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别人，不会与他来往的。顾江泽今晚吃饭时，给我盛汤，我回想他一直对我细致入微，心中是有些动摇的。

那晚顾江泽和我送简葭回住的地方，再折返时，路上很安静，已经没有行人了。他把车停在路边，非常极其认真地问我：“苏木因，你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只是单纯不喜欢我。”

没有喜欢的人，这是实话，但是似乎是给他机会的意思。我这你想了一会问他：“你是那种谈恋爱就奔着结婚去的对吗？我也是，但是我现在真的不想过婚姻生活，所以……”

顾江泽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我还曾听我妈说，都已经到了结婚的意思，女孩那边出岔子——顾江泽被绿了，对方是一个特别会哄会撩妹的小混混。我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就算你优秀、完美，也会被人伤害，也会有人不知道珍惜。

“我要是那个女孩，喜欢一定不会做这种事。”那次出去旅游，父母把我俩仍在身后，他给我说大学恋爱的事时，我说，“你那么优秀，以后毕业了，多得是喜欢你的女孩。”

这句话安慰他，因表述不当，像是告白，他动心了。直到我毕业时，他拿着这句话问我还算不算数，我才知道我闯祸了：“我当时只是安慰你，而且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是喜欢你的，我一定珍惜，但我没有喜欢……”

后来，我学会了揣摩好我想说的每一句话再往外蹦，逐渐心思缜密，遇到陌生人的时候少言寡语，成了一个看起来冷冰冰不敢接近的人。我只是害怕自己再口无遮拦表述不当，给他人造成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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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深城市很美，霓虹闪耀，繁华的信号提醒着你今夜该入眠，好好准备明日的工作。我有些困倦，头靠在座椅上，不太想说话，顾江泽边开车边看了看我：“才十点，你就困成这样，以前不是天天熬夜吗？”

“你说的那个我，十九岁，现在的我二十多岁。”我蜷在座位上嘟囔着，听他笑了笑，行吧，顾江泽这个古董都可以嘲笑我的初老症状了，“顾江泽，别笑了，我听着呢。”

他送我回小区，我不让他上楼。他下车来，从后备箱里提出来一盒积木玩具，我疑惑地看着他，搞什么，让我送给谁家孩子的礼？没听说我俩都认识的亲戚有谁生孩子了，何况凭什么让我干这事……“苏木因，拿去，帮我拼好，等你搞完，我长海那边交接也差不多完成了。”

“你送我这玩意儿？”我木在原地，“等会儿，还不是送，大律师您真不客气啊，自个儿喜欢成品，让我动手！我拒绝，我不干。”顾江泽关上后备箱，上车走了，我看着他的车尾，又看了看手机的积木盒子，太绝了。

上电梯，一路往我屋子里去，白思成刚好出来扔垃圾，好家伙，今儿一晚上三个外卖盒子：“我说你怎么不跟我合租，原来是名花有主了。同学们小看你了，说你被老头包养，我看，你不过是靠你这张脸傍上了大款。我以为你多纯洁无暇呢，不过也是个假文艺的绿茶婊！”

啪，我拽着顾江泽的玩具盒子砸向他，把他砸在了地上。外卖垃圾盒子散落一地，流淌出橙红色的油汁，我看着他：“白思成，你高贵，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这些年同学传言你给那些富二代开party场子，奉承他们，我可有提过、羞辱过你？我当年实在是瞎了眼会喜欢过你，不要拿你龌龊的猪脑子揣测别人的生活。”

“苏木因，我没有羞辱你！”他爬起来抱着我，紧紧箍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我刚才只是着急了，你也说了你喜欢我的，现在我回来守着你，我还是你同桌，你永远无法改变这事的！我看到你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我只是着急了，我只是试探你，我只是开玩笑。”

我咬住他的手臂，尽了我最大的力气推开他，我指着他：“白思成，我是傻过，但我已经不是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了，不要来挑战我的底线。”我看着他，头发凌乱睡衣起球，现在已经成了这种不修边幅的堕落者了吗。

我冷静开了门进屋去，只听到外面他的室友问他怎么了，他没有说话。门口的落地镜里，我的口红没有花，精致的面具下，那个心里本有最后一丝对白思成的期待的少女苏木因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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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泽的积木被砸得七零八落，我觉得对不住他，于是给他打了个电话：“喂，你到哪里了。”

刚下车，上楼了。

“顾江泽，我摔了一跤，你的积木碎了一地，对不起。”我撒了谎，不敢告诉他，因为揍喜欢过的人而弄成这样的，“对不起……”

顾江泽那边沉默了三秒，分明是听出来我不是因为积木，他只是轻轻柔柔地跟我说：“苏木因，人没事吧？要不要我过来。没事，积木就是送你的，长海那边交接需要两个月，明天早上就走，我怕你闲得没事干，所以给你买的。”

他怎么那么好。

我说不用，把电话挂了，嚎啕大哭起来，为什么我身在福中不知福，白思成那样羞辱我，我才终于放下了他。

“苏木因，太晚了，睡觉。”顾江泽在打电话过来，我正吃了维生素E准备躺下，“明早我接你去吃早饭，想吃什么现在告诉我。不想起来的话，我给你点外卖，那就要暴露你的房门号了。”

楼下的车大概就是十分钟前开回来的吧，我站在窗帘后看着那熟悉的车牌号，顾江泽，你又不上来，傻不傻。我故意开口问他：“我把你的积木摔坏了，是不是一会儿某人就过来找我算账了？”

“某人没有那么小气，他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见苏木因的闺蜜，哪有精力还做这种事。”顾江泽站在车前抬头看着我，“某人已经睡了，苏木因也赶紧睡下，灯一直亮下去，或许某人就真的梦游过来了。”

我是头一次听到他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我的情绪，我忽然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跟他说晚安，真的睡去了。

不知道顾江泽后来几点离开的，我只知道……我的灯一宿没关！第二天还是正常时间点醒来，想着该画画了，唯有工作使我抛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我敷着面膜，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犹豫着打开门，一看真是顾江泽点的外卖。我急忙关上门，就怕遇上昨晚那个和我吵架的，想着躲一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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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情场失意，工作顺利，出版社那边说，楚老师同意了我为他画书籍插画，这就意味着这星期要去签合同了。

“长海！”我惊讶地站起来，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助攻，“好的编辑，我会准时过来的。”这一次合同楚老师要求去他家里签，所以，必须去长海一趟，原本邮寄或者深城分公司可以搞定的事，就莫名成了让我出去走走的机会。

简葭听了很开心：“公费旅游，还能找你顾律师去，怎么就不是好事了。”我想了想昨晚的事，这一去，我可能要改变自己的身份了，他对我太好了，被喜欢不应该让自己做作没了。

虽然很自私，我没那么喜欢他就想着开始让自己适应，可是生活里也许真的就一瞬间，能让你对从前认为固守住的观念被全盘颠覆。昨晚的顾江泽，他太及时了，我以为他会怪我的。