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徒儿想知道何为仙,何为魔,何为武。”
李修眉扬着小脸,目不转睛的师傅吴钢,眼中慢慢的求知欲,这个疑问已然困惑了她半月之久。
在游历过程中她偶然遇到匪夷所思之人,匪夷所思之事。
最初,只当世自身修为不足见识浅薄,随着时间推移,稀奇古怪的事越来越多,渐渐地,她便发现那些是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直到几天前在回笼镇碰到大师兄吴为先,这才知道原来世界上不仅有武道,还有仙道与魔道。虽然她当时的注意力全部被“武道真人”所吸引,但之后静下心来,联想到那些奇人怪事可能涉及到仙魔二道。
吴钢看着怀中的徒儿,感受到那股“不讲清楚就不放过你”的念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又扫了眼另外两名徒弟,见其皆是一脸的好奇之色,便知道今晚若不抖搂点干货,是别想休息了。
而且,一个月后那件事正好与仙魔二道有关,提前让几位弟子知晓,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何采莲的确知道一些仙魔二道之事,但那仅限于皮毛,比如境界划分,修炼模式以及战斗习惯等等,至于更深层次的信息那是丁点都不知道。现在借着三师妹撒娇的机会,当然要一起向师傅“施压”。
吴为先倒是知道的挺多,都是从家中藏书中了解的百余年前的陈年旧事,对于当今的仙魔二倒知之甚少。
吴钢心中有了定计,对着敞开的大门挥手射出一道劲气将其关上,浑厚的真气化作波纹一圈圈散开,笼罩了方圆一里的范围。
他心念一动,真气覆盖范围内情况一一出现脑海中,花草树木,鸟兽虫鱼,细微之处,连枯叶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再三确认天王殿周围没有第五双耳朵,这才沉声道:“罢了,你们迟早要与仙魔二道打交道,那为师今日便讲讲这天下大势。”
见师傅这般郑重,徒弟三人知道接下来的话必然极为重要,不由得屏息凝神,伸长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想必你们已然知晓,世间不光有武道,还有仙道和魔道。那不妨你们先说说自己对于此二者的理解。”
吴钢不是李修眉,这话并非是为了卖关子,而是想通过此问来了解三人对于仙魔二道的认知程度。同时,也能大致了解三人对于仙魔二道的态度,是好奇,是向往,亦或是畏惧。
李修眉啥都不知道,所以想都没想,张口就来:“仙道就是能飞,能变成石头,住在天上,魔道就是吃人血,炼骷髅,住在魔界里……”
吴钢摸了摸李修眉的小脑袋,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哈哈,很有趣的看法。”
很真实也很普通的答案,对于天下绝大部分来说,一辈子都未必有机会接触真实的仙魔二道,他们心中的仙、魔还停留在评书画本中。
李修眉说完就轮到何采莲了,她绞尽脑汁,思索良久,方才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答案:“额,仙道啊,应该……应该是御剑飞仙,画符炼丹之类的,而魔道的话,估计是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说着,何采莲挠挠脑袋,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不相信。
吴钢听得直摇头,李修眉还小,对仙魔没有概念再正常不过,可自己这个二弟子,每天只做三件事,睡觉喝酒练功,从来不看书,现在原形毕露了,水平竟然和李修眉不相伯仲,真是难为她了。
“唉,采莲啊,为师常说少喝酒多读…….算了,你就这样吧,也挺好的。”吴钢本打算敲打何采莲一番,奈何看着她那眉头紧锁费力思考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对吴为先道:“为……先儿,说说你的看法吧。”
吴钢看向吴为先的目光与其他人明显不同,对李修眉是慈爱,对何采莲多是无奈,而对吴为先则是九分冷漠,一分愧疚,这分愧疚掩藏的很好,以至于大多数时候只有冷漠。也许是今晚与李修眉玩闹,令他享受了遗失多年的亲情,对吴为先的愧疚短暂的压过了冷漠。
吴为先闻言内心泛起一阵酸楚,父亲许多年没有叫他乳名了,他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三师妹拔白头发的情景,突然意识到父亲似乎已经老了,而他这个儿子却没有尽到儿子该尽的责任。
念及于此,他多想大叫声父亲孩儿错了,但话到了嘴边,却有变成了另一番模样:“父……师傅,徒儿所知不多……”
吴为先极力压制爆发的情感,以至于声音有些僵硬:“仙道练气,气御万法,玄之又玄,可搬山,可填海,可掌风雷,伤敌于千里之外,神念一动,元神出窍,遨游苍穹于九天之外,言出法随,鬼神莫测。魔道炼神,唯神而论,心之所想,天地之所动,万物皆俯,弄乾坤,拿日月,缩千山,无所不能,无所不为。”
何采莲和李修眉此刻头昏脑胀,虽然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但连到一起就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对于吴为先的回答,吴钢颇为满意,基本将仙魔二道的本质讲得八九不离十,就是说的有些笼统,显然有人听不懂。
“何为气?何为神?”吴钢抛出两个问题,有点考校的意味。
“人身于天地,有精气神三元,气为元气,神为元神,而精为元精,亦称为精元。元气者,先天之气,生命之本,一说传自于父母,一说得自于天地,存则生,失则死。元神者,先天之念,神念之本,生于虚无,而发于四肢百骸,存则明,失则殆。元精者,后天之精,体魄之本,得于胎精,存于骨血,终于天数,存则动,失则静。”
“何为练气?何为炼神?”
