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阅跟你说了什么,”我回到教室的时候,白思成问我,这货好像特别八卦的样子,“我找郭曜帮你借了一本高一数学书,他说不用急着还。”
讲道理,现在的白思成还是挺好的,如果不是知道他以后会跟我在观念上有出入,我不会这么避着他。我收下数学书,看他一副很想知道的样子,也就实话实说:“我跟你弟弟说对不起,然后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打扰到他,还有你,少去你弟弟那儿说我,我曾经对你有好感这事也算过去了。”
“就这样?”白思成问我,“没劲。”
嘿,这家伙,我告诉他他还挑剔。
晚自习上课后,白思成拿起了他的书开始勾勾画画复习,到几分钟不会的地方还戳了戳前排郭曜,然后郭曜见教室没有老师,转过来问道:“你问苏木因啊,方便得多。”
搞么子,我没听错吧,白思成在搞学习?我盯了一眼白思成,他狂眨眼睛我都怕他瞎:“班长说得对,毕竟你是我组长苏木因,救我。”我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找班长配合演戏的。
“行吧,下课再讲,现在说被老师抓包又要罚跑步。”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突然起风,是要下雨的节奏,“郭曜,你还是别带头搞事情,我不想老师待会儿训我们拖堂。”
妖风袭袭,真的不是好天气,但愿放学之前这雨赶紧下下来。我盯着外面,突然想起大学刚入学的时候,自己生病了一次,我给白思成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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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我们同学是外地的,可能要辛苦医院的护士多费心看着她。”老师跟医院的医生交代完,跟我说了两句就走了,他还有课,“苏木因同学你放心,只是个阑尾炎小手术,我建议不用让家长大老远过来。”
好。
做完手术的我一个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外面开始风声大作,跟妈妈商量了说他们不用过来,一个人看着那天气发呆。
我不知怎么的,在那一个人的病房里,突然感觉到特别阴冷,我太不习惯在医院的夜晚。不知不觉打开了手机,翻到白思成的名字,就那样没有多加思考跟他打了过去:“喂。”
“苏木因,好久不见,大学校园生活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自由洒脱。”对面开口就是非常话唠自然,白思成这个人啊,明明之前我和他上个月还在音乐节吵了一架,“我以为你都把我删了。”
我当时听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沉默了,我自己打的电话,却不敢说话:“我这两天做了个小手术,一个人在医院实在睡不着。”那天晚上的我特别矫情,特别想有一个人可以安慰我心疼我。
“那现在没事了吗?”白思成问我,“你要是害怕,我陪你打电话一晚上也行,我跟你说,我复读了,希望这次别在一个学校都考不上了……”霎时外面倾盆大雨落下来,那水冲刷着医院病房的玻璃,像极了要被淹没的样子。
白思成和我打了很久的电话,明明是我打过去的,一直喋喋不休说话的却是他:“郭曜那家伙前段时间跟我爆料说,他的学校离你闺蜜……简……简什么来着,特别近。我总觉得他喜欢你闺蜜……”
“李粤知道吧,他跟你闺蜜最近走得近,也正常,高中那会儿我还觉得他们会在一起……”
“我也好想上大学,你们都去了,就我一个人复读,怪不习惯的。”
……
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机还亮着,已经只剩半格电了。那天早上,护士姐姐给我送来了一份粥和包子早餐,我妈发微信说是让一个朋友的儿子帮着点的,她不会用外卖软件,这个朋友的儿子就是顾江泽。
“谢谢姐姐。”我对着护士说,“麻烦你们了!”护士说应该的,让我有事找她就出门去了。
那是我18岁以后第一次与顾江泽有交集,只不过我们没有聊天,他只是纯粹好心帮我妈妈点外卖,我也只是知道这个哥哥是父母朋友的孩子。
“苏木因,醒了吗。”白思成跟我发消息过来,“记得找人帮你买点吃的。”我喝着那个粥,才觉得昨晚找白思成聊天太不应该了,已经在毕业意识到两个人不一样的人生观念,也不该再打扰他的。
我没有回消息,那次也成了我和白思成最后一次通信,直到六年后我毕业了两年后,跟简葭看了那场电影。六年的我长大,失去了和他的交集,没有人告诉我他怎么样了,也没有人知道大一的时候,我在一个风雨夜给他打过一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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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因,这个经纬度的问题答案怎么找。”白思成把我拉回教室里,他抱着地理书向我问题,“你怎么老是走神,自从跟你当了同桌,我发现你这问题很严重,叫半天才会反应过来。”
哎呀,想不到这中回忆中的回忆我还记得那么深刻,算了,打不了这次到了大学时,别给他打就好了。“这个题不是考你具体地方,它是个大概的范围,应该是德国那个河畔流域,考得内容是气候对当地影响,你翻这里,74页,昨天讲的,你睡觉去了。”
“真的耶,行,我看看。”白思成把书拿回去,认真看起来,“苏木因,要不以后你都帮我补习补习呗,我觉得地理我应该能学好,这个挺好玩的。”
你认真的?
对啊,月考进步了我请你吃鸡肉卷。
他果然认真看书,我到外面走廊上透气,雨点啪嗒啪嗒洒下来,灯罩下的飞虫还在努力飞舞着,白思成真像它们。小飞虫平时没有下雨时不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白思成平时上课不努力听课。
“他复读?”我的脑子里突然想到这个事,“他成绩那么差干嘛复读,跟李粤一样直接随便上个专科学校也就跟我一起毕业了啊。”我才想到这个细节,他明明是个得过且过的人,怎么会想到要复读,这不是自我折磨吗!
太奇怪了!
“我成绩是差,你也不用就这样敲定我会上专科学校吧?”背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吐槽,我转过头去看,是李粤,“苏木因你好针对我,我喜欢你闺蜜,你也拦着。成心的吧!”好在周启豫跟他一块儿上来的,不然我真的觉得李粤是一副要揍我的样子。
周启豫赶紧岔开话题,跟我说话:“你怎么在外面,赶紧到教室里去吧,雨越下越大了。对了,白在吧,我们是来找他的。”
“他在复习地理,你们去吧,在教室。”我回答道。
李粤看周启豫认识的样子,没有多说话,但还是看我很不爽,一听到我说白思成在复习地理,笑出声来:“我没听错吧老周,白思成在搞学习,白思成唉,考这学校都是压着线过的那种。”
“万一18班有魔力他转性了呢,”周启豫笑着和李粤走过去,到我们班门口喊白思成,“白,出来,自从有事儿,你居然在搞学习!”我听到班上有人在笑,我对着那外面的瓢泼大雨,也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一次的白思成和原来高中我记忆里的不一样,他不会搞学习的,就算是他爹妈拿刀架着他都没可能的那种。我上一次经历高中的时候,满心都是想要拯救他的想法,我总觉得他是我喜欢的男孩子,他应该变得更好,现在想来,我是什么自我感动的小姑娘,真的是太傻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就重新经历一次学生年代,这次绝对不做舔狗,绝对要光彩四射,过得自在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