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整片树林再次陷入平静,残肢断臂铺了一地,殷红的鲜血飙得到处都是,简陋的茶馆早已成了废墟,一群黑鸟盘旋于天空发出“嘎嘎”的声响,阴冷的山风夹杂着刺鼻的鲜血味越飘越远,充满了萧瑟之气。
被两拨人一旦误,一个时辰已经过去,算算时间,已不够抵达下一个城镇。齐有成先是与虎八王战了一场,虽说作秀的成分居多,但整那些声光影特效,也花了不少力气,之后又独自一人与十数蒙面人周旋,真气早已耗得七七八八,为了应付接下来的围杀,他短暂思考后,便决定原地扎营休整。
一声令下,百十来人的队伍动了起来,之前没有参与围杀的士兵无需吩咐便三五成群一边将地上的尸体丢到悬崖下,一边警戒四周。其余人搭建帐篷,生火造饭,安抚马匹,擦拭兵刃,整理盔甲,井然有序。
不多时,场地清理干净,一座简陋的营地也落地建成,十多顶帐篷,七八口大锅,几张从茶馆征用的方桌,外围是临时树立的木桩子,以及一东一西两座监视高台。
营地中央,齐有成坐在一条长凳上,上身挺得笔直,不是他不想放松,而是盔甲坚硬无比,想弯腰驼背也不行。他双目如炬,望着阴沉的天空,似乎在思索什么。他脚边是一名被五花大绑的壮汉,壮汉全身赤裸,满是一指宽的鞭痕,唯一遮丑的是一条祖传老裤衩,那满脸血污已经结成黑红的甲壳,紧闭的嘴唇还不住的往外渗血,看着老惨了。
这时,那名指挥军阵的中年汉子走了过来,顺脚踢了一下地上的壮汉,也不理会壮汉满脸愤怒,对着齐有成拱手道:“少爷,饭已造好,是否让兄弟们现在用饭。”
大军在外,何时用饭何地用饭都是有讲究的,而且刚经历过战斗,谁知道敌人会不会又杀出来,若是大军正在用饭,那可就完犊子了。
询问声将齐有成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头发现是中年汉子,急忙进站起身,神色略显紧张,拱手道:“二叔万万不可如此,小子这主事一职,不过一个名头罢了,当不得真。”
这中年汉子正是齐大善人二舅子,名曰马元浩,最初的确是沾了齐夫人的光才能进齐家挣口饭吃。可其本人心思缜密,好学善问,加之手上功夫不错,很快便在齐家站稳脚跟。现总领齐府护卫,是齐大善人真正信任之人。此次以齐有成副手的名义跟随马队,临行之前被齐大善人再三嘱咐生辰纲可以丢,齐有成万万不能出问题,无不表明齐大善人对这个侄子的重视。
马元浩对齐有成谈不上多了解,除了知道其修为了得,其他的事所知甚少,他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探探口风,现在见齐有成似乎真的不太在意主事这层身份,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这一路上总要有个称呼,如果少爷不嫌弃,你我二人以辈分相称,可否?”
齐有成本就是不拘小节之人,对于马元浩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固所愿不敢请耳。”
之后,二人相谈甚欢,一个初出茅庐,一个军事老油条,说起来没完没了,颇有几分忘年交的感觉。
直到某个被捆成肉粽子的悲催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马元浩,要杀要刮给爷爷个痛快!”
无碍乎肉粽子叫的凄惨,任谁被打得皮开肉绽丢在地上放置play,都会心里骂娘。
踏马的,太欺负人了!
突然被孙子,马元浩眼角猛跳,已经多少年没人敢他面前这般狂吠了,他低头看了眼满身结痂的人血粽子,冷笑连连:“呵呵,竟然知道我的名讳,看来你们这次准备的倒是挺充分。”
“嘿嘿!”肉粽子咧开嘴,露出黑洞洞的喉咙,原来牙齿不知何时已被全部打碎了,“你们别高兴的太早,劳资不过是炮灰,那位大人很快就会赶来,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我劝你别耍小心思,我齐有成敢在这里扎营,就是在给你们准备大礼!”齐有成嗤笑一句,抬起就是一脚,将肉粽子踢飞,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掉下万丈悬崖。
“啊——齐有成,劳资艹你大爷——”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瓦窑岗,有悔恨,有不解,还有懵逼。
不应该呀,不能够啊,他既然不想知道那位大人的情报,那他奶奶的把劳资打得这么惨干毛线啊!
