巡逻的护卫,就没人在外面闲逛。
文兴喝口水,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深色劲装,又从怀中摸出一张新的面具,换下武扬的面具,再带蒙上黑巾。
这面具是之前老乞丐混入朝阳楼时带的那张青年面具,老乞丐上次与文兴密会后,为让文兴寻找阮红樱的帐本更方便,就送给文兴的。
文兴息灭房中的灯,闭上眼睛,全力聆听怜月楼中的动静,很快,文兴周围五丈内蚊虫飞动的声音,呼吸声,心跳声,文兴都能听清楚。
文兴保持着这种超强听力的状态,在房内缓缓移动,听到的范围渐渐扩大。
文兴在房间转了圈之后,确定旁边的人都睡了,还有暗中护卫的所在位置后,文兴悄悄打开了怜月楼外的窗户,轻轻翻出窗户,关回窗门,轻盈地飞落到地。
文兴一连窜的动作,既快速,又小心,悄然无息,仿佛黑夜中的猫,来去无声。
醉月楼离怜月楼只隔了一条街,文兴几步跨出街道,蹿进醉月楼的阴影之中。
在醉月楼背光的一面,文兴轻轻一跃,飞上三楼,再次轻点雨檐,文兴已经来到醉月楼五楼的雨檐之上。
文爬在楼外,集中精力聆听楼内的呼吸声。
几乎每个房中都有两个甚是三个声音,其中一个大多都在打呼噜。
文兴在楼外换了几个地方,最终听到两个声音中没有打呼噜的,且其中一个声音异常轻微,但绵长有力,文兴知道找到正主了。
文兴来到确定的房间外,发现窗户关的很死,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文兴拿出飞刀,在窗纸上开了一个小孔,然后扔了几块碎石进去。
屋内的人似乎被惊醒,从床上摸黑起来。文兴听到起床的声音,轻轻的敲了两下窗檐。
“谁?”里面传来女人低沉的惊呼。
听到女人的声音,文兴听出是那年轻妇人的声音,如是小声说道:“我是捕快,来救你们的。”
“你说的是真的?”女人有些惊疑不定地问道。
“嗯,我们一直在查失踪人口案,今天打听到你的事,所以才晚上来找你。”文兴小声解释道。
“深更半夜,你来小妇人房中,实在不便……”女人犹豫道。
“夫人,极乐坊势力庞大,危机四伏,我不这个时候来见你,其他时候,我们捕快也见不到你的。”文兴有点急,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讲礼仪法度。
“这……好吧!”女子迟疑一会儿,轻轻打开窗,然后后退几步。
文兴飞快翻入房内,顺便带上窗户。
房中阴暗,双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妇人还是有些害怕,再次问道:“你真是捕快?”
“夫人放心,我真是来救你们的,不然我为何冒险闯入这醉月楼见你。”文兴解释道。
“娘亲,你在跟谁说话?”床上传来糯糯的童音道。
“莲儿乖,不要出声,乖乖睡觉……”女子回到床边,小声安慰道。
“哦,莲儿这就睡觉……”女童很懂事,安静的装睡起来。
女子安抚好女童,再次对文兴道:“你准备怎么救我们?”
“嗯,我们暂时人手不够,需要更多证据,才能调动大军剿灭极乐坊,今天来就是希望你能给我提供一份证词,有了证词,我才能去请府尹大人出兵。”文兴小声说道。
躺下的女童听到文兴的声音,眼睛睁的老大,微微转头,似要在黑暗中看清文兴的样子。
“这,好吧,大人你问就是……”女子也知极乐坊人多势重,只能按文兴说的办。
文兴拿出块灰布,一支很细的毛笔,一盒胭脂,倒些水在胭脂中,用毛笔轻轻轻搅动,“夫人何方人士?为何会落入这极乐坊中?”
女子叫姓田,名静,夫家姓白,名望天,通州,沙坝府人士,夫君白望天是位秀才,因家道中落,两人经沥江,选道沥水郡,欲前往益阳府投靠亲戚。
在沥水郡,夫妻二人找了家商队,随商队一起前往益阳府城。半路,露宿时,商队管事欲对田静行不轨之事。
白望天拼死护妻,引来其他管事,双方争辩,田静被诬蔑成勾引管事,最终,这事不了了知。
第二日,一家三人被商队丢下,白家夫妇也不敢继续跟随商队,只能独自前行,等待其他商队路过,付些钱,随商队前往益阳府。
不想商队没等来,等来了劫匪,一家三人被劫匪绑架。先是在山中关了两日,田静差点被匪凌辱,白望天拼死护妻,劫匪似乎怕伤到白望天,只得做罢。
后来白家三人随其他被劫的十多人一起被下药迷晕,装入木箱带走。
那天早上田静因女儿叫饿,自己没吃,把稀饭全给女儿吃了。发现所有人晕倒时,田静也装晕过去。
田静发现劫匪把他们交给另外一批人后,一路没停,他们被带到了一个城镇,因为田静发现周围的声音多了起来。
在进城不久,车队停了一下,不久后,她所在的车子继续前近,没多远,车子再次停下,她与女儿,还有两名少女被放出来,后来才知道,他们已经到了极乐楼。
田静说他夫君白望天和其他十来个青年她之后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