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譞从来都不是易怒易暴的人。
此时此刻,他如此生气的原因也是因为自己的手下竟然忘了作为暗卫的第一准则,带着夕弦去了如此危险的地方。
侥幸前去而得胜归,这并不是因为她们实力超群,而是因为运气太好。
若不是她们遇到的毒蛇对雄黄有所忌惮,若不是掉下去的知识地宫,早就死了千八百回。
雀茶挣扎着,还要上前认罚。
夕弦却不乐意,脑中隐隐有什么声音,催着她要问上一问:
“阿譞,如果你认为此事不对,尽可冲着我来,不必拿雀茶发你的脾气。”
从未说过重话的两人,竟然因为一次有惊无险的探路,发生了这样的矛盾。
便是夕弦自己,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譞听到夕弦说着气话,自然明白他所作所为有些过分。
但是比起出了事情,此时发怒倒比后续无力来得好些。
“若是你们能去得,我自不会发脾气,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你们去岂不是偏向虎山行?”
此时此刻雀茶想起了早间宫主非要叫回三公子,突然懊恼自己如何做了这样的事情。内心更加愧疚难当。
关心则乱,刘譞也没有像夕弦解释什么,拂袖而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发生矛盾,两人都没有经验,又有自己的尊严。
不是谁先开口认错的问题,而是关于两人之间的矛盾,掺合了种种。
雀茶被带下去疗伤,夕弦自己就在帐中思索起了,刘譞为何如此。
即便是真的生气,也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心中开始思索着哪里发生了不对。
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一些怪异,变得更为乖张。
刘譞回到大帐之后,满脸的怒气,此时此刻像极了他曾经对夕弦所说的另一个自己。
不受控制,易怒易爆。
越来越接近迦洛山,还没有与迦洛正式一战,他们却都受到了这样的影响。
即便是今早虞珀也有一种冲动,非要接近这神山,想要仔细一看。
唯一还算冷静的就是百湫洄。
虞珀在刘譞的帐外走走停停,他内心是有一定的疑惑,但是由于此次战役无关,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最后看到了里面那人的声音也是坐立不安,最终才进去。
看到虞珀,刘譞心中倒是火气散尽了一半。
两人心中都有一个信念,定要保夕弦一世平安。
此时此刻虞珀看着刘譞,拿出了手中图纸。
“你且仔细看看这图纸。”
图纸细腻,刘譞一模就知道这是人皮,上面还明确的写着,此图通往虞朝的祭祀神殿。
“这份图纸早早就被我发现。只是你若是看这份图纸时间长了,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虞珀面色疲惫,竟还没有开战,主将如此力不从心。
看来这份图纸一定有什么奇特之处。
瞥了图纸一眼,刘譞心中有数,便赶合上图纸,将其装进了特殊的寒冰玉盒子中,不再看。
“你是觉得迦洛山与这神殿有着关系?”
刘譞想不到其他可能会让虞珀深夜来到他这里的缘故。
两人对着这份图纸,交换着彼此的看法。
虞珀更是说起今早,他看着这份图纸,控制不住自己的意识,想要前去一探,最后被百湫洄带回来的经过。
刘譞轻微一挑眉,暗示自己十分清楚。
“那你知道夕弦是为何吗?
谈到夕弦,刘譞便不再镇定,怎么有心情去找源头?
虞珀拿着这图纸来的意义,就是让刘譞明白,他们的行为都受了冥冥中一股力量的控制。
从颐国使者来求见到姜国太子的插手,整个事情并不是如他们看到的一样简单。
早上虞珀回行之后,姜国的大军就已经撤退,不再像当初使者说的那般咄咄逼人。
他们一行人携大军来到颐国竟然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两人看着这份图纸,自然知道,与他们种种异象有关。
放下图纸两人来到夕弦账外,竟然发现夕弦还要再去探一探。
刘譞直接进去打晕夕弦,将她安置在榻上,心中的担忧到达了顶点。
人事可逆,天命不可违。
此时此刻刘譞只好再次书信一封,寄往京都之中。
收信人自然是封天。
为何接近迦洛山他们就会受到这样的影响,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们?
夕弦虞珀包括他自己的不对劲,都是接近迦洛山才展示出来。
但是刘譞的不对劲,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枕月的存在。
自从枕月逝世之后,他对这种感觉简直是无法再熟悉。
如此说来,迦洛山隐藏着众人心中最痛苦的来源。
虞珀心中的痛是他的母亲,夕弦心中的痛来源于她的家事,而刘譞心中的痛则是枕月这颗定时炸弹。
当这一切随着他们来到迦洛山的附近之后,全都被激发出来。
即便是强大如刘譞,此时十分脆弱,也不得不想要倾诉一场,便冲虞珀点了一下头。
“要不要喝几杯?”
两人之间除了正经的话题,很少要说出这样的话。
虞珀属于愁闷之中,一拍即合。
带着酒去大帐不远去的山坡之上。
虞珀第一次感受到对酒当愁愁更愁,做事不喝更难受。
境遇如此艰难之时大家不由得心中草木皆兵。
今日又闻得刘譞夕弦突然争吵,更觉此事并不是他们能完全控制的,心中慌乱,但是又不好表示。
“你有几分把握此事能赢?”
虞珀端着酒望着刘譞,他十分想得到这个天下公认最聪明的人,一个恳切的答案,哪怕是自我安慰。
但是刘譞竟然说出了一句凶多吉少。
更令虞珀发愁。
刘譞说的自然不是本战凶多吉少,此战早已消化于无形,他所说的凶多吉少,而是与黑暗力量的对决。
碎星不在身边,刘譞假若碰上枕月,九死一生。
而又遇到虞朝这样不可小觑的神秘力量,他们都无法逃脱。
直到深夜,两人酒尽,无言以对,这才回去。
此时的夕弦已经醒来,端着醒酒汤已在大帐外面。
纵然实在气愤,但是静下来也感觉出了此事不对的地方。
若不是有其她的力量参与其中,她不会如此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