无论肉粽子如何不甘心,他心中的疑问只能去阎王爷哪里问了。
待到惨叫声彻底消弭与耳,马元浩颇为诧异的问道:“贤侄,为何这般?若是能套出来一些情报,对于今夜的布防大有裨益。”
齐有成淡然道:“二叔,若是行军打仗,排兵布阵,我不如您,但若是论揣摩武人心理,我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哦?不知贤侄可否赐教。”马元浩完全不介意齐有成的年龄,自己不懂得,当即开口讨教。不耻下问,这便是他能以外人的身份执掌齐家绝大部分武力的原因之一。
“赐教不敢当。”齐有成也是洒脱,压根不介意可能存在的第三双耳朵,大手一挥,指向一道之隔的原始森林,问道:“如果我说此时此刻,那里藏了不下三路高手,准备等我们大意的时候一举杀出,二叔是否相信?”
自己有几斤几两,马元浩清清楚楚,后天三流的境界,在回笼镇算得上是个人物,但比之大旗王朝乃至天下,也就是个渣渣。所以,当修为远高于他的齐有成说有高手躲藏于暗处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相信,第二个反应就是担忧。
“贤侄,若是如此,等到夜里,兄弟们两眼一抹黑,那些人杀出来,我们如何应付?”
这就是军队的劣势,面对武道高手,白天能够以军阵相抗衡,到了夜里,伸手不见五指,就只能坐以待毙。
齐有成笑道:“二叔莫急,容小侄卖个关子,到了夜里自见分晓。”
马元浩这才意识到自己范傻了,性命攸关的事如何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说。
……
是夜,月黑风高,万里无光,尤其是大山深处,风更是凶残得很,到处肆掠,刮过树林的时候,发出“呜呜”的吼声,犹如鬼哭狼嚎,渗人无比。
瓦窑岗上,火光摇曳,马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砍了几棵大树,堆在大营中央,燃起大火——玩起了篝火晚会。
齐有成等人安安心心吃饭吹牛打屁烤火,可苦了躲在树冠里的某些人。
李修眉远远看着大营,眼中倒影着巨大的篝火,小嘴已经撅到耳边,感受着刺骨的寒风,她开始后悔来这里掺和一脚了。
吴为先也好不到哪去,虽说是个大人,大场面见过不少,但还真是头一次在夜里吹凉风。他脸色铁青,恨不得现在拔剑冲上去将那堆篝火劈了。
“大师兄,动手不?再不动手,我可要去回笼镇睡觉了!”李修眉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看那左顾右盼的样子,似乎在准备跑路。
“额!师妹,你不是说要临阵突破吗?”
“呵呵,大师兄啊,我天赋异禀,突破比吃饭喝水都容易,完全不需要什么战斗。再者说,战斗有什么好玩的,又苦又累,还不如回去睡觉呢。”
吴为先无言以对,只能在心里臭骂起来。
这些废物,现在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孰不知,其余两股人的想法和吴为先如出一辙。
虎八王和那群蒙面人真的就是炮灰,为得是在瓦窑岗拖住马队的脚步,方便后面的人夜里行事。
人嘛,算计来算计去,不就是为了削弱敌人增强自身吗?可现在看来,似乎所有人都被齐有成给算计了。
你们想让劳资和虎八王那傻×拼命累的半死,然后趁我并要我命?想得美,劳资不仅要好吃好喝,还要给你们来次终身难忘的记忆。
……
就在几方人马勾心斗角之际,一个无人能看见的身影从树冠中钻出,如同一根羽毛般轻轻飘向大营。
李先仁上辈子作为一名终其一生都在勾心斗角、最后还死在上面的太监,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那是清清楚楚,现在唯一的疑问便是齐有成如此胸有成竹的勇气到底是谁给的。
李先仁大摇大摆的走在大营里,如入无人之境,左瞅瞅右瞧瞧,东摸摸西转转,就像是进了商场的大妈,他一边回忆着上辈子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边赞叹这幅身体的妙用。
隐身飞行都是小道,真正厉害之处是能穿墙,甚至能够钻进地下,他试了试,似乎只要他愿意,地下几千几百米都能随意往来。
这是什么?这TM不就是飞天遁地,仙人手段吗?
想想,其他人遇到远古遗迹,仙家洞府,想要取得里面的机缘,需要各种破阵风水硬实力,即便是进去了,还可能会遭遇敌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殒命当场。可他什么都不需要,一头钻进去就可以了,修炼一途,先人一步,那便是步步为先,这是何等的变态,何等的卧槽。
但是——
“我他妈不能修炼啊!”
我要这铁棒……啊,不对,身体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