“练气者,练先天之气而壮大,引天地之气于识海,化气填海,蒸海聚尘,凝尘为丹,孕丹化婴,育婴成魂,出窍而飞升。
炼神者,引天雷于七窍,收地火于丹田,天地合而为炉,体魄强而为薪,烹元神于鼎,日夜煎熬,九九为期,天地人合而为一,自成乾坤一体。”
李修眉耷拉着脑袋,听着一问一答,不仅没有因为解释而明白一两分,反而越来越糊涂,她难得怀疑起自己的智商来——难道我是个笨蛋?(不用怀疑,某方面来说,你就是个笨蛋。)
不仅是她,何采莲也对担忧起自己的脑子,难道是酒喝太多,喝到脑子里去了?
作为三个听众之一的李先仁就比上面那两厉害多了,他在大殿里懒洋洋德飘来飘去,时而蛙泳,时而自由游,一边聆听对答吸收知识,一边还有闲工夫品鉴墙上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他上辈子见过摸过的名刀名剑没有一千也有百八,可谓是见多识广,自认对于十八般兵器还是有那么一点心得。
啧啧,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是装饰品,差评。
李先仁对于吴钢这种装逼的行为极为鄙视,不过不得不称赞一声这糟老头子心眼够坏。
以吴钢的身份,即便是指着一把木剑说那是吹毛断发的宝剑都有人信,没办法,这就是地位的好处。就好比富人带着一条塑料项链,绝大部分人只会认为那是水晶项链。
寻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有趣的物件,他便又飘了回来,坐在何采莲旁边,欣赏起美女来。看着何采莲愁眉苦脸的模样,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她的后脑勺。
可怜的娃,天赋全点在武力上,这么简单的事儿都理解不了,能活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来,摸摸狗头,别哭!
幸亏得他状态特殊,无人能够察觉,否则绝对会被何采莲打爆狗头。
这并非李先仁突然心血来潮手贱,而是他的日常,只不过被笑摸狗头的对象从小美女换成了大美女。
没办法,他无聊啊,无聊透顶,寂寞空虚冷。
说起来,李先仁苏醒快二十天了,能够看到听到摸到别人,别人却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他,这种感觉就如同被关在一间大屋子里,屋子里除了一台电视,别无他物。
前几天还挺有趣,看李修眉欺负吴为先,看李修眉犯二,看李修眉练武,偷窥李修眉睡觉,偷窥李修眉偷偷摸摸喝酒,偷窥李修眉藏牌位,可谓为所欲为,但时间一长,就觉得无趣起来。
人是群体动物,是需要交流的,即便是传说中的宅男,也会通过网络或者游戏抒发内心的寂寞。他有什么?什么都没有,一个看客,孤立于世界外。
没有被憋疯,已经是因为两世为人有无数的经历可以回忆怀念,若是有一天回忆完了,又找不到解决目前境况的办法,那他就只能再次陷入沉睡,寄期望于下一次醒来能足够有趣。
似乎突然发现了神话故事中那些大神经常“冬眠”的原因。
夜已深,明月高悬,夜莺啼鸣,灯火齐黯,热闹一整天的盛京陷入了沉睡,悠长的打更声在大街小巷传唱。
邦邦邦